《[秦时明月]啸歌林泉录（非攻番外，凤跖）》独孤求哨

13、章五· 一

　　章五

　　一、剑圣
　　八月廿一。风沙蔽日。
　　官道上散落着一层四处飘来的落叶和被北风折断的枯草。道路两旁是成片成片的金黄色，田间地头还摆放着一团团糯米面做的“粘雀子嘴”，是庄稼人用来祈求鸦雀不要偷吃地里收成的小玩意儿。
　　一个葛衫长剑的中年人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正在道上一前一后地赶路。
　　那个大人走得并不太快。然而如果找个懂行的人来看，会发现他所走得每一步，无论是步伐的长短、轻重、节奏，都一般无二；每一步踏下都稳如磐石，却比秋毫落地的声音还轻。
　　只有轻功已臻化境的人，才会走出这样慢腾腾的步子。
　　那个孩子除了紧紧地跟着，还有闲暇四处东张西望，对田埂间跳来跳去的蝈蝈儿和麻雀充满兴趣。他的呼吸充沛，脸蛋儿白里透红，并没有很吃力的样子——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实属难得。
　　忽然中年人收了步子，闭上眼睛。
　　男孩子也停了下来，仿佛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大叔，他们又来了？”
　　中年人沉默地右手握住剑柄。在他抽剑的一刹那，五六道黑影凭空出现在后方，跳入半空直扑过来。
　　黑影对他们的突袭充满信心。为了最后的雷霆一击，他们布置了许久，也演练了许久，就是为了保证这一击够快，够准，够狠；一出手就封住来人的所有退路。
　　他们本就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老手，虽然有些人为了掩饰身份没有用最趁手的兵器，可是每一式都蕴藏着最匪夷所思的变化，每一剑都瞄准了最避无可避的要害。即使任何一个人的出手仍有缺陷，六个人的联袂配合已将这一招锤炼得无懈可击。
　　中年人也瞬间出了六剑。
　　黑影消失了。准确地说，他们已不再是“影”，而变成了人。
　　死人。
　　一刃断喉。所以一人予一剑，足矣。
　　中年人剑实在太快，以致于他们倒下很久以后，才有血从伤口里飞溅而出。有些人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这太难以置信。每个人都以为他们的剑已经足够快，却比不上对手的六分之一，或许更多；跟那个人想比，他们使的简直不是剑，而是小孩子的玩具。
　　一直贴在中年人背后的男孩子转了出来，看着地上新增的几具尸体，眼睛明亮得发光。
　　“大叔，这一剑好厉害！以后也会教我么？”
　　中年人看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一剑，并不怎么样。”
　　“怎么会？一下子就把五，啊是六个人都哈——嘿！喝呀——噗！！”孩子手舞足蹈地边走边比划着，“这世上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剑法吗？！”
　　“天明，”中年人拭净剑上的血迹，用粗布缠裹起来。“杀人的剑法，永远不会太高明的。”
　　他的剑不需要剑鞘。
　　这竟是一把木剑，而且剑“锋”上已有了好几个小小的缺口；谁能相信方才如此凌厉无双的剑法，竟是用一把木剑使出来的？

　　“剑的更高境界，是为不杀。”
　　“什么意思啊大叔？难道说杀不了人的剑法反而更厉害吗？”
　　“江湖艰险，尔虞我诈者众，兼爱助人者寡。可是真正的侠者，不会因为人心的险恶而动摇。”中年人望着天边的斜日，徐徐喟叹道，“比方说刚才这些人想要杀我，我只好杀了他们以自保；这和击败他们却不杀他们，哪样比较难一些？”
　　“这个……好像是不杀他们比较难。”
　　“真正的强者，岂非总是应该挑最难的事情去做？”中年人对着孩子浅浅一笑，“孟子曰，仁者无敌。大叔还远未达到那种境界。但大叔相信，有朝一日，你会比大叔还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