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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The Determined Quest ...

  •   本来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虽然大家没有什么恶意,顶多是表示各种惊诧,还有一些看好戏的眼光。本来,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也是不好受的。一般来说,如果是普通人,被在大庭广众之下各种议论,怎么这也得尴尬地笑两声,然后赶紧溜走。然而这条定律在这两个女子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珊不仅是克莱因兹公爵的长女,克雷西亚大陆上唯一的水之幻剑使,更是克莱因兹家的下一任家主。这种场面,她见过得多了去,自然是经常应付;而蒂丝……珊转眼看了看那人。
      女子精致的眼睛如同融化的水雾一样清澈美丽。任凭四周多么喧嚣,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微笑着,眼波温柔极了。

      她这个样子,更能让珊确认她的身份。她几乎肯定蒂丝就是那个传说中应该伴随着载蒙斯族一起消失的黑暗的圣女。因为在这世上,除了蒂莱萨,大概没有人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如此倾心相许。
      除非,两人早已许于上生,两不相离,两不相弃。不管幻蝶沧海,明日天涯,不管殊途陌路,就好像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们在一起。

      拥有这样的感情,本来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并感到幸运之余,珊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并不是因为两个人相同的性别,而是那所谓虚无缥缈的誓言。
      千载已过,仅仅凭着当年生死相许的承诺,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执念,超越了时间吗……?
      她并不相信那种吟游诗人歌颂的史诗一般轰轰烈烈的爱恋。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宁愿相信,蒂丝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只是感情本身。并不是说她认为对方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而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她。是什么她不能肯定。唯一她能说的就是,蒂丝爱上的,与其是自己,还不如说……是一个虚妄的执念罢了。

      “奥雷纳大队长,你看那边。”在一旁巡逻的一个士兵忽然间停住了脚步,对站在自己前面的长官请示道,“属下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呢?”
      被唤作奥雷纳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个子很高,神采魁梧。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几乎要溶进了耀眼的日光中,漆黑的眼睛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拥有克雷西亚的血统。他的眉目说不上英俊,但是却让人看上去极为舒服。他浑身被包裹在坚硬的铠甲中,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银光。他的腰间也挂着佩剑和军刀,脚上穿着精钢制成的靴子,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战神一样英武神威。
      “你是说那个蓝发的女人?”奥雷纳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为什么——”说到这里,他猛然顿住了。
      像是为了证明一般,之前那个士兵从腰间掏出了一卷画卷。纸张看上去还是全新的,但是似乎因为多次翻看,而显得有些柔软。他忙不迭地展开画卷,一个长发的女子迎风而立,冷静而深邃的暗紫色眼睛看向了远处。海蓝色的长发衬托着白皙的脸颊和完美的五官,让她看上去如同大海深处高贵的人鱼,幽深而静美;而那双紫色的眼睛又平添了一点妖异,仿佛冷艳的海妖,仿佛挥手之间,原本万顷无波的大海就会顷刻间掀起滔天巨浪。

      奥雷纳刚要说话,却忽然对上那双暗紫色的眼睛。透过重重的喧嚣,犀利而带有探求意味的目光就直直地投在自己身上。带着水的静,霜的冷。
      他知道她就是神皇陛下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奥雷纳也没有因为措手不及地与自己在远处凝视的人对上目光而尴尬地移开视线。他向她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利索得如同他这个人的本身。待到珊收回了目光中犀利的质询意味,向他点头示意后,奥雷纳便带领几个手下走了过来。

      周围围观的群众并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似乎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招惹到了翡翠都的巡逻队。各种讨论在四周展开,嗡嗡的声音虽然有些噪耳,但是珊却微微露出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如果克雷西亚也能是这样欢声笑语,不再有战乱、分歧、入侵和憎恨,那么……该有多好呢?
      竟然能将翡翠都治理得如此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这位神皇陛下,一定是一位不出世的明君,自己一定要借这个自己找上门的机会,好好向他请教一番,然后好依照相同的道理整治赫洛德和克雷西亚。

      在内心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奥雷纳几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右手握拳贴在左胸,微微弯腰俯身对她行了一礼,分明是以克雷西亚的平民对待贵族的态度。
      这个人,果然知道我来自克雷西亚么?

