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69、帝光旧梦十四

　　自从“杀人事件”过后，黄濑总觉得书院里的气氛怪怪的。
　　现在的书院非常安静，只剩下他们六个学生，大部分的校舍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了从前热闹的人来人往。
　　即使空出很多房间，长期挤在一间房里的五个人，却没有要搬出去的意思。
　　但是却很少说话，以前还会因为一些小事吵吵闹闹，现在却是相安无事地各干各的。
　　黄濑觉得很压抑，偶尔想要说说玩笑活跃一下，却没什么人附和他。
　　久而久之，连他也变得安静了。
　　有些东西，正在渐渐地改变……
　　那天晚上的血迹早已清洗干净，留下来的血腥味却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之中，变化最大的还是青峰。
　　最近他几乎都不练剑了，也拒绝了黄濑来找他一对一。
　　每天就是到屋顶上晒太阳睡懒觉，悠闲得像一只大猫。
　　老师们不去理他，同伴们也没有打扰，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时常紧皱着眉头，对着天空发呆，忧郁得像个诗人。
　　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爽朗又热情的笨蛋青峰。
　　就这样沉寂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好像开窍了一样，不再睡懒觉了。
　　拿着刀走出了帝光，走向之前每天都要去的南坡竹林。

　　“青峰君……”
　　见到青峰到来，黑子眼前一亮。
　　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这里陪自己练习剑道了。
　　在青峰不在的日子里，黑子一个人在竹林，一边等他一边坚持着练习。
　　每天都像平常一样，不厌其烦地做着基础训练，在特定的时间里休息，然后继续练习……
　　因为喜欢着剑道，倒也不觉得枯燥，但是没有青峰君在身边，还是会觉得寂寞。
　　青峰君在干什么呢？不会是不辞而别吧……不，应该是在进行某些特训吧，所以才抽不开身的。
　　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然后今天，他终于盼来了青峰君。
　　只是样子看起来有些沮丧，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哲，你还是像平常一样刻苦呢。”
　　青峰苦笑了一下，在他们经常休息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黑子也在他身边坐下，却没有说话。
　　直觉告诉他，青峰君有话要对他说。
　　“阿哲这么努力地学习剑道……是为了什么呢？”
　　黑子看着他，果然和平时不太一样。
　　换做以前的青峰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剑道是为了“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这样的话。

　　黑子想了想，便回答他：“剑道对我来说，首先是用来强身和防身的。在遭遇袭击的时候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同伴分心来照顾我。如果我的力量再强大些，我也可以用它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让他们免遭伤害。当然，一个剑客最高的理想，不只是保护身边的人，还是天底下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不管你是否认识他们。以我的力量，想要达到剑客的最高理想是很勉强……”
　　黑子说着，站到了青峰面前，双手搭着他垂下的肩膀。
　　“不过是青峰君的话，就一定可以的！你有着让人羡慕的力量，相对于我来说，离那样的理想就更近一些。所以请你不要迷茫，一直向着你所向往的目标前进就可以了。我也会拼尽全力地练习，追赶青峰君的脚步的。”

　　青峰抬着头，望着黑子灼灼的双眸，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对剑道充满热情。
　　他的身体向前一靠，把头埋在了黑子怀里。
　　“阿哲，我杀人了……”青峰的声音很消沉，“剑道说得再好听，其实也就是用来杀人的吧？”
　　“诚然，刀也好剑也好，都是用来杀人的武器。”黑子轻拍着青峰的背，温和的声音隐含着一股坚定的力量，“但是刀是在青峰君手里的，只有青峰君才可以决定它是一把什么样的刀，会杀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青峰就这样靠在黑子的怀里好一会儿，听着他令人安心的话语和心跳声。
　　阿哲就是阿哲啊，应该一早就来找他的，自己在那里白白烦恼了好些天……

　　“阿哲……”
　　“嗯？”
　　青峰往黑子胸前蹭了蹭：“你都快十三岁了，怎么胸部一点也没发育……啊！！！”
　　随着“砰”的一声，青峰被揍倒在了身后的青石上。
　　黑子冷着脸收回拳头：“这是我最近练的飞速铁拳，青峰君觉得怎么样？”
　　青峰捂着被揍的脸：“阿哲你怎么出手这么重！我是开玩笑……开玩笑的啦！”
　　“看样子你也没事了，不如陪我练一段吧。”
　　黑子说着，亮出了随身携带的“青峰君”。
　　青峰露出了然的笑意，也跟着拔出了“阿哲”。
　　这是十几天来，他第一次又有了拔刀的欲望。

　　两人就在平时练习剑道的大空地上对打起来。
　　风过竹林，涛声阵阵。
　　刀光冷冽，碰撞铿锵。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尽情挥洒，汗水淋漓。
　　一直耗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才肯停下。
　　青峰很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子更是就这么趴下，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还活着吗，阿哲？”
　　“嗯……”
　　青峰揉了揉他那头乱发：“谢谢你今天陪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黑子一边喘一边说：“你有力气说这个……去给我弄点水过来怎么样……”

