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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其间品第胡能欺 ...

  •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之上,当今大熵国主——文宗皇帝有些懒散地斜坐于龙椅之上,望着下面自己一向疼爱的三女儿眉飞色舞地讲述她这几个月来,南下察访民情的所见所闻,看起来有些睡眠不足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淡化了不少眼下的黑影和鱼尾纹,。
      “这么说来,昕儿该是长了不少见识喽!”文宗皇帝听得商尔昕一番陈述过后,稍稍坐正了些身子,微笑开口。但这笑还没维持两秒,下一刻,却又忽然眯起双眼道:“可朕听说,你这次南下很不太平啊?周统领和那柳城知府也是白领的皇粮,朕是不是该革了她们的职、让人砍了她俩的脑袋?!”
      商尔昕状似没想到文宗会有此一问般,微愣了愣,才吱吱唔唔地道:“呃,是有过那么一次……”说着,咬着唇一甩前襟跪下,接着道:“都怪儿臣贪玩儿,不喜大肆宣扬弄得身边跟着一堆人,执意不让周大人告诉陶知府儿臣的身份,以至忘乎所以,让人钻了空子。但她二人却是在儿臣遇刺时,尽心尽力保护儿臣,若害得她二人被母皇革职、斩首,儿臣心中会愧疚难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让这皇室血脉之躯处于险境,亦实为不孝!还是请母皇责罚儿臣吧!”
      堂下百官见此也都紧张起来,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但不时有人偷偷将视线落在立于百官前列的皇长女商尔晗和二皇女商尔昀身上。此二人却均是面无异色,一时倒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在三皇女抵达京城的前十几日,柳城知府的奏折已经被快马加鞭地送抵,呈给了文宗,将三皇女柳城遇刺一事做了一番叙述和解释。而民间很快也有好几个版本流传到了京城,其内容千奇百怪,各个版本都讲得像是煞有其事。不过各官员心中多少都有些底,这种事嘛,自古以来哪朝哪代没有过!
      目前三皇女最受当今圣上偏爱,虽礼法有约:皇位继承人是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可法乃人定,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而文宗皇帝又向来不喜墨守成规,加之年岁已迈,有时也会犯糊涂,到时她若想要另立新法也不是不可能。
      “哼!昕儿倒是为她二人说得好话!那朕就先留得她二人的性命。只是,刺杀皇女,那些人胆子倒是不小,昕儿可知道是谁干的?”文宗哼了哼,扫了一眼百官诸人和自己的大女儿、二女儿,便紧紧盯着商尔昕,等她作答。
      商尔昕略一沉吟,道:“回母皇。儿臣这几日细想过那遇刺之事。遇刺之前,儿臣并未对外泄漏过皇女身份,应是没有人会知道那画舫里的人是当今三皇女的,那些蒙面人或许并非是冲着儿臣来的,只是见那画舫精美,想要劫财吧!”
      “喔,昕儿真是如此想的?”
      “儿臣真是如此想的!”商尔昕低头敛眉,目不斜视。
      “真是如此想的便好。”文宗转瞬又恢复了笑容,斜倚了回去,一副宠溺口吻道:“起来吧起来吧,你遇了事儿,你父君怕是又要心疼了,朕怎么会责罚你。”见商尔昕叩首站起来,又懒懒地对着堂下道:“刘萍,既然三皇女怀疑她这次遇险是强盗所为,你便加派人手去柳城,协助陶知府,把柳城附近的大小贼窟都剿灭干净!这阵子北方狄弩人频频来犯,国内就不要再添乱子了!”