      “不愧是奥雷纳大队长,竟然知道我的故土。”她回了他一礼,在他开口之前便提前讲出了他的身份。
      奥雷纳微微愣了愣,而他的那几个手下则是面面相觑。
      “不愧是赫洛德公国,克莱因兹家的继承人。”他笑了笑,金黄色的柔软短发让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又友好,“都说克莱因兹小姐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年仅十几岁就能执掌克莱因兹家族,连对月之列岛的守卫情况都如此了如指掌,看来下官真的没有找错人。”
      恭维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没有任何做作的因素。与此同时,他真诚的黑眼睛一直凝视着她的眼,似乎对这个美丽而又强大的女子十分有好感。如果不是身份的诧异,估计下一步就是要与她握手了。

      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静静地等候着他的下文。她已经隐约知道了他的意图,也大概猜到了这个人会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不能主动提出要求。对于外交或者其他处理人事的策略,对自己有利的要求,一般是要让对方先行提出。
      果然,奥雷纳的下一句话就是:“自从赫尔博一站您失踪了以后,赫洛德公王心急如焚,克莱因兹公爵则根本不相信您已经去世的传闻,他认为您远渡到了月之列岛。因此他派遣了很多人穿越重洋的滔天巨浪和海怪的魔爪,只求他们中能有一个人能带着您的画像来到月之列岛的翡翠都,请求神皇威廉寻找您的踪迹。”

      “感谢母神,您终于出现了。”
      “可以请您跟随我,去觐见神皇陛下,然后陛下会将您安全地送回克雷西亚大陆。”
      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清丽之极。
      “能觐见贵国的国主,是珊·克莱因兹莫大的荣幸。”

      墨勒斯的长袍被脚下盘旋而上的气流吹起,如同在狂风中绽放的白色莲花。他的左手捧着之前与蒂丝对峙的时候,手里持着的魔法圣书,右手轻轻地移动着,仿佛在连字成句。他低垂着脸,遮住半张脸的风帽几乎垂到了他的鼻尖。
      他的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如同纯洁的光的精灵。他们欢呼雀跃着,跳跃在他的周围,将他包围在乳白色的光圈里。配合着他现在的动作,让梅斐尔族的祭司看上去如同在神庙里布道讲经的主教一样圣洁。没有人会怀疑他代表着至善的力量,仿佛每一个字,只要是从他的唇中倾吐出来的,哪怕是再污秽的赐予,都如同神谕一样圣洁,带着让人倾心信服的魔力。

      站在一旁的弗莱尔忽然觉得极为疲惫,又觉得眼前的场景极为讽刺。
      为什么,身为影月祭司的墨勒斯,信奉杀戮与不和之月的他,竟然能使用这样治愈温和的力量?

      还是说,治愈和安抚,本就是黑暗的特质呢?

      修长的指骨轻轻地翻动着书页的纸张。已经传承千载的魔法圣书书页早已泛黄不堪,上面用远古的文字和象形的图腾誊写着许多让人看不懂的词汇,如同一个早已沉寂在岁月和历史里的谜题,已经和能揭开它的人一道,本该被永埋在时间的尘埃里。不知道是谁又将之发掘出土,辗转多年,才终于来到了能解读这个秘密的人的手里。
      随着他的翻动,泛黄的书页发出纸张破碎一样的呻吟//声。

      “灵魂的泉水和生命的甘露啊,皆汇聚于我手。以亘古长存的真理,将残存的希望铺展开来。”
      随着他的吟诵,书中的纸张忽然间自己翻动起来。更多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淡淡的雾气一样从随着书页的翻动而飘散出来,慢慢在他的身边和指尖凝聚成一只又一只银色的光蝶翩跹飞舞着。随着他手指的指向,它们仿佛收到了指令一般,发出“叽叽”的声响,在空中盘旋飞舞了一阵,便各自停留在了残破不堪的琉璃彩窗上,和已经摇摇欲坠的廊柱上。远远看上去,满目的光泽,就如同一个美丽到极点的神迹。

      偌大的月之塔倾刻之间变成了光的海洋。在光华散尽后,整个高塔以完好如初的形态重新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高高地伫立在赛普那大森林的西南,整个森林如同宫殿的围墙一样,众星拱月一样将这洁白的高塔膜拜簇拥起来。月之塔虽然只有三层,但是每一层都有高达十米以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观者当真会觉得它几乎要刺破苍穹的样子。
      但是月之塔也是不祥之塔。千百年前,载蒙斯族受到影月之神的诱惑,自愿做为祭品的暗黑之皇女蒂莱萨奉上了血躯和灵魂,从此成为魔力之泉的生祭,拥有用之不竭的强大力量,和长生不老的美丽容颜。蒂莱萨赋予,宙尔梅斯行使,无数悲伤和黑暗被永埋在这座看似神圣洁白的高塔里。月之塔的地理位置相当独特,每当满月之夜,皎洁的圣月正好直直地悬挂在月之塔的上空。据说如果能在满月之夜登上月之塔的塔顶,就有机会面见圣月之神露娜迪亚。她会给予在那一夜登上月之塔的勇者以他赢得的尊荣。

