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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叛乱 ...

  •   舒淳的脸因为温子懿的话瞬间涨的通红,她甚至向后退了一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温子懿却恍若未觉的站起身,更加靠近了些舒淳道:“反正是兄终弟及,我也是五哥的弟弟,殿下不如考虑我好了。”
      “丞相!请你立刻退下!”舒淳似乎克制了自己所有的颤动,半天才发出声音道:“立刻!”
      “我很好奇,你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温子懿像是没有听到舒淳的话一样,就那么看着她:“你难道不渴求像姜宸那样的生活吗?天下即将是你的了,不管是患难陪伴你的小弟,还是与淳于昭极其相似的裴邵,又或者是我,再或者是天下任何你想要的英才,都是你的。为何,不要?”
      “丞相,姜宸已经亡国了。”舒淳的脸色严肃的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而我,在十五岁那年就发过誓,我要的不是天下,而是弘微。”
      “所以,当夏侯洛问你,到底是温家的谁打败了他时,你并没有回答,不是吗?你说你的丈夫是五哥。但事实上,打败夏侯洛的人是小弟。当初的你,根本不可能爱上夏侯洛,是因为你早就爱上了小弟。”温子懿一副我终于明白了的样子,弄得舒淳极为尴尬的站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丞相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吗?”
      “不然呢?”温子懿摊开手,坐回自己的位子:“殿下放心,我家小弟敢把我留下来,就是相信我不会像五哥那么不仗义,撬他的墙角。我说过,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并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女人被兄弟干掉的温家公子,这可不够光彩。”
      舒淳的表情更加奇怪了,温子懿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殿下,你真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老气横秋的像大哥一样。我刚才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舒淳的头上几乎要挂上黑线了,温子懿那张超凡脱俗的脸配上宛若仙音的声音,怎么看也让人难以分辨他话的真假。这样的事,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舒淳稍微放松了一点,又坐回了桌前,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姜寰呢?”
      “殿下,你想到她也想到的太慢了。”温子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下道:“关着呢,殿下想要她死,我这就叫人给她开膛破腹了……”
      “不要!”舒淳惊吓的阻断他的话,接着又看到他朝自己诡谲的一笑,便知道再次上当了。舒淳忍不住按着自己的额头道:“弘达,我的生命里自从多了你之后,就多出了随时随地的惊吓。”
      “这样容易让殿下的心年轻起来。”温子懿放下杯子,托起下巴,看着舒淳又眨巴着眼道:“我能答应殿下,让姜宸把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她,只是如果她生的是男孩,就不要怪我溺死他了。您知道,大厦的倾覆往往源于微小的失误,比如,当初陈皇接纳了您。”
      舒淳的面色一僵,然后道:“我明白,我相信丞相自有分寸。”
      温子懿点点头,站起身道:“那好,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就不陪殿下聊天了。三日后,我们回邺城。而我送您到邺城后,也将赶回晋阳,处理大魏的朝政,您在邺城请好好珍重。”
      “小光的大军在邺城屯驻,不会有人比我更安全了。”舒淳因为他的关心,泛起一个微笑。温子懿转身,一边走一边道:“我没有担心您的安全,殿下。我只是担心您的善心,那些东西太多余了,不要让它随意发作。”
      舒淳反应过来温子懿还是在调侃她的时候,那位丞相已经消失不见了。舒淳看着桌上刚刚他为自己倒的茶水,意外觉得,心中没有那么赌了。她再次抬头望向温子懿离去的地方,他这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开心吗?这样别扭又奇怪的方式,还真是像温家人会有的作风啊。
      舒淳并不知道,这位对她温暖善良的六公子在小半年之后,姜寰早产的时候,秘密到达了陈国。他命所有人站在殿外把守,看着痛苦不已的姜宸在床上挣扎,撕心裂肺的祈求着他去叫医生。而他漂亮的眸子只是看着,最后唇微微扬起道:“娘娘,噬母草的感觉怎么样?”
