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38、第 35 章

　　柴冉听见他的声音，心脏免不了抖得更厉害，总憋在浴室里也不是办法，她马马虎虎做好最后的心理建设，深呼吸，抬手拧开门。

　　王募珂倚在门外，只见她一脸潮红的头也不抬，侧过身，一溜烟逃到客厅。两只肥猫悠哉的窝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她此时甚至怨恨它们此时的事不关己。

　　柴冉知道王募珂跟了过来，她坐进沙发里，拿着遥控器随便转了几个台，故作轻松的对他说：

　　“你看电视吗？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节目啊？”

　　王募珂挑眉反问：

　　“你要看？”

　　发现坐在这儿一样不安，她又站起来，看着他殷勤的说：

　　“你要吃水果吗？我去切。”

　　他这会儿多了些耐心，心底有些想笑，却不露神色，见招拆招：

　　“我基本不吃水果。”

　　眼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柴冉脑子里快速运转寻找话题，她抬头对着他咧嘴一笑，说道：

　　“这房子你也没来过几次，地形都不熟悉，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

　　王募珂轻轻笑起来，靠近她一些低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柴冉下意识的后退，继续和他保持着距离，指甲盖使劲儿抠着手指，憋了会儿，直接说：

　　“我想说明天你还要出差，我觉得应该早点儿睡觉……”

　　王募珂当然明白她的意图，故意曲解打断她道：

　　“好，一起睡。”

　　听到这话，柴冉心里咣当一晃，连忙解释：

　　“不是……我是说今天可不可以分开睡，你不知道我睡觉有多不老实，特别吵人，而且……”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一把抱起，她又窘又急，挣扎了几下逃不掉，又不能给他一拳，她干脆捂住脸不看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逃脱，忽然头顶上方响起他略微低低嗓音：

　　“不可以。”

　　两只肥猫听见沙发后面的动静，都半抬着眼皮看了看，伸个懒腰继续睡。

　　柴冉直接被他抱到主卧室的大床上，他随即覆上来压住她，毫无缝隙。

　　王募珂屈起双臂撑在她两侧，微微抬起身，给她一些空间，却仍是牢牢掌控着。他不说话，只看着她。

　　身下的人目光游离，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低头凑过去，想要含住她的嘴唇。

　　柴冉却把头转向一侧，结果他只蹭到鬓角滑过去，他又捏住她的脸扳过来，却被她眼里生出的一层水气拨弄出些许烦躁。

　　王募珂没有进一步动作，也不言语，只俯身瞧着她。

　　柴冉不敢眨眼，怕一动泪就要流出来，她不敢看他眼睛，俩人离得很近，她的目光只好在他的下巴和喉结处游荡，过了会儿，她开口说：

　　“你别这样……我不喜欢……你……碰我……”轻声细语的却带一丝决绝，委屈和痛苦。

　　她来还想说“再给我一些时间适应”，话到嘴边却连这句也说不出口。

　　王募珂觉得微微齿冷，一言不发的起身放开她，不再强迫。他坐在飘窗旁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烟盒捏在手里把玩。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过了片刻，扔出一句：

　　“怎么，要守身如玉？”

　　柴冉不说话，将脸埋进棉被里，又听到他语气里多少带了些嘲弄道：

　　“我可不想这岁数就过清心寡欲的日子，不过你这么不情不愿的，我也不想勉强，以后再说吧。”

　　听到这儿，柴冉也顾不上他的语气不善，心里顿时窃喜，他明天出差，只想先熬过今晚就是胜利。
　　王募珂手里的烟盒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桌面，他沉默片刻，话锋一转，又说：

　　“这关早晚都得过，你没那么特别，最好尽早调整心态，别把上床弄的跟上坟似的。”

　　说罢他站起来，烟盒随意扔桌上，走到房门口，沉声道：

　　“言尽于此，怎么个理儿，自己好好琢磨。”

　　柴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说的话她没多合计，也没因为换了环境而不适应，除了有点儿想奶奶，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她知道这一夜旁边并没人。

　　昨天穿着高跟鞋站了一天，她确实累了，睡的很沉，第二天很晚才醒过来。拉开厚重的窗帘，天气不错，阳光格外刺眼。没听到外面有动静，想必人已经出门了。

　　她洗脸刷牙收拾妥当，今天也不用着急去店里，便穿着睡衣晃悠着出了卧室，这才瞧见王募珂的行李箱立在玄关处，原来人还没走。

　　这时王募珂提着电脑从书房出来，手里握着手机充电器，瞥一眼傻傻的杵在那儿的柴冉，一面不曾闲的收拾着东西，一面平淡道：

　　“厨房有早餐，一会儿司机过来接你。”

　　看他这样似乎也没太计较昨天她的不配合，柴冉顿觉挺对不住他，便有些狗腿的讨好道：

　　“你几点的飞机？要不要陪你去机场呀？”

　　王募珂停下来抬眼打量她，好笑道：

　　“什么时候对我这么难舍难分了？”

