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玫瑰》天九一

20、未来

　　“好！热身结束。”体育老师拍着手，对着我们这群才绕着操场跑了四圈的学生说，“今天有几件事要说，一件就是从下星期开始一星期里的两大节的体育课变为一个大节，也就是周三的那两小节被取消了……”听他说到这里，我们底下便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安静！还有，这周一的两小节也就是一大节的课也不会跟一二年级一样上到学期末，但什么时候停课现在还待定。另一件，就是体育的期中考相关，因为我们的课会提前结束，也就意味着期末考也会比往年提前，我们几个老师一起商量初定考排球对接或是三步上篮……”听到这个“或”是，前排的女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老师啦，不要考排球啦，那种东西一打出去就根本接不到好嘛。”
　　“老师，要是考三步上篮的话可不可以只要上篮不管进不进球咩～”
　　老师的国字脸聚然坍塌成了个囧字……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放学的时候我先目送白素上了公交车，才缓步往前走去。以前有跟李哥说让他把车停得远一点，所以在走到私家车之前，我还有一些时间想上午班主任跟我说我的报考志愿的问题。
　　被大家叫为“黑山老妖”的女人年纪其实不过三十岁，但因为总是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加上不苟言笑的样子，尤其是手持教鞭的时候颇有点“这里的一切由我来掌控”的气势。不过当着她的面，我当然不能叫她“黑山老妖”，我只是进了办公室后，规矩地叫道：“余老师，您找我吗？”
　　之后，就是她拿出来我的高考志愿表，跟我谈论起来上面的内容。
　　前天跟郑燮然回到郑家之后，我们进行了如下的对话。
　　那时候，我们一起进了大厅，他正要从左侧上楼，我叫住了他，说：“叔叔，我有话想跟您说。”
　　他：“您？你好像在严肃起来时就会用这个字来称呼我。”
　　“呃……”我抬头看他。
　　“好，”他右手挂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第一上台阶扭身看我说：“跟我来。”
　　在他的房间里，我才把自己的问题悉数问出，我说：“叔叔，您……呃，你比我有经验，我想问的是，我未来选择什么专业比较好？因为就要高考了，我得决定自己未来的学校，以及，最重要的是，决定未来的专业。”
　　我身上还穿着那个马伯伯给准备的蓝色牛仔裤与白色的长袖T恤，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听完只是弯腰倒了一杯红茶，走来给我，说：“坐。”
　　随即他就走到落地窗前一侧的藤椅前落座，我便跟进手捧热茶坐在了另一侧。
　　“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他双手自然搭到藤椅的靠手上，微侧首看我。
　　我看着他的漆黑双眼，缓了缓说了自己先前在电脑上查询到的信息跟得到的建议。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他不置可否，只是再次淡淡地重复了先前的话。
　　“……”他的双眼沉静，我在分神想它配合着郑燮然的面相真是俊俏的同时并不能读出别的情绪，我只隐约知道那里不含压迫。我就看着他，先是叹了气，最后开口说：“我只是、只是顾虑，我在说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得明白‘郑家’的想法啊……”你们想让我去哪里，你们愿意放我在何种位置呢？我没有这么明确的开口，但我知道他明白我在想什么。
　　我在心里叹息，纵使在这个家的三年都生活富足舒适又怎样……我都无法真正自由啊。现在的富足，不是永久的富足，也不是我自己得来的富足。郑家会许我以后的富足还是……
　　听完我的话，他收回双臂，改为交叉双手的姿势，并收回在我脸上的目光。
　　过了会，他开口却说了风道牛不相及的话：“舟杨马上就十八岁了吧？”
　　我愣了下，回道：“……也不是马上，八月。”是八月份的二十四号。我选择不问为什么他这样问我。
　　果然他又看向了我，他轻皱了眉又舒展开：“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自己的想法。”
　　我看了看他，又低头，不自觉双手按压手中的有着玫瑰图案的白瓷茶杯，发现自己的举动的同时也克制了自己的行为，我吸了口气，再次抬头，这次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经济学。”
　　他目光烁烁，却马上归于无波，却道：“好，你如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只管按自己的想法来就是。”说着，他站了起来，接着说：“至于整个郑家怎么看，我最迟会在你十八岁生日时告诉你。”
　　这也就是我最终在那张表上做出决定的原因。
　　“黑山老妖”余敏之所以叫我来，倒并不是对我选报的志愿有什么异议，而是给了我一份资料，上面罗列了一些大学的名字。
　　她说：“与你成绩相配的学校，我都列在了上面，至于具体选择哪一个你可以跟家里商量一下。对了，你去叫你同桌白素，让她下一个课间来一下。跟别人说，依次类推，不要叫我再一个个叫了。”
　　语气是命令式的，但做得事是有意义的……我忽然想，倒跟郑燮然好像。嘴里应道：“好的，谢谢您。我出去了。”
　　回过神来，正好看到李哥站在车旁朝我招手。
　　我在加快脚步的同时，蓦然发现人行道两侧的梧桐不知道何时竟然绿意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