      这是姜寰听到的最绝望的也是最后一句话,她在极端的痛苦之中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这位曾经名震天下,丽绝尘寰的少女最后难产而亡时早已形容枯槁,不复当年的艳丽。姜寰的难产与母子双亡,从某种意义上断绝了陈国所有朝臣的希望。这个天下,夏侯氏唯一的嫡脉血统只有一个了,而他在邺城,舒淳的手中。
      舒淳在邺城的日子过得极为平静,温家是极好的帝师,温子懿那些有时会惊吓到她的冷笑话也总是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直到她,甚至裴邵都习以为常。舒淳永远无法忘记,裴邵和温子懿第一次一同向她回禀政事结束后,温子懿那句例行的:“殿下,数日不见,我爱你之心有增无减。”时,脸上诧异之极的表情。
      日子在一天一天过去,舒淳在没有政务要看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在想念温子远,计数着他离开的时间。夏侯肇和夏侯畅也慢慢的长大了,舒淳并非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只是每次看到那初现夏侯洛轮廓的面容,她就会想起夏侯洛临去前,那句句滴血的喊声。
      还好的是,这对双胞胎都是极为沉静的孩子,没有他们父亲的张扬与气盛。她有时看着怀中的孩子喃喃的叫着她妈妈,就会想到那远在晋阳,已经能规规矩矩的叫她母亲的凤翊。有的时候,温子懿会偷偷的带着凤翊来见她,她很开心,总是毫无原则的想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无论是那些素问刚刚从韩国运入邺城进贡的珠宝,还是裴邵带来的陈国最新样式的织锦。她的每一次赏赐,都会带来自己儿子一本正经的叩头谢恩。那时候,舒淳就会抱起他,想到当初温子桓离开前的那些话。
      他说,你是明君,便不能有所偏倚。他说,你要给天下做表率,向天下证明,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子民。他说,你不能太过宠幸我的儿子。那会让大臣和百姓惶恐,也会让你的其他子女感到不安。若是,他不争气,也不要立他为太子,让他败坏了,公主和我温氏拼命而来的天下。
      舒淳抱着那与他的父亲越来越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凤翊,抚着他眼下的泪痣,常常自语:“弘毅,我们的儿子,会成为一个优秀贤德的君主。”
      舒淳喜欢的木槿花开了又谢,转眼两年过去了。在舒淳刚刚过去的二十三岁生日庆典上,她已经毫不掩饰她早已成为这个天下大半主人的事实。虽然她的封号仍然是陈国的皇太后与大魏的护国公主,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天下,五分之四的权力都掌握在这个年轻的女人手中。而温家七凤得一便可平天下的预言也似乎近在咫尺了。
      可是,这位接受了无数献礼的公主并没有露出太过太过开心的微笑,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因为两年前因病离开修养的温子远还是没有回来。他们的君主一直在等待那个曾经在乱军之中救了自己的丞相,她最为倚重的臣子。即便是那位早已超越了自家的兄长,成为最新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温家六公子,也没能撼动过这位上君一丝一毫的决心。
      在这两年中,舒淳不知道自己拒绝过多少次温子懿关于攻打齐国的提议。她听过温子懿长篇大论,动人心弦的论述和劝说,但是她始终只有一句话:“弘微说,不可以。”舒淳不知道为什么温子远从来不会来一封信,只是每年过年时,捎来“一切安好”的短札,而她无数托素问转交的信也都有如石沉大海。可是她从来一点也不急躁,有的时候温子懿问她:“你怎么知道,弘微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她总是坚定的回答:“我了解他,如果需要攻打齐国,他会告诉我的。”
      舒淳的本意始终是等待温子远回来之后,再行对齐国之事。毕竟攻打赵韩战争的亏空要休养生息,不能过度劳累民力。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要休息,可是齐国不允许了。
      在她那个盛大的生日后不久,温子懿准备启程离开,跟她告别的时候,满身是血的苏羽带着一小队残兵逃入邺城。舒庆是装疯,他积蓄了许久的力量,利用齐国常年慢慢潜伏在晋阳,伪装成流民的兵士发起了谋反,趁舒淳生日,重臣贺寿,只有凤煌留守的机会,挟持了凤煌,凤翊以及凤翕如,控制了晋阳。并且像大魏的民众发布了檄文,历数舒淳欺君犯上,操纵国柄,毒害皇后、皇贵妃等多条罪证。
      舒淳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脑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凤翊在舒庆手中。在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抓着还在淡定的看着檄文的温子懿,一字一句道:“弘达,我命令你,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是……杀了我的哥哥,也要把子明、翊儿和翕如给我完整的带回来。”
      温子懿合上檄文,他看着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眼圈虽红但还是力图坚强的苏羽,然后伸手握住了舒淳的手道:“殿下,你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而事实上,平乱比想象中的容易的多。舒庆的优势在于发动袭击的仓促,可是劣势在于,宫廷的上上下下都是温子远和凤煌所提拔之人。那些曾经看似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侍奉的仆人们,偷出了他们御史大夫的儿女。而深受舒淳恩惠的晋阳百姓很快也发动了暴乱。仅仅不到二十天,苏羽带领的淳于光的大军刚刚到达晋阳,几乎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就入城了。
