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上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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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安的手从温子远的手腕上拿下来的时候，舒淳有些紧张的问道：“三公子，如何？”
温子安瞧着焦急的舒淳，又看了一眼将广袖放下的温子远，这才开口道：“殿下，如果想要弘微未来能身体康泰的辅佐你，那么现在就必须让我带走他。”
舒淳顿时就愣在当场了，温子远也皱起了眉头道：“三哥何至于此？”
“你自己明明知道，我们所修长生之道不能有案牍劳形，如若需要入世，就要调整修行的方式。可是你在思虑过甚的情况下仍然少食茹素，而后又因四弟去世，悲郁无法发之于外，使得心脉受损，肺气不畅。你若在如此下去，是想早早的去见五弟吗？”
温子远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就算是实情，他就不能挑稍微温和一点的比喻吗？眼看舒淳瞬间脸就没了血色，也顾不得温子安在场，当时就抱出了温子远，她的手在颤抖，温子远感受得到，他轻声安抚：“殿下，我没事的。三哥有些夸张了，我只要小心调理，改变修行的方式，便可痊愈。”
“为了让他脱离现在的情况，我会带他去迷砀山清修，为他调理身心。待他适合再归，殿下在这段时间自寻其他人代理丞相吧。”温子安收拾着自己行医的包裹：“三日后我就带他离开，其余殿下自便。”
温子安走后，舒淳眼圈红了，但终究没有哭，她甚至还勉强自己笑了一下，然后放开抱着的温子远道：“弘微，你要好好的养身子，早早的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国事已经上了正轨，凤煌和淳于将军也都能把握分寸。我走后，请六哥代替我的丞相之位。只是除非外出战争，在国内，您要多多约束他。您是他认下的君主，所以也只有您能喝止他，请您务必记得这点。”温子远伸手握着舒淳道。
舒淳点头，然后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韩国已破，若是陈国交出姜寰，让我回去该如何是好？”
“除非他们废了夏侯洛为太上皇，立夏侯肇为新君，请您摄政，否则绝不回去。理由子明会给您想出许多，您不必担心。”温子远顿了一下才又道：“齐国的话，殿下千万暂缓，不要听六哥的急于攻打。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获得的大片土地，加强对陈国的兼并。桑结一日不除，陈国就会有一日的变数。”
舒淳颔首后，靠入温子远的怀中，头放在他的肩上。温子远也伸手环住了舒淳。舒淳的声音极力保持了镇定，但是还是有些惶恐：“弘微，这时我遇到你起，第一次觉得你离我很远，将要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感到很害怕，也无所依靠。但是，我知道，未来我要成为一个帝王，不应该有这样的软弱。我会努力变强，不让你担心的。”
“殿下不必为我忧虑。”温子远低下头，轻轻的吻了舒淳的额头：“我会尽快回来的。我说过，无论生死，我都要和您在一起。”
舒淳直起身子，第一次如此大胆的伸出手，环住了温子远，然后吻上了他的唇。温子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应了这个吻。这个吻是绵长而温柔的，带着万般的恋恋不舍。最后还是温子远先推开了舒淳，然后有些气息不稳，脸色微红道：“殿下，您再如此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舒淳先是没明白他的意思，稍微想了一下，才忍不住笑了，她此时的情绪两相交杂，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如此，只是娇嗔的打了他一下道：“弘微，我是认真的在和你道别，你怎能如此？”
“在下全是肺腑之言。”温子远也淡淡的展开了一个微笑，他伸手抚住舒淳的面颊，然后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殿下，等我回来，我会在天下人面前，娶你。”
“好，我等你。”舒淳握紧他的手：“无论多久，我都等。”
温子懿还没有到达晋阳，赐封他为丞相的诏书便已经下达至军中。他唇边扩大的那个微笑让淳于光头痛不已。七公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离开调养。他的亲亲夫人又不在，身为太尉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命悬一线。
在家抱女儿的凤煌则不断的在诅咒自家夫人扔下女儿消失的行为。他的絮絮叨叨已经让舒淳和范谦都到达了一种无语的地步。自从离开了自己的老婆之后，御史大人就处在一种极度抓狂的状态。
三岁的凤翊十分聪慧，他已经能够理解，眼前这个温柔的公主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而凤煌和苏羽只是自己的养父母。可是这并不影响凤翊对于凤煌夫妇的感情，而且对于始终照顾他的范谦，他也有天然的亲切感。特别是刚刚诞生的凤翕如，更是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本来在大军预计到达的前一天，凤煌已经在家摩拳擦掌的准备教育自己的夫人一顿，让她好好的明白明白在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却没想到，就在他计划一万个主意的时候，他的门被敲了敲。他有些奇怪的开门，却看到那个应该明天才到的小妻子正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然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就掀掉了他的面具，接着扑上去就是一阵亲吻，口中道：“亲亲老公，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
