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百花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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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跳，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却还是颤着声问：“如何？”
“笙儿，笙儿她死了！”紫苏显然受到了惊吓，面色煞白，握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她来宫里的时间不长，想来还没见过这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母后曾经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一直不受父皇待见。况且她整日清心寡欲，呆在庵堂。是以我并未亲身经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父皇虽不曾爱过他的任何一个妃子，却也是个情场高手。他总能将那些美女迷得失了三魂，丢了七魄，一个个死心塌地。加之他的后妃众多，每当我闲来无聊，拉着那些服侍我的宫女打探消息时，总能听到一场场好戏。
当我在清秋殿醒来那一刻，便料到笙儿命不久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深吸一口气，“你亲眼所见？”
“对。我花了些钱，偷偷潜了进去。我见到她时，她死在床上，七窍流血，还没有被人发现。”紫苏想到这个场景，全身忍不住打颤，又急忙灌了几口茶，面上才稍稍有些血色。
这下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恐怕这后宫里想我死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到底笙儿是受谁指使呢？我从怀里掏出用手绢包好的一个小包，“紫苏，你去寻一个信得过太医。让他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早前偷藏起来的，被笙儿下了毒的药渣，若是能查清里头到底放了什么，让我产生幻觉，也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韩鹤下了一道旨，说我要在清秋殿静心养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说过要给我时间考虑，看来这是我最后的喘息时刻。
即便是装装样子，也没有人前来探望，或者送些礼物，我与这夜璃皇宫显得这般格格不入。倒是令妃送来些人参补品，还有一封书信，说皇上有令，不能亲自前来，万分伤心。
我将信烧了，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这样的好意受之不起。
林麒隔三差五便遣人送来补品和书信，鼓励我在这险恶的环境中坚持下去。时日久了，紫苏也觉察出不对劲了，挤眉弄眼地逗我，“这林将军已是而立之年，一表人才，战功卓越。常年征战，未曾婚娶。”
我哭笑不得地连连摆手，“说的这么溜，准是戏文看多了。”
“哼。”紫苏笑的更加开怀，满脸向往，“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曾笑言必要亲自给将军指婚，各位大人都拼命将女儿往他那里送呢。”
突然她的神色变得严肃，咬着唇，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找人查过了，里头放着达理白国的清魂草。少量使用，可以减轻疼痛。过量，则会产生幻觉。是三年前陛下亲征达理白，大胜后带回来的。被风干放在御药堂，从没有人取用过。”
她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我去御药堂查看，清魂草少了很多，但是根本查不出是谁做的。娘娘，这些人的手段太过狠毒。她们在暗，我们在明。你又这般，这般……”
她叹了口气，“你这样早晚要死在这里。”她指了指一旁林麒送来的东西，面色戚戚，“我看林将军倒是有情有义，不如你和他想个法子，逃出宫去吧。”
我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莫要胡思乱想。既然进了在这深宫便不要想着出去。再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我能托付的人。”
紫苏皱着眉看我，“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这些主子的想法我是看不透！”
我不言语，看着书信和东西微微出神。
清净的日子并没维持多久。夜璃有个习俗，每年立春，便要由皇后带领后宫众妃，一起到御花园，游玩赏花，祈福放灯。
韩鹤尚未立后，便由洱贵妃和慕贤妃代劳。我已在清秋殿休养了半月有余，再不去，只会惹人非议。
立春这日，洱贵妃早早便派人来清秋殿接我。我寻了件以前韩鹤赏赐的大红冬袍穿上，脸色虽不甚好看，在这冬袍的映衬下倒也显得不错。
我到时，御花园的春闲楼里早早来了众多妃子。令婕妤在楼上见了我，远远地便招起手来。上了楼，按照礼制，依次行了礼。
慕贤妃今日穿了件嫩黄色的袍子，显得整个人和气了不少，但是她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她坐在巨大的红木雕刻的椅子上，眼睛向下打探着我。
这两人不愧是夫妻，她这幅模样和韩鹤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轻咳了几声，喝道：“知道你身体不好，可是次次聚会，都最后一个来，实在太没规矩！难不成，还要我们等你吗？”