      “臣遵旨!”前排官员中立刻走出一位中年女子领命,正是刑部尚书刘萍。
      众官员无不向刘大人投以同情目光:剿匪!唉,何处有匪可剿喔?这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差事可不好做啊!可皇命难违,便是没有匪,你也得找出个匪给皇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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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琳宫的院子里,满庭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东风吹过,一片片豆芽儿般细嫩,或淡紫、或粉红的花瓣儿便随风飘得满院纷飞,待得风止,花瓣儿们就打着旋儿轻轻地往下掉。几片顽皮点儿的,便这么落在了树下的美人塌上。
      塌上正斜躺着一名男子,他拿起塌边小几上的茶盅喝了一小口,挥挥手打发了所有服侍的宫人下去,才坐起身子,向着立于面前的人招手道:“昕儿快过来,让父君好好瞧瞧……”
      那人向他走近了些。阳光在枝叶缝隙中透下几各光点,照出树下的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倾城容颜。这塌上的男子正是文宗皇帝的宠君、三皇女商尔昕的生父——柳贵君。月华般的容貌保养得宜,深眸如水,红唇若滴,乌发披肩,随风轻扬,再配上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高雅气质,便真真是个仙人一般了。二十多年前,也是在一个海棠花开的日子,文宗初次遇到他,便一见钟情,直道自己遇到了海棠仙人,日夜魂牵梦萦,称他“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岁月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与商尔昕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倒似兄弟。想来,这也是文宗二十多年来一直对他宠爱有加的原因吧。
      柳贵君拉了商尔昕到身边,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忧心问道:“昕儿,听说你这次在柳城遇刺,可有伤着哪儿?可有……被人发现?”
      商尔昕自是明白他问的是何意,摇头答道:“父君挂心了。儿臣无事,不过是一些小伤。也……没有被人发现。”
      柳贵君松了一口气:“这便好。”片刻,却又无奈苦笑:“可是,你母皇前些日子又提起要你娶夫的事了……你也已二十有三了,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皇女到了这般年纪还未娶的,我这次再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推托了。一旦你母皇决定了人选,你我父子二人的死期也就不远了,你未再柳城被人发现是男人身,也不过就是多活这几些日子而已……唉,都怪我当年一时糊涂,偏要让你扮作你死去的姐姐,以至于再也无法回头!”说着,便是叹气。
      包住柳贵君的双手,商尔昕却是望着父亲的眼睛,神色肃穆,坚定地道:“父君莫要胡思乱想。昕儿既已是皇女身份,就请父君忘了二十年前的事儿。昕儿已经想好了对策,定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父子二人。我就不信,这天下便只有女子才可以坐到那位子!”
      说完,见柳贵君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便又笑道:“而且,昕儿在柳城时见到了表姑姑,她跟昕儿说……”
      “你,你见到她了?她说了些什么?”柳贵君听到此处忽然一愣,又立刻紧张地追问。
      商尔昕眸光闪动,露出奇异地淡笑,答道:“她说,不论父君你要做什么,她都会像从前一般支持你,只要父君真的开心便好。”
      柳贵君听得这话却再也没了声音,只是呆呆地盯着落得满地都是的海棠花瓣。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一位明丽的紫衣少女在一片花海中抱着他,用那清清浅浅的声音深情地低诉:沫暇,我一定会保护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绝不让你被人欺侮了去!我发誓——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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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渺渺坐在云来客栈一楼,百无聊赖地拿着一只筷子,对着桌上那盘红烧鲫鱼左戳右戳。那鱼身被她给戳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她却连一口也没动过,碗里的米饭也仍旧满满的。
      好无聊啊~~她们已经抵京两天了,算起来再有五日就是会试的日子,所以那些准考生们都在埋头苦读,成天就端着本书猛啃,碰着熟人也就象征性地打个招呼,便又各做各的。虽然之前错估了云落霞这个人,不知道她是如何考上这个举人的,但她郝渺渺可不懂那些个古圣先贤的东西,在白鹭书院的那么些天也都光顾着睡觉打混了,哪会认真去听啊?这次会试不用想肯定要落地的,她也就当这次来永宁是古代京城一周游,待会试一结束,就包袱款款回柳城做回她的米虫去。
      可是,那个该死的商尔昕竟然限制她的行动!她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不说,与他分别那天还嘲笑她说:“像你这样的人,若没有人跟着,准会在这京城的某个角落走失。要出去还是和慧之、朝霞她们一起才能让人放心啊,云四小姐。”于是乎,她便整整两天都被困在这云来客栈里。陶慧之、云朝霞两人,则是从踩上这京城的土地那一刻起,就都忙着不见人影儿!邹玲貌似短时间内没有人有空闲接手把他带回去的了,浅月公子当然跟着商尔昕走了,也不知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而那两个被派来跟着她的女人,据说是周婷一手训练出来的,果然是好素质,不论她问什么都只是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肯多吐。在这种情况下,她能不无聊、能不郁闷么?她已经无聊郁闷到连饭都吃不下了!