凤煌这才缓过神来，推开她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我告诉你，这次你犯的错误太大了！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的！你才刚刚做完月子，就跑到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还敢给我下药！你太过分了！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我有礼物带给你！”苏羽大声的插入话。
“你带天仙给我也没用！”凤煌截断了她，然后突然愣在了那里。
苏羽让开身子，朝后挥了挥手，一个白衣素服的男人走了出来，凤煌的声音就那么哽住了，然后张口张了两次，才对着那个面上还有伤疤的男人叫道：“大哥。”
他收到战报，得知龙城被大哥所埋的火药摧毁的时候，他以为大哥也死在其中了。他知道这是国家的事，他不应该多问，他也没有资格要求留下大哥的性命。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大哥可以在这样没有任何人羁押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苏羽小心翼翼的走了，将空间留给两个兄弟。凤煌先有了反应，侧过身子道：“先进屋坐吧，大哥。”
卫澜进屋后，看着凤煌将地上的面具捡起来，然后又再次戴上道：“让你看笑话了，大哥。羽儿她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没头没脑的。已经是一个女儿的母亲了，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温家的六公子将那份罪己诏宣扬天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个？”卫澜看着他，说出了从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在这里，不是为了洗清我曾经的清白的。”凤煌望着自己的哥哥：“我从被公主救了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卫家的人了，卫家的一切也早已和我无关。我带这个之前是为了不给公主惹麻烦，现在是因为……我的妻子害怕我招蜂引蝶。”凤煌似乎笑了一下：“大哥，坐吧。”
卫澜没有坐，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凤煌道：“六公子让我回来，是为了向你赎罪的。完成了之后，我就要殉国而死。因为无论如何，我还姓卫。”
凤煌看着自家大哥面无表情的脸，然后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姜宸？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可饶恕，你却还是爱上了那个女人。因为她爱你爱的惊心动魄，不择手段。因为她害死母亲，只不过因为你曾经开玩笑的说过一句，母亲若是有了新的孩子，怕是不会再疼爱你了。你只是随口的一句调侃，却让她当真了。”
卫澜的面颊抽动了两下，没有出声。凤煌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说你要向我赎罪，无论什么事，你都肯做，是吗？”
卫澜面色坚定起来道：“是的。”
“你看到了，现在大魏正在政务繁忙之际，七公子又因为身体原因离开，由六公子接替他。但是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宜，还需要我操心。魏庆帝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苏羽对宫中的戒备更是要加倍。但是我们刚刚有了女儿，再加上翊儿，实在忙不过来。如果你要向我赎罪，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照顾我的孩子，直到我闲下来。那时候，你想殉国，想寻死，我都不拦你。”凤煌看着卫澜脸上出现了一种叫做迷茫的表情，他接着笑又扩大了一圈道：“从换尿布开始学，我想范大人应该很乐意传授你一点经验，大哥。”
卫澜是到了很久之后，抱着凤翕如的孩子换尿布，任他扯掉自己的两根已然花白的胡子时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弟弟根本就没有闲下来的那一天。他每天都在忙，他做好了为舒淳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准备。而他则从曾经那个韩国珠玉养成，名震天下的王夫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奶爸。从一开始照顾凤翕如到后来谁的孩子都会交到他的手上顺便照顾，他发自肺腑的明白了赎罪的含义。他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而此时在陈国，姜寰彻底绝望了。她看着夏侯洛一次比一次沮丧的神情，直到有一天，他充满悲哀的看着自己。这时的姜寰抱着自己五个月大的肚子，反而坚强的站起身，她望着夏侯洛，声音没有一丝颤抖：“陛下已经打算将我交出去了吗？”