我连忙低头，“臣妾不敢。贵妃派的人一到，臣妾便立即打扮出门了。只是清秋殿偏远，来这里才花了不少时间。”
莫妃立在我身后，突然笑了起来，“就是，就是。姐姐你不要生气。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华婕妤的脚跛了，走来这里是要花上些力气！”
顿时众妃哄笑成一片。紫苏气不过，往前走两步就要说话。我连忙扯住她。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迟些来，便这样侮辱。我定要告诉皇上去！”令婕妤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身边，扶我起来。她的声音尚且稚嫩，虽是严厉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坚定而丝毫不畏惧。
刹那间，我突然有些明白韩鹤为什么这般宠她，而这样的猜想又与心中坚定的，韩鹤就是个荒淫无道的暴君的想法相背离。
众妃顿时停了笑，略带不满地看着她。莫妃有些嚣张地冷笑了几声，“哟！妹妹你还是个小娃娃呢。不过说笑而已，动不动就拿皇上来压我们。哎呦，臣妾我怕死了。”
大家又纷纷抬起袖子，偷笑起来。令婕妤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你……你……”却始终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我牵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她这般受宠，早就是后宫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好在韩鹤一直将她保护的好，让众人寻不上空子。若是为了我，惹上麻烦，韩鹤只怕更加记恨我了。
“好了，好了。”洱贵妃终于出声喝止，“莫妃你的性子也该让皇上来教训一下，好让你收敛收敛。”
莫妃嘟嘟嘴，气愤地转身向外看。洱贵妃笑笑，“妹妹随意坐吧，用些茶点，休息一下，晚些我们便去游园。”
令婕妤仰着头，拉我到一旁坐下，关切道：“华姐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吧。皇上他不管我怎么求，都不让我去看你。”
“好多了。”我客套地笑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是这般豁达真诚，而我对她却一直抱着怀疑和试探，这让我觉得很是羞愧。
令婕妤像一只小云雀一样说个不停，在她的陪伴下，时间过得很快。
洱贵妃和慕贤妃分别由宫女搀着，走在前面。众位妃子按照礼制，依次跟着。春天刚到，花开得并不很多，大部分花只有一个花骨朵儿。
依云和夜璃大不一样，只有到了春天的末尾，冰雪融化，天气转温，各样的花才会渐渐绽放。御花园中种了很多夜璃独有的花种。我新奇的不行，早前阴翳的心情也烟消云散。
突然大家停了下来，慕贤妃立在前头，眼中满是笑意，“前日，我寻来夜璃名匠李妙手，让她替我做了一个宝石风筝。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遣人去拿来，大家一起玩如何。”
众人纷纷响应赞同，慕贤妃对身边的小宫女一阵耳语，遣她去了。没一会儿，那宫女便拿着一个锦盒回来了。
那风筝骨架是由精钢铸成，身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闪亮漂亮。众人不由惊叹出声。
洱贵妃有些不相信地摇摇头，“这风筝美则美矣，只是这般重，怎么能飞上天呢？”
慕贤妃笑着将风筝递到洱贵妃手中，“飞不飞的起来，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下，风筝果然飞了起来，还越飞越高。阳光照射下，宝石发着五彩的光芒。我也不由跟着众人拍手叫好起来。这工匠果然人如其名，不负妙手之称。
突然，洱贵妃手中的丝线断裂，风筝不受控制地落在远处的大树顶上。洱贵妃惊呼一声，招手让人去将风筝取下来。
“慢着。”慕贤妃出声制止，眼睛穿过众人看着我。各位妃子也不解地跟着她的眼光看着我，“曾听闻华婕妤很爱爬树。不论在清秋殿还是成荣殿，都常常登高远望。不如就请华妹妹代劳，替贵妃将风筝取下来？”
她怎么会知道我常爬树，难道一直在暗中盯着我的人，是她！
不知道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我微微点头，“能为贵妃尽一份力，臣妾求之不得。”说罢便往大树走去。
由于脚伤，我走路时难免姿态难看，一颠一簸。身后传来其他妃子隐忍的笑声。我咬着牙，努力抑住心中的情绪，慢慢往树走去。皇兄曾和我说，在皇家，活着便是一种恩赐和奢望，那这样的羞辱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脱下袍子，踩住树干的突起往上爬。起先倒也轻快，只是这树干光滑，越往上爬越费力。受伤的左脚也越来越使不上力。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便脸朝下笔直摔在地上。
手肘着地，火辣辣地痛。后头的妃子们哄然大笑起来。我深吸几口气，努力挤出几抹笑容。
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死一样的宁静。
我半抬着头，只能看见站在我面前的人着着玄色袍子，袍子边角都精细地纹着龙，脚下踏着黄色龙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百花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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