　　听出他言语间的嘲弄，刚生出的那点儿内疚又灭了，她自讨没趣，小声道：

　　“不用算了。”

　　柴冉转身进了厨房，桌上摆着他熬的南瓜粥和自制三明治，卖相相当好，她刚拿出瓷碗准备吃饭。

　　出门之前，王募珂又拐进厨房，对她道：

　　“我妈规矩多，你听着就是，别较真，乖一些，我回来去接你。”

　　王募珂离开后不多久，柴冉就拖着简单的行李到小区门口，他们家的司机已经在等她。

　　一路蜿蜒的半山公路，当车缓缓驶入桐静苑电控铁门时，柴冉已经预感到，她这半个月将要过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舒坦，别人都还好，只是想到何雅芳，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发憷，这人不好糊弄。

　　三天之后她明白了，这种日子何止是不舒坦，何雅芳简直就是让她足不出户闭关修炼，除了每天在花园里转个圈，还没有机会下山接接地气。

　　无论在睡梦中亦或是清醒时，她头脑中常常升腾起一些对此时生活的各种形容字眼，比如：难捱，想家，不自在，甚至……九阴真经。这时她才发现和王募珂在一起的好处，至少不会被管制的太多。再说他对她几乎没有要求，只要不太过，基本上她可以进尽情撒欢。

　　好几次柴冉捏着手机想打给他，准备软软的问他能不能早几天回来，却又不想先服软，便一直较着劲不动弹。

　　那边也一样，不知是因为那晚的拒绝不想搭理她，还是因为工作太忙，总之这几天以来一次也没有联络。只在她来的那天晚上，王募珂打来电话，却也不是找她，而是直接拨到家里座机上，跟何雅芳说了几句，至于内容，她不得而知。

　　且不说每天早上六点半小凌会准时到房里叫柴冉起床，然后一日三餐吃着清淡无味的营养餐，却要跟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各种食谱学习烹饪和烘焙。除此之外，每天还要大碗的灌下极苦的汤药，惹的浑身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自己闻多了都想吐，忍不住去卫生间干呕……这时候小凌会眨着眼睛天真的问：

　　“姐姐，你是不是有喜啦？王医生肯定特别高兴！”

　　且不说她没时间上网，没时间看电视，几乎没有自己的空间，单单每天早餐后会被何雅芳请到书房谈话，已是她最抵触的环节。内容无非是要她转转性子，稳重得体，尤其是在长辈面前不要太随便，生活中要对丈夫无微不至的关心，不要和丈夫耍脾气，没大没小。并且希望她关了饭馆，在家做全职太太。

　　何雅芳看似柔和耐心的对她谆谆教诲，但那疏离冷清的气场让却人看起来永远是那么不苟言笑。她的话柴冉虽不当面发表任何意见，但心里暗想绝不可能关店做家庭主妇。

　　柴冉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结婚那晚拒绝他，遭了报应和报复，早知道还不如从了他，反正早晚都得办事儿。

　　王振远白天很少在家，和这个儿媳妇并无太多交流，却连着几天晚上回来时侯都会送给柴冉一些价值不菲的衣服首饰和营养品。他言辞和善，毫不苛刻，比婆婆好相处多了。

　　这天傍晚，柴冉终于结束了一天的闭关修炼，二姨和奶奶都打来电话，怕她们担心，她只字不提在这儿的各种苦闷，只说过的很好，好山好水好空气。挂了电话，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所想。手机振动，那人终于打来电话，她尽量态度良好的应道：

　　“喂~~”

　　他在那头问：

　　“还住的惯么？”

　　柴冉一肚子苦水，此时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冷哼一声，不答他的问话，直接咬着牙根道：

　　“云南好玩儿吗？”

　　隔着电话，能听出到他那边很安静，王募珂淡淡的说：

　　“不是玩儿，是工作。”

　　他微微顿了下，又问：

　　“想家了？”

　　柴冉阴阳怪气的回道：

　　“想家都是次要，就是想吃的东西太多倒是真的，这么多天了连肉末儿都没见着，光喝了一肚子中药，我都快成药罐子了，你妈是你派来报复我的吧？”

　　那边似乎有笑意，他说：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她平时一向吃的比较清淡，这也没什么不好。”

　　隔着那么远，这人又不能立刻给她送来一碗红烧肉，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说多了都是心酸。柴冉收起情绪，转换话题，殷切问道：

　　“你能不能赶快忙完，早点儿回来啊？”

　　王募珂说：

　　“好，我尽量。”

　　柴冉生怕他是在敷衍，忙说：

　　“那天是我不对，你一定要尽早快回来啊，我特别特别想你！”

　　收了线，王募珂把手机扔一边，抬手揉揉额头。这些天他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任何一个细节都容不得丝毫的疏忽。几天下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手术，偶尔还要讲座。他的操作严谨，精密，就像一台零误差的高精度仪器。

　　他也累，医生这个职业时而会让他有挫败感，烦闷枯燥找不到出口。比如现在，一阵阵的疲劳感席卷而来，不过此时却在耳边回响起她那句言不由衷的“我特别想你”，这居然让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