　　“抱歉抱歉，我这就去~~”
　　青峰嬉笑着，拿起竹筒去溪边给黑子打水去了。
　　看着再次展露笑容的青峰君，黑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喜欢看青峰君笑的样子，如同阳光一般耀眼。
　　等他把水打来，两人坐在那块大青石上，一边吃着黑子妈妈做的饭团，一边聊起未来的梦想。
　　“我跟我老爹说过了，从帝光毕业以后，我要花五年的时间走遍霓虹各地，去挑战剑士名家，要是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反正我老爹身子骨还壮实，再干个十年八载的没问题，等我十八岁再回去继承家业！”
　　黑子听他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眼中的光辉熠熠生彩，自己也露出了羡慕的微笑。

　　“阿哲，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
　　黑子有些犹豫，青峰不等他回答，就握住了他的手：“跟我一起走吧，阿哲！”
　　“青峰君……”
　　“我带你走出这个山村，到外面游历天下吧！”
　　青峰的邀请，听得黑子的心“砰砰”地跳。
　　他确实很想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哎？为什么？”
　　“我必须陪在父母身边，守护我的家园。”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母亲一定会伤心的。
　　“又不是不回来了，阿哲……”
　　“抱歉，我要回去了。”
　　黑子担心再待下去，自己会禁不住青峰的央求答应了。
　　“哎，阿哲……”
　　“青峰君，明天见。”
　　黑子向青峰微微鞠了一躬，朝着村里的小路走了。
　　“明天见……”
　　算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明天再跟他说说看。

　　黑子往村子的方向走，心里有些失落。
　　私心地说，自己是很想跟着青峰君走的，但是村子里的规矩十分严厉。
　　如果他自己跑掉了，可能会连累父母受到村长的责罚。
　　“黑子！你这家伙在这儿啊！”
　　黑子抬起头，看见诚凛的伙伴们来找他了。
　　班长日向前辈是个火性子：“真是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你了！就算你不跟我们一起练功，至少也在一个地方好好待着啊！”
　　黑子连忙鞠躬道：“十分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木吉前辈倒是个老好人：“算了啦，人没事就好。一起回去吧，黑子。”
　　“嗯。”
　　诚凛的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

　　黑子跟着大队走在后面，班里唯一的女生相田丽子向他靠了过来。
　　“黑子君。”
　　“相田小姐……有什么事吗？”
　　相田突然拉过黑子的手，摸了一下他的手心，果然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你悄悄练习剑道了？”
　　黑子愣了一下，并不说话。
　　其实他和青峰君待在一起已经一年有余，只是自己存在感薄弱，一直被同学们忽略，所以才没人发觉，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是和外面的人一起练的吧？”
　　“……是的。”
　　事到如今，黑子也隐瞒不了了。
　　“我们村子的人是严禁跟外界接触的……你知道的吧？”
　　“是的，对不起。”黑子连忙解释道，“但是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起我们村子的事情。”
　　“之前的事就算了，为了你也为了你朋友，以后别再去了。这要是让村长大人知道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知道了，谢谢相田小姐。”
　　黑子低着头，心里很郁闷。
　　“喂——你们两个走快点！太阳要下山了！”
　　“来了来了！”相田应着，又向黑子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
　　黑子加快了脚步，在远离之前，又望了望那片和青峰君一起待过的竹林。
　　对不起青峰君，或许明天不能见面了。

　　黑子走后，青峰也收拾了一下往回走了。
　　走到帝光书院门外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他在桐皇的几位前辈——今吉翔一，诹佐佳典，若松孝辅。
　　他们每人骑着一匹马，今吉的手里还牵着另外一匹空骑的黑马。
　　青峰一眼就认出了那匹马，那是他老爹的坐骑，当年父子俩一起骑着它来到帝光的。
　　今吉他们看见了青峰，都立即下了马，向他走了过去。
　　青峰见他们右手臂都缠着一条黑纱，一股不祥的预感像阴影一样笼罩了过来。

　　“今吉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今吉翔一没有了往日坏坏的笑脸，一脸的悲伤和疲惫，深吸了口气，才对青峰说道：“少主，城主离世了。”
　　青峰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不可能……”青峰抓住今吉的手臂质问道，“那老家伙的身体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北野城谋逆，城主率兵讨伐，不幸中了小人暗箭……箭上有毒，回天乏术。”
　　青峰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慢慢地消化了今吉说的每个字……
　　一时之间如同万箭穿心，双膝跪地泪如雨下，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混蛋——！！！”
　　撕心裂肺的怒吼震彻云霄，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等他哭够了喊够了，今吉几人才把他从地上扶起。
　　“少主，现在桐皇群龙无首城中空虚，北野的军队节节逼近……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快快随我们回桐皇继承大业吧！”
　　青峰站在那里，抹了把眼泪，脑子里头一片空白。
　　今吉的话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过了很久他才有了反应。
　　“等等，再给我一天时间……”
　　“少主！”
　　“我跟人约好明天见面，我一定要去见他！”
　　好想见到阿哲，好想现在就见到他……只有他才能给自己带来平静。
　　今吉见他语气坚定，也就不再勉强。
　　“好吧，明天等你跟朋友们道别后，我们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