“他并不想交你出去。”门被推开，一身戎装的桑结进来，士兵也鱼贯的包围了整个内室：“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权力选择了。把你交出去，迎舒淳公主回陈国，是我还有整个陈国士族一致的决定。”
“你们是要造反吗？”姜寰的手握紧：“你要颠覆陈国的社稷吗？要和那个贱女人串通篡位吗？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抛却自己家族忠诚百年的君王。”
“君王无道，我们不过是为国家重新选一个罢了。”桑结声音依旧平稳：“我们请陛下进位太上皇，过着清闲的生活。我们已经扶立太子登基了。”
“荒唐！太子他还没满周岁！如何治国？”姜寰尖声道：“这难道还不是篡位吗？”
“有裴邵学士为太傅，杨右相兼左相之职，担任丞相，我为大将军共同辅政，再请回舒淳公主为皇太后，垂帘听政。陈国一定会比这个庸君统治下来得好。”桑结一挥手：“好了，来人，带走皇贵妃。”
“陛下……陛下……”姜寰望着夏侯洛，发出最后绝望的声音，夏侯洛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最后撕心裂肺道：“寰儿，朕恨不当初听你之言啊！”
桑结看着姜寰被拖出去，然后回首看着夏侯洛道：“陛下既然如此喜爱皇贵妃，就在这泽兰殿安享天年吧。”
舒淳重回陈国的时候，与她那是夜奔出逃不同。她从辉煌的车架上走下来时，身上是华丽的皇太后的朝服，桑结，杨仪还有裴邵亲自出城迎接她，整齐的跪在宛丘城外，山呼千岁。
舒淳并不是自己来的，她还带来了温子懿。那个额中一点朱砂的男人出现时，除了没见过他的裴邵，其他人都心神一凛。当初桑结也在朝，对这个男人他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一个能屠戮战俘的人，根本不要赌他有什么同情心。
舒淳入朝，怀中抱着还没满周岁的儿子接受参拜之后，温子懿便出列道：“皇太后听政初始，感于各位拥立太子之功，特有封赏。对昔日之事，也有责罚，众臣听旨。”
众人都跪下了，温子懿先是宣布了夏侯洛和姜寰的罪行，然后表示舒淳仁德，允许姜寰诞下皇子后再治罪。对于后宫其他妃嫔，均以品级善待，冷宫后妃发还故乡。众人称了仁善之后，温子懿才继续念道：“昔日范左相为陈国肱骨，不幸蒙冤。本宫日夜忧虑，不能为其洗刷清白。今人证物证俱在，当初刺杀本宫一事，全为右相杨仪阴谋策划……”随着他的声音，下面也有兵士压了犯人，捧了林林总总的证物上来。
眼看到这里，杨仪顿时脸色铁青，站起来指着舒淳道：“你这个毒妇！我迎你入朝，你却如此害我！当初……”士兵一拥而上，堵住了杨仪的嘴，舒淳坐在上面，面色一下也没有变，温子懿接着道：“今废右相杨仪，枭首示众。然本宫念及此属他一人所为，不累及家族。其余杨氏人等，皆无干系。又命裴太傅兼任丞相一职，辅佐朝政。”
众人都再次拜了，桑结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隐隐的不安，可是他思来想去，自己没有做任何事，也不至于如杨仪这般抓住把柄。心下也就放心了许多。温子懿看了他一眼，又道：“敕勒族世子桑结，兵谏拥立，实乃正义之士，特赐御酒，以慰辛劳。”
温子懿到此停了一下，看着宫女捧上酒杯，然后抬手道：“将军先请饮御酒，而后在下再宣封赏。”
桑结一时高兴，也没有多想，站起身拿过那御酒一饮而尽，接着他便看着温子懿扩大了笑意道：“然而，其怀不臣之心，密探从其住所搜出龙袍玉玺，其借兵变，图谋篡位谋反，实不能饶，以其功过相抵，赐鸩酒，葬之以王侯礼。”
温子懿念完这话，就看到朝臣们已经畏畏缩缩的看着掐着自己喉咙的桑结，吐着血，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倒地抽搐而亡。温子懿合上卷轴道：“桑结麾下兵士交由兵部暂辖，待裴相选出何时的人选，交皇太后议，再做安排。”
众人见那桑结已经横尸殿上，也都不敢再多言。再加之，当初确实是桑结兵谏逼夏侯洛退位的。这些文人们也有自己的思量。日后史上逼君退位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罪臣桑结。一时间也都纷纷应和起来。
温子懿看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人，这才转身，跪向那珠帘之后的舒淳道：“太后娘娘，臣幸不辱命，祈请您带陛下，向下臣宣谕。”
舒淳终于开口了，她刚才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像一个合格的高贵的女皇一样，任下臣们惶恐与颤抖。然而她开口之后，仍然是温和的口气：“众卿平身。”
大臣们都起身，听着这位曾经的皇后发出她的命令：“本宫受众卿盛情，辅佐本宫之子振兴陈国。本宫乃一介妇人，治国尚需依靠各位。本宫曾经回答裴相问题时就说过，无论如何各位都要秉承一颗仁心，首先考虑子民的利益。那便是黔首百姓之福，是陈国之福，是陛下之福，更是本宫之福。当今陛下年幼，本宫应尽的大部分是抚育指导之责。只是本宫的皇侄年龄也尚小，皇兄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不能上朝。大魏上下也全靠本宫一人一力支撑，迫使敛之小小年纪，就应经要在大魏入朝习政，与本宫分离。又恰逢七公子病重调养，六公子刚刚接手大魏政务，尚不能算熟悉。还请问各位，本宫分/身乏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第78章 上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