      郝渺渺还想在鱼身上戳第一百三十七下的时候,楼梯处响起踩踏声,陶慧之折扇半掩着嘴,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云朝霞,想来她二人昨天又是很晚才睡。
      陶慧之眯眼打量了会儿一楼大堂,就见郝渺渺坐在角落,便打开扇子边摇扇边踱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一桌子饭菜根本就没动过,笑道:“落霞是对这里的菜不满意么?光顾着虐待那条鱼,却一口也不吃。”
      郝渺渺懒懒地抬起眼眇了她二人一眼,又盯回到那鱼身上,随口道:“嗯,吃不下……你们又要出去啦?慢走,不送。”
      陶慧之听得哭笑不得,扇子并起,在郝渺渺的脑袋上轻敲一记,笑道:“这是什么话?急着赶人呢?既然你吃不下,要不要随我和朝霞一起出去,换个地方的吃食试试?”
      郝渺渺这下听得来劲儿了,喜道:“咦?也带我去么?”
      “带她去做甚?我们可是要去参加姚学士办的品茶会,她去了,只怕会添乱。”云朝霞这时走了过来,仍是那副冷淡面孔。
      只要跟着这俩人儿,那两个死脑筋的护卫就不会不让她出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当下,厚着脸皮,郝渺渺抱上云朝霞的手臂来回摇晃,耍起赖来:“哎呀,三姐,既然是那什么学士办的品茶会,肯定是各举子都要去的。既然如此,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不给她面子?到时不就更麻烦了么?让我去吧,我这人能出什么乱子啊?”
      云朝霞还从没跟她的小妹如此亲昵过,被郝渺渺来这么一下,显得很不适应,不自在地就想把手臂从她手里拉出来。
      一旁的陶慧之看得掩嘴直笑,也帮忙劝道:“有我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走了,走了。”说完,便拉起郝渺渺的胳膊,将云朝霞从她的魔爪中救了出来,嘻笑着走出客栈。

      “这姚学士姚敏佳是吏部尚书姚大人的长女,年仅二十七岁。据说她一身文采直追当年的邹夫子,三年前官升至翰林院掌院学士,是继邹夫子之后,第二个以如此若龄年纪就坐上从二品官位的人。今年的会试主考官亦是她,是以,她今天在这望月楼办的茶会,各举子们没有不巴望着参加的,就盼着好歹在她面前露个脸儿,指不定她就记住了你这个人……”
      一路上,陶慧之给郝渺渺详细地解说了一遍这个姚敏佳姚学士。郝渺渺边听边点头,然而走在她另一边的云朝霞却看出她眼里的兴奋光芒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怕陶慧之的话有一半是左耳进右耳出。
      倒也是,郝渺渺都做好会试结束就滚蛋走人的准备了,对她来说,这个茶会就像是旅游活动中的PARTY,至于承办者是什么人、当的什么官,她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的。
      “到了,就是这里。”三人,喔,不对,还有身后跟着的两名铁面护卫,一行五人说说谈谈间,就到了望月楼。

      望月楼今日整个一楼都被姚大学士包了下来,以便容纳众多到访的文人学子们。
      将两个护卫留在楼外,郝渺渺与陶慧之、云朝霞报了身份姓名走进楼内。三人不曾想,进得楼内,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剑拔弩张的场面……

      一楼厅房内已经坐了有几十号人了,却是人人都很自觉地空出中间一排桌椅,看上去就像两帮团体分坐于左右。而在一张空桌的两侧,此刻正对峙着两名年轻女子。
      左侧那名女子,乌黑的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用绣了银线的宝蓝色绸带绑着一书生髻,身上也套着一件同色系的书生长袍。她清瘦的瓜子儿脸上眉峰突出尖长、鼻挺唇薄,腮骨很高,显得五官很是凛厉。
      右侧那名女子脸蛋明媚娇艳,眼鼻俱是深刻,长发随意披散,只用红色缎带在耳后扎了两个小辫儿,穿着亦是一身红色,红裙红靴,腰上还别了把弯刀,系在刀柄上的金色铃铛声音清脆悦耳。郝渺渺三人一眼就认出来,这红衣女子正是前两日在城外五里处遇到的那位自称是骠骑大将军女儿之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其间品第胡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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