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玫瑰》天九一

10、分叉

　　中午在学校吃饭不回家，是我向郑洁羽提出的。于我，首先，在郑燮然回来之前，郑家只有郑洁羽一个主人在，但她也是职场人士，常常忙得熬夜加班更不用说中午回来吃饭，我一个人对着空又大的餐桌实在没有意思；其次，我这个高三党更愿意节省时间呆在学校，吃完饭我也可以自由看书。但也许，我只是喜欢学校里安静自由的感觉而已。于她，她总是愿意尊重我的选择的。答应的时候，她还笑问：“小扬，你是不是对家里的西餐吃腻味了啊？”
　　于是，从高二下学期开始，我的午饭不出例外都是在学校解决。我所谓的例外是，郑洁羽有时中午会回家，或者是我自己本身有些琐事临时需要。
　　中午白素那一席话总归让我心里安定不少。晚上小李载我回郑家时，我都准备好，无论如何我今天要对郑燮然微笑到底。
　　这也是我对我与郑家这些羁绊采取的态度。
　　我到了家，管家谢伯就站在门口等着了，一手接过我的书包，一边开口道：“少爷，今夜为了庆祝主人回来，晚饭就在餐厅吃吧。”
　　我上面说过了，郑家的餐厅真的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大且华丽。
　　“好的。”我应，又问：“那小阿姨也会回来的吧。”
　　“应该是的。”
　　我以为对话完毕，正准备抬脚进屋，但老人又开口：“少爷，主人总是惦记您的。在您生病期间，主人曾嘱咐我每天向他通报您的病情。主人回来前，也叮嘱说不需要告诉您，让你等他。”
　　！
　　我眨眼，什么？
　　我侧身看向忽然说出一席话的管家，却只见他对我一鞠躬。没等我再问，厨娘邓嫂却走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再加一些菜色。我神色犹豫地看了看正在询问现在做出了几个成菜的谢伯，最后决定先放一放，于是说了声“我进去了”就进了大厅去。
　　沿楼梯向上时，我还在默默消化从管家那里得来的信息：谢伯意指郑燮然其实很关心我？……我知道这个老人没有必要对我说谎，但是，郑燮然，从我与他永远无法顺利的对话中，我是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关心”……他又为什么要关心我？……完全无解啊。
　　话又说回来，谢伯说了出来这些话，是说他觉得我对他的主人郑燮然的亲切不够？
　　啊……好烦。真的比下午考的文综还要让人无解。算了，得抓紧时间洗个澡，至少待会儿在餐桌与郑燮然相对时，我得精神满满才好。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位于一楼大厅左侧楼梯后的餐厅。餐厅与大厅的隔挡是几扇花纹繁复的镂空玻璃门。里面装潢与整个郑宅风格统一：明黄的色调、欧式的花纹、华丽的壁灯与吊灯。房间正中是一桌长约七米的饭桌，左右各七张座椅。现在，辅着酱色桌面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类菜色。
　　两年半前，郑洁羽意识到我与他们的生活习惯是不一样的，虽然我可以在学校解决中饭，但还是又在郑家请了一名可以做中餐的厨师，也就是郑嫂。因此，现在这桌子上的菜色真可谓是中西合并了。
　　我可以胡乱想着，是因为郑燮然还未露面。
　　但不过几分钟，他就出现了。他出现在玻璃门外，他抬步进了来，然后抬头就与我对视了。
　　我先是抿唇，然后做出弧度，给了他一个笑容：“叔叔，晚安。”
　　郑燮然抬眉，道：“嗯。坐。”
　　坐？是说开饭吗？我发现听了管家那一席话之后，我倒不是那么害怕郑燮然了。
　　“好的。”我又笑着应道。
　　郑燮然这个主人坐到了桌面的正面，而我则落座于右侧第一个位子。
　　现在只差郑洁羽的到来了。
　　“吃饭吧。”正在我对着我对面空出来的位子想小阿姨怎么还不回来时，身侧的男人开口了道。语气淡淡的，但并不严厉。
　　我下意识地扭头问：“嗯？小阿姨不回来了吗？”我想到了她好像被一个棘手的工作缠住了的事。
　　“嗯。”神色淡然的男人应道。看着他的眉目，我才意识到我们不相熟的事实。
　　“噢……为什么呢？”我鼓起勇气又问。
　　“刚才打过电话了，工作中。”他回道。
　　我想了想还是回道:“那小阿姨今晚会回来吗？”
　　“不会。”他说，“吃饭吧。不是你担心的事。”
　　……不是我担心的事？
　　我正要拿起竹筷的手一抖，是说……我克制自己不要往会刺伤自尊的方向想。但，我忍不住抬头看这个男人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番话的。却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淡然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