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68、帝光旧梦十三

　　月黑风高。
　　朦胧的月影透过浓密的云层忽隐忽现。
　　选择留下来的人，都按照赤司的指示守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时值春季，夜里有些寒凉。
　　黄濑凉太的手一直微微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
　　“小青峰，你在不在呀？”
　　“在。”
　　“在哪里呀？”
　　“就在你旁边啊！”
　　“哇塞！小青峰你的隐藏技能超棒的！我完全没发现你啊！”
　　“闭嘴！”
　　黄濑也就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又开始说话了。
　　“小青峰你那把刀好帅啊，叫什么名字？”
　　青峰决定不理他。
　　“不用太神气哦，我这把刀也很有来头的！是我爹托洛山的铸剑名家专门给我打造的！别的不说，刀身比你那把要白很多！”
　　青峰的冷漠并不打扰黄濑自说自话。
　　“要不明天我们也比试一场吧，看看谁的刀更加厉害！”
　　“你好烦啊！我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了！”
　　青峰本来也很焦躁，忍不住出口吼他。
　　“对不起……”黄濑的声音带着一股哭腔，“我一紧张就话多……”
　　青峰叹了口气，弱者就是麻烦！
　　“没事的啦，熬过这一晚，明天我们就比试一下谁的刀更厉害，到时候你的刀被我砍断了可别哭啊！”
　　“嗯！”黄濑抹了抹眼睛，感觉心情好多了，“谢谢你小青峰，我……”
　　“嘘——”
　　青峰示意他噤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风声有点儿变了，草丛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在靠近……
　　青峰和黄濑，右手不约而同地摸向了刀柄，随时做好拔刀的准备。
　　“啊！”“啊！”
　　突然响起了两声惨叫，看来是触动了机关，掉进了陷阱。
　　陷阱里头都插满了尖锐的竹竿，掉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之后就没有人中招了，毕竟他们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杀手，这些招数还不至于难住他们。
　　“唔……”
　　又听见了一声闷哼，看来是高尾偷袭成功，干掉了一个。

　　“还剩下十个。”
　　青峰沉吟着，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平均要干掉两个。
　　杀手们发现自己的行踪暴露，也就不再隐藏了，刷刷刷地加快了行进地速度。
　　“点火！”
　　绿间的一支火箭从屋顶射下，精准地落在了帝光书院的外围，顺着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油路，熊熊地燃烧起来。
　　霎时间周围一片光亮，黑衣人也在外面献出了原形。
　　十来个彪形大汉一下冲了进来。
　　绿间拉弓引箭，一下就撂倒了冲在最前的那个。
　　“小心射手！”
　　杀手们纷纷举起了盾牌掩护前进，绿间后面射的两箭，都嗒嗒地落在了盾牌上面。

　　这时，隐藏在大门左右两侧的青峰和黄濑，从后面向黑衣人杀来！
　　“他们不是目标！你们四人留下，其他的跟我前进！”
　　带头的老大喊道，带着其他人冲进了校舍。
　　在屋顶上相对安全的绿间暗自嘲笑，这个昭崎城主是个草包！
　　院子里头这两只，随便掳去一个都是价值连城啊！
　　反倒是早就被父母遗弃了的赤司，即使被抓走，也不会有人去赎他的吧……
　　院子里头激烈的打斗声，唤醒了忽然走神的绿间。
　　他赶紧搭箭引弓，想助队友们一臂之力，然而下面的人已经缠斗成了一团，一时之间难以瞄准目标，稍有不慎就会误伤队友，让绿间踌躇不定……

　　青峰的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对付两个杀手还是游刃有余的。
　　但正因为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握技法，所出的招式总是点到即止。
　　五十招内就制住了对手，一个刺中了腹部，一个卸去了一只手臂。
　　虽然血流如注，却不是致命伤，可见青峰还是留手了。
　　血腥的味道很难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让人想要干呕。
　　青峰觉得倒在地上的对手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再打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大手一挥吼道：“滚吧！”

　　反看这边的黄濑，倒是一上场就用起了杀招。
　　而且刀刀狠戾，毫不留情。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眼中闪着冰寒的杀气，嘴角却带着嗜血的兴奋笑容。
　　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看不出是刚才那个吓得快要哭了的孩子。
　　黄濑的刀法很多都是模仿青峰的招式，但他的出手更加险恶，每次都是朝着要害击去，变化多端的刀风又快又利，不多时便隔断了其中一人的喉咙。
　　另一人继续坚持，却是节节败退，最后被黄濑逼入了死角，只好奋起出招反抗。
　　然而这一出手，却被抓住弱点，一刀就劈倒在地。
　　这时他已经失去了还手之力，黄濑却趁势一脚踩上他的胸口，刀柄一反向下刺去。
　　一下就击中了对方的心脏。
　　生怕那人还没断气，又提刀再刺了一下，直到那人动弹不得。