      舒庆没有等温子懿进宫,便咬舌自尽了。他在宫中这么多年,深知温家兄弟的手段。他留下来,无异于等待更深的痛苦。在他死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有所解脱。或许,当初他答应自己姑母装疯卖傻,等待时机夺权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期待着这最后的失败了。他给了舒淳一个发兵齐国的机会,他也终于离开了这种生不如死的傀儡生活。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后,劫持了他和叶漪澜儿子舒纶的齐国士兵,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幸失手将小皇子杀死。舒氏一脉男丁就此断绝。
      舒淳在邺城接见了于晋阳内领导民众反对舒庆的晋阳令,她瞧着下面跪着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晋阳令,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年纪轻轻就成为国都令的少年时曾经的赵国人。凤煌对他赞誉有加,而且称赞他对公主的忠心无可比拟。
      下赐了许多奖赏,那位年轻的晋阳令谢恩之后,舒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那位俯身跪着的少年说道:“何大人,有一句话,我问了,请你不要介意。”
      名为何祐的少年谨慎道:“殿下有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小名,是不是叫虎子?你是不是当年那个在富阳救过我和弘毅的虎子?”舒淳的话引起了凤煌的微笑,何祐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眸子和当年没有任何变化,满满的是对舒淳的感激与崇敬:“殿下对臣的惦念,臣感激涕零。殿下离开之后,丞相便派人来教导臣,令臣参加科举。臣不负殿下的恩泽,中举之后,被派往地方历练,先恬居晋阳令。若无殿下,臣早就饿死在晋阳,或者死于刀兵之下,臣肝脑涂地,也要报殿下对臣的恩德。”
      舒淳惊讶的看向凤煌,凤煌微笑着点头。这样舒淳一度怀疑,无论是凤煌还是温子懿,早就察觉了齐国的阴谋。但是他们并没有阻止,却在等待他们动手,以求得最好的攻打齐国的理由与时机。只是这样的猜测纵然经过再多的逼问,无论如何是不会被承认的。
      这场不到二十天的政变虽然迅速的死亡了,但是它所带来的后果却是震动性的,那个做了八年之久的傀儡帝王舒庆死了,他的儿子也死在叛乱当中。大魏上下却并没有人为此悲伤太久,他们热切的请求他们向往已久的公主登基为女皇,统治这个早就应该归属与她的江山。
      可是舒淳如同当初复国时一样,拒绝了这些要求。温子远的书信也终于来了,上面只有两个字“攻齐”。因此她终于接受了温子懿的提议,以淳于光为元帅,温子懿为监军,凤煌代理丞相,调度后方。开始了她建立帝国前的最后一战,也是所有战役中最艰辛的一战。
      齐国的天时地利让舒淳的帝国在破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在虚弱之中,而小小的齐国也让舒淳几乎倾天下之力围剿它。只是这样的艰难是有价值的,那已经几百年没有在天下展露过的富庶的齐国,终于归并到了帝国的版图当中,为后来繁盛了千年的舒淳帝国拉开了帷幕。
      舒淳攻打齐国的诏书虽然是向天下所发,但其实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给齐国宣战的一个预告而已。现在的天下,舒淳早已不需要找理由堵住悠悠众口了,天下早已握在她的手中,那个名义上的陈国,也早就事事一决于舒淳。
      齐国并没有过度的反应,似乎在舒庆失败后他们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们沿江驻扎了部队。这样并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只要大魏的兵士渡江,他们就发动攻击,便可使渡江的军队覆没。上百年来,齐国之所以能够坚守不出,与世隔绝,靠的就是这湍急的怒江。
      而温子懿也并没有像攻打韩国那样急于求成,在军队驻扎在怒江边上之后,他就没有再下新的命令。淳于光每日都沿江探查情况,回来与温子懿和其他的将领进行商议讨论。那些在赵国故地大泽里训练的水军面对水流如此的怒江,似乎并不能适应。而温子懿有的时候,临着江风而站,有的时候仰望天上的星星,默默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让淳于光想起当初复国战争的时候,温子远也常常一言不发的站在天空之下,仰望天上那神秘莫测的星空。温家人似乎生来就能读懂天意,他们总是能够解决所有看似走入绝境的问题。淳于光想,这一次,一定也是如此。
      又是一次军前会议,温子懿似乎根本没在听,随军谋士们也在出着各自的主意。从往江中下毒到派说客去说服,再到趁夜袭击,又至假意撤退,再攻其不备。淳于光细细思量着每一个计谋的可能性,而温子懿则半合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额间的那滴朱砂,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当所有的讨论都停止,看向坐在文臣首位的他,等待结果的时候,温子懿终于睁开了眼睛,手指敲了敲桌面,轻描淡写道:“下令造船吧。动静越大越好,没什么瞒着的必要。”
      “可是,我们如果强渡,恐怕……”一个谋士的话还没说完,温子懿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去:“不要用你愚蠢的想法,来猜测我。”言毕,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淳于光道:“不用造太快,元帅,有让对岸知道我们在造着就行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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