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7、第 6 章

　　顾静静捧着笔记本神神叨叨向柴冉透露：

　　“我打算转行了，我妈不给我钱花，我老剪这些个破片子也没人看，挣不着钱！妈的，不干了。”

　　柴冉戳戳他脑门损道：

　　“就你？干什么都没长性，转哪行也得这德行，赶紧让二姨夫给你找个地儿好好上班，别成天晃悠了。”

　　顾静静嚷嚷：

　　“啊！为什么还没有制作人发现我的超凡潜能啊！我这匹俊俏大千里马！怀才不遇的大千里马！我冤！我就是古代那个谁遇不上伯乐！ ”

　　亲戚的孩子里，顾静静和她最亲，从小就爱粘着她，轰都轰不走。柴冉习惯了他的二百五，长不大的小屁孩，她宠这个弟弟，虽然嘴上从没几句好听的：

　　“没钱花了先从我这拿，别老跟二姨伸手要，你多大了？二十好几的人了，丢人不丢人？你女朋友知道你每月经常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么？甭老挑人毛病，就你这不上进的胚子，你女朋友还愿意跟着你算你有福气！”

　　顾静静大声叫唤：

　　“柴冉你怎么老拿钱的事儿伤我自尊！我跟我爸他们要钱有什么可丢人的，他们有钱，再说那些钱啊房子啊车啊，还不早晚是我的？我就是提前支取而已。我现在是被我妈迫害的落难王子，虽说落难了仔细看的话那也是贵气逼人……”

　　柴冉懒得听他说些不着调的，正好座机响起打断了顾静静每日一次的大吹特吹，打来的是医院的郭医生，晚上想在她的餐馆包场科里聚餐。柴冉当然乐意，谈好价钱，提起菜单拍拍顾静静，愉悦的说：

　　“嘿，顾姑娘，来活了，晚上留下帮忙！”

　　稍稍过了七点钟，目测有三十人左右的医务工作者说说笑笑鱼贯而入，这些穿便服的医生和护士看起来似乎也和一般的上班族没两样。当然，柴冉一眼便看到走在后面的王募珂，索性那人并没朝吧台看，直接进了餐厅。

　　泰冉里立刻热闹起来，泰冉是她当初随便起的名字，没什么意义，就是泰国菜加了冉字，和她的名字还有些谐音。

　　柴冉跟着一起忙活完，就坐在吧台里算算账，看看新闻，等着他们散会。

　　酒足饭饱，开始互相敬酒，叫刘博然的小实习医生可能因为喝了几杯的缘故脸色微红，七拐八拐的晃悠着到吧台找到柴冉结巴道：

　　“那个柴冉啊，辛……苦你了……你们店里的装潢我挺喜欢的……那个……有……有品位。”边说边打个饱嗝还竖起大拇指。

　　柴冉明朗的笑道：

　　“是吗？谢谢，那以后刘医生要多多关顾啊，多帮我们宣传，你来吃饭以后我一定打八折。”

　　刘博然挺高兴，晃悠着又走回去。自从大这群人一进门，二姨的眼睛就一直盯着王募珂，眼珠子就差直接长他脸上去了。席间有年轻小护士一脸娇羞的给王募珂敬酒，二姨也不知道咕哝一声什么，噌噌噌的走过去。

　　从柴冉的角度看，只见二姨走过去拽了一下他的臂肘，无奈他太高二姨太矮，王募珂只好微微屈身，低垂着眉眼，听二姨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二姨嘀嘀咕咕好一阵。

　　柴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二姨这准是又为了她做第二轮推销去了。默念：别丢人别丢人啊千万……

　　果然，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他就抬起头朝她这边看过来，但又马上收回视线和她二姨说了几句，略显苍白的脸上着看不出喜怒。

　　然后，他朝吧台走过来，立在她面前，她闻到混合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她不做声，只是笑，明快开朗的甚至有些小夸张，和平时一样的伪装。

　　他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沉稳持重，依旧那副淡淡的疏离表情，开口却是低声和煦的问道：

　　“你找我？”

　　柴冉答道：

　　“没有没有，别听我家人瞎咋呼，不用理。”接着又职业病的问：“觉的饭菜怎么样？以后多多光顾。”

　　王募珂没说话，从上衣兜里掏出烟，淡漠且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餐馆外面。她看到他站在外面接电话，很久，他一直在默默的听，偶尔说几句，指间的烟在燃烧成一段灰烬后，他低头用修长的手指把它弹掉。

　　终于，结束通话，他重新推门走进来。

　　柴冉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流，低下头假装看账本。随后，伴着又一次消毒水和酒精混合的气味飘过来，他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她的账本上轻轻点了点，声音毫无波澜的吐出俩字：

　　“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