      这样的地理位置,使得月之塔沐浴在皎洁的月华之中。日积月累,塔里黑暗的灵魂和不死的厉鬼,渐渐化成了妖魔。他们汲取月光的能量,用取之不尽的月色滋润它们早已因为仇恨与黑暗干枯的内心。借由圣月之神露娜迪亚的恩泽,他们获得了强大的魔力,足以杀死任何妄图登上月之塔的不自量力的人类。

      圣洁的母神露娜迪亚,罪恶的灵魂和不朽的杀戮,也是在你的慈爱下诞生的吗?

      “喂……我说。”
      墨勒斯有些虚弱的声音传过来,听上去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似乎有些虚脱。想来也是,月之塔本来已经被珊摧毁得不成样子,半月之阶几乎全部塌陷,满月之阶和新月之阶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要修复这样一个自远古就伫立的庞大建筑物,的确是劳心劳力的工作,即使身为拥有强大力量的影月祭司,墨勒斯难免疲惫。
      弗莱尔走到他身边,用半边身子支撑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墨勒斯看上去似乎有些冷。形状优美的唇此刻苍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如同他身上的白衣一样。
      见有人上来扶自己,墨勒斯毫不客气,将全身的重量全部都倚靠到对方的身上。在弗莱尔担心的眼光下,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对方再熟悉不过的笑容,“知道我带你来的原因了吗?”
      “……”弗莱尔自认为嘴上功夫肯定是斗不过这个人的,如果搭话了,肯定免不了被他奚落一番的结局,于是他明智地选择闭嘴,装作没有听到。
      对方比一般人要高的体温透过金属制成的铠甲和单薄的祭师长袍,传到自己身上。本来两人是身高相仿的,但是因为弗莱尔时常身穿一身铠甲,还有微微有些抬高的战靴,而墨勒斯则是飘逸淡薄的长袍,与弗莱尔比起来,他似乎仅到他的发际。墨勒斯微微仰起脸,似乎是在注视着对方俊逸的侧脸。

      白色的风帽将两个人的视线隔开。弗莱尔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墨勒斯却可以。
      红宝石一样的瞳仁里,转过无数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遮挡的白色亚麻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自己已经读不懂这个人了。

      一阵尖锐的苦涩蔓延上舌尖,如同沾染了剧毒的液体,他几乎难受的要作呕。像是逃避什么似的,他一下子推开弗莱尔,形状有些狼狈。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他别过脸去。

      “去一趟满月之阶的封印之间看看吧。”墨勒斯淡淡地说,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封印之间?”弗莱尔不确定地问道,“以你的身份,去那种地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发痛的鼻梁。看着指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探入白色的亚麻下,弗莱尔忽然有一种掀开对方的风帽的冲动。

      “如果封印宙尔梅斯的石棺被珊弄坏了的话,那样宙尔梅斯的灵魂大概已经逃逸,寻找下一个可以供他的恶灵依附的躯体了。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弗莱尔说。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墨勒斯抬起头,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似乎是在用讽刺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你是害怕蒂莱萨的事情再一次重演吧。”
      出乎意料的,弗莱尔沉吟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我不希望你再一次被魔王夺走‘真名’。”

      似乎是触及了什么尘封已久的往事,白衣的男子站在凛冽的风里,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我替你去看看就好了。”弗莱尔微微舒了一口气。他走上前,似乎是想拍拍对方的肩膀,但是刚刚伸到他手臂上方的手却忽然停住了。

      下一个瞬间,他将他狠狠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就像那日,对待珊的动作一样。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耳边传来男子小声的话。仔细听起来,平素魅惑的声线此刻竟然带着些委屈,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倔强的孩子。毛茸茸的细小触感吹拂在他的脸颊上,又如同电流一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哼。”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他重重地捶了捶那人的肩膀,“你记好了,如果一个小时后你还没有出来,或者里面传出什么激烈的打斗声,我可是按耐不住的。”
      “是是,大祭司,不用那么担心。”弗莱尔摊了摊手,语气终于回复了一惯的样子,“与其担心我,不如多考虑考虑,如果宙尔梅斯真的已经逃脱,我们该做什么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The Determined Qu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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