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梵之咖啡音

4、 沈然一篇——兄弟

　　话说上次被默默摆了臭脸的沈然一回到住处后一个劲的别扭，从前那个默默真的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从前的那个林默默，虽然表面坚强，内心里却是十分柔弱的，对自己更是顺从的不能再顺从。
　　那时，在外人眼里，林默默是一个很不好惹的小女孩，总是坚强的面对一切，有种女强人的感觉，即使她只是个高中生，那种气质也足以让生人离她远远地。可是现在，她的坚强已经变成了仅对自己的抗拒。当她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那种温柔的语气和柔和的神情都让沈然一觉得无法抗拒，可是当她发现自己的时候，居然是如此的抗拒，像只刺猬一样，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刺的沈然一心疼不已。是自己当年任性离开伤害她伤的太深了吗？不至于啊，还是自己太不了解默默了，亦或是这些年默默碰到了什么事让她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沈然一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曾经与他相爱过的女人，自己坚持回来是对还是错，找到她对她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在搜索引擎上打出林默默三个字，出来的第一条就是一条求职信息，沈然一似乎想到了什么，想了一会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安排好了一切，已经是晚上了。沈然一漠然地看着那一轮明月，不知道默默是不是也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看着同样的月亮，是怎样的心情。
　　又是在思考与忧伤中度过的一夜，自从十年前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沈然一的每一夜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家里的担子沉重地压在他肩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而每晚睡前想念默默则成为了他的必修课。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凉爽的晚上，一个电话将沈然一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电话的那一头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当他挂掉电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凝住了，呆呆的许久没有说话。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电话，完全打乱了自己的生活，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电话也改变了默默的一生。
　　在美国的那些年，每到晚上，房间里的灯全部熄掉的时候，沈然一总会回想那年的那个电话，回想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早点成熟起来，如果能够更好地处理这一切，甚至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一切会不会好一点，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
　　夜里，也许默默正依偎在某个幸运的人的怀里，而自己却只能拥着默默的照片入睡。
　　也许是报应吧，这样想着，心里一股劲渐渐地膨胀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再把她追回来呢？”疯狂地占有欲此时盖过了所有的理智，他决定，做些什么来找回默默的心。