　　“够了，他已经死了。”
　　本来还想过来帮忙的青峰，目睹了黄濑杀人的过程。
　　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黄濑杀起人来，半分犹豫都没有。
　　“咦，小青峰，你这么快就搞定啦？”
　　黄濑回过头，又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脸上沾满了血污，发丝还有血滴往下掉。
　　刚刚戾气的一面又消失不见，快得让你以为那一幕只是个错觉。
　　黄濑凉太是个怪物啊……
　　青峰心想。
　　之前吓得发抖的样子应该不是装出来的，杀人时狠戾的一面又是那么真实……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小青峰！躲开！”
　　青峰还在看着黄濑发呆，居然没注意到后面的危险逼近，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很快，马上就闪过身躲过对方的偷袭。
　　这时黄濑把手里的刀猛地投出，又快又准地没入了那个偷袭者的胸膛。
　　另一个偷袭者本来从侧面杀来，突然也闷声倒下，脑门上还插着一支箭。
　　“青峰大辉！你发什么呆啊！”
　　守在屋顶上的绿间气得大叫，刚刚差点就没命了好吧！
　　这家伙果然像赤司说的一样，关键时候反而靠不住啊！

　　青峰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看看那两个偷袭者——正是刚才被自己放掉的人。
　　为什么？
　　明明都饶了他们一命了，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呢？
　　“没想到啊，居然是我救了小青峰一命！快快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吧！”
　　黄濑有些得意地拍了拍青峰的肩膀。
　　一直以强者自居的青峰，心里十分不爽。
　　一股怒火积聚在了胸口，死死地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冲击波从校舍里头冲出，将几个黑衣人轰回了院子里头。
　　其中有两个已经不是人了，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尸块。
　　一阵烟尘过后，紫原敦手持大刀站在了门前。
　　他的身高比那些壮硕的成年人还要高出一头，犹如一尊门神守在那里。
　　垂着眼睛斜睨着地上的黑衣人，犹如看着几条挣扎的虫子。
　　黑衣人从地上爬起，发现周围的同伴悉数被杀，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往四周一看，已经落入了那群孩子的包围圈。
　　惊恐之下，只能背靠背地在一起防御。
　　这群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啊！为什么会强到这种程度！！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任务，现在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就在僵持之间，赤司从紫原的身后走了出来。
　　“真没想到啊，还没有完成杀人任务的，居然是大辉你啊。”
　　赤司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在青峰听来十分刺耳。
　　“躲在紫原背后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赤司摊了摊手道：“我只是不喜欢沾染血腥罢了。况且，如果我想杀人的话……人数估计会是这里的千万倍。”
　　对赤司来说，真正的王者不需要出手，而是在谈笑间指挥千军万马，一句话就能让敌人灰飞烟灭。
　　“大辉心里是不是很不忿，明明我已经放过他们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来杀我呀？”刚刚在窗前目睹了一切的赤司，继续言语刺激着青峰，“抱有这种想法的大辉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这些人是来跟你切磋剑道的吗？只要分出胜负就可以了？强者没有必要对弱者斩尽杀绝？说到底你还是没有把它当成战争来看待，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在战场上，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胜负即为生死，一念之差就会断送性命，甚至连累到同伴！这帮杀手完成不了任务，回去也是一死，所以你的饶恕不会得到他们的感激，反而会被嘲笑白痴！在剑道上自诩最高的你，智商和心理却低得可怜……”

　　“够了！！！”
　　赤司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根根柴火，让青峰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但他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脸上露出了恶鬼一般的表情，手里的刀被握得咯咯作响。
　　他的目光对准了剩下的那三个人，那眼中的凶光让看惯了生死的杀手都不寒而栗。
　　在一声咆哮中，青峰举起刀冲向了他们——

　　当时具体的过程，青峰后来都忘记了。
　　忘记了那血肉横飞的场景，忘记了猎物们绝望的惨叫，忘记了血液喷在脸上温热的触感，忘记了胃里头恶心的翻滚……
　　但他却记住了赤司淡漠的双眼——这个男人杀人，真的可以不动刀枪。
　　在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三条人命已经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酱。
　　而他，也像从血池子里头出来的修罗。
　　浑身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在血色中，少年们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