　　日上三竿，一阵急促地敲门的声音把沈然一从梦中吵醒。
　　“谁呀？大清早的。”带着起床气的沈然一紧紧皱着眉，不愿离开舒适的被窝，只探出了头，不满地问道。
　　“是我！”一个清亮的声音答道。
　　到底是谁啊？沈然一昨夜睡得有点晚，这会正做梦呢，也许是还没彻底清醒，完全听不出来是谁，门外那人见还没人来开门，就又一阵接一阵的敲了起来。这回沈然一是完全的被激怒了，他娘的，大清早的不停敲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
　　“来啦！”沈然一怒气冲冲的答着，极不情愿的掀开被子，起来走向门口。
　　房门被沈然一猛地一下拉开，门外的男子邪恶的翘着嘴角轻笑着，看着门里那个衣衫不整头发乱地像草堆的人，没说话。
　　沈然一睁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瞬时打了一个激灵，张大着嘴结结巴巴。“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然一，你不是吧，几个月不见，结巴啦？”那人强忍着笑意说道。
　　沈然一一拳打在那人的肩膀上，说道：“你小子，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大早上的，扰人清梦，真是欠收拾。”说完搂着那人的肩膀将他拉进了屋子，带上了门。
　　“大早上？大哥，这会都快12点了，你也太能睡了吧。我也想说来着，是你这家伙换号码了，也不告诉哥们一声，还敢怪我。不收拾你就白当你兄弟了，所以赶来招呼你起床，你还敢揍我？”
　　沈然一这才反应过来，这次回来自己的手机号还没告诉自己这些哥们呢，净顾着忙林默默的事了。于是赶忙招呼他坐下，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倒时差呢，门都没出，忘了知会你们一声了。对了，乔天，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接过沈然一递来的威士忌，乔天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哥几个知道你回来了都急着找你呢，问了一大圈，问到你司机张叔才问出来你住这。你倒好，躲起懒来了，这可不行，你得赔罪，走，请哥几个吃饭走。”
　　想起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损友，沈然一咽了口唾沫，怯怯的开口：“我说，哥们，咱能手下留点儿情不？”
　　“你还要我们留情，今天不把你宰个干干净净，我就不叫乔天！不管，是你不对在先，今天这顿你逃不了。”说完就拉着沈然一往外走。
　　沈然一赶忙挣脱，举起双手说：“好，好，我请，我请就是了。就算要宰我也得让我先换身衣服吧，就这么着出去，我肯定得被人笑话死。”
　　乔天仔细端详了一下，沈然一裹着邋里邋遢的睡袍，满脸的胡茬，蓬蒿似的头发，就这么出去肯定会被警察当做流浪汉抓紧收容所的，便摆了摆手道：“好吧，好吧。这么着跟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快点啊，哥几个在楼下候着呢。我先下去了，抓紧啊。”说完就摔上门出去了。
　　沈然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叹气道：“损友啊损友，十足的损友。”
　　十分钟后，一个一身休闲装扮的高大帅气的男人就出现在了楼下，冲着不远处的一堆人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乔天率先开口：“我的大少爷啊，你速度可真…都能赶上娘们了。”
　　沈然一一拳挥了过去，乔天轻巧的避开，摆出了一副得逞的笑容。
　　“然一，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事情处理完了吗？”孟云轻皱眉头，一脸担忧。
　　“还好，差不多了，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估计再几个月就能结束掉，要把在美国的公司搬回中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等到这边的公司开业了，你们可得去帮忙啊，要不我可忙不过来。”面对这么正式的问题，沈然一也换上了正经的腔调。
　　“没问题，没问题，你一句话的事。”孟云搂过沈然一的肩膀，拍了拍道。
　　“想找我们去帮忙，报酬是多少啊？我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你卖了吧。”罗之潜闪着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看着沈然一。
　　“要是我们去，怎么着都比现在赚得多，然一才不会亏待我们呢，对吧。”一直没说话祁少青看着沈然一点了下头，两人眼神交汇，好像说了什么，却又不曾开口。
　　“那是自然，兄弟们肯帮忙，我沈然一自然不会亏待了。”
　　“诶，诶，别聊了，我刚好不容易让他答应请吃饭的，还不赶紧的。”
　　罗之潜大笑着指着乔天道：“你就知道吃，刚还说上去替我们争取点好处呢，搞了半天就是顿饭啊。哈哈哈哈~”
　　乔天扭过头去对着众人说：“切，你爱去不去，走，咱哥几个吃饭去。”说完拉着沈然一和孟云就走。
　　沈然一笑了笑，招呼起大家一起走。看到大家都走了，罗之潜这才不得不紧赶着跟了上来。
　　跟这帮损友走在一起，总会让沈然一放松很多，和他们在一起，没有担心，没有做作，一切都是最简单的摸样，也从不用忌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从19岁开始，沈然一就接下了父亲公司的一切，在别人看来，这是幸运之极的事，可在沈然一自己眼里，这却是个永远都无法逃脱的牢笼。小小的年纪，尚不谙世事，就要在商场上面对那些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可想而知，他是如何在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过来的。
　　起初时常受伤，却没有人可以倾诉，只能挨到半夜自己独自流泪，当眼泪流干，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似乎想望穿那层厚重地水泥板，想盼到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看着看着就这么渐渐睡了过去。早起，抹掉眼角的泪痕，眼里换上冷漠的神情，要面对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商场大战。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然一的能力越来越强，心却越来越空。在外人眼里，他已经具备了一个领导者的所有能力，甚至要比许多年长的董事们都更具决断力，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个十足的孩子，一个深受伤害的孩子。而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多年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放下这层伪装，唯独和这帮朋友们在一起时才能稍稍好些，可是即使是这样，沈然一依然无法把自己的软弱完全暴露出来，但是能让自己稍微轻松些已经是很不错了。所以，沈然一很珍惜能够和这帮朋友们在一起玩闹的日子，尽管他也知道，如今的他们也都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总是流逝的格外的快，喧闹的一天让沈然一的身体极尽疲累，但是心情却恢复了很多，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回到住处，沈然一脱下沾满了酒气的衣服，将一身的尘土都尽数洗去。洗过澡的他身体瘫软地像一滩泥，倒在床上，连发出声音都困难。想伸手拿起床边默默的照片，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抬不起来，“都怪那个乔天，灌我那么多酒。”同样也喝多了乔天硬是赖在沈然一胳膊上，沈然一也只好用一只胳膊撑着乔天让他不至于倒下，过度的用力让沈然一的胳膊几乎废掉。无能为力的沈然一只好斜着头望着床边的照片，熟悉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现，“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又开始思念她了，他永远也管不住自己想念她的心，可是她却是不知道的吧。自己最爱的人却深深地恨着自己，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难过呢。
　　默默为什么会恨自己，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在沈然一心里，这是个迷。
　　沈然一盯着默默的照片发呆，他对默默的爱并不比默默当初对他的少，而当初的离开也是逼不得已的，难道默默就这么无法理解自己吗？
　　沈然一和林默默是同一所高中的，那时的同学里，林默默算是风云人物了，并不高贵的出身却始终带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女生的眼里，林默默是个十足的异类，不化妆不打扮只一心学习，不评论帅哥也不巴结有势力之人，只高傲的做着自己。所以每当女生们提起林默默，总是会说：“就那个啊，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还装着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作给谁看啊。”她们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林默默的与众不同让她在众多骄矜的女孩中脱颖而出，却成为了男生们口中讨论的对象，不管是帅的不帅的，有钱的没钱的，有势的没势的都对这个谜一样的女生兴趣斐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好奇。沈然一也不例外，若不是因为自己对林默默的好奇，也不会有机会接近她，爱上她，更不会有如今的难过和伤心。沈然一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的好奇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一切都是注定的吧，逃不掉的，终究是逃不掉。
　　累极了的沈然一很快就伴着思念与无奈进入了甜美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