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逆水寒之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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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逆水寒之衷情
“你我既然志同道合，现在生死与共，如何？”
“我没有把你当兄弟，我把你当作知音。”
“。。。”
戚少商从睡梦中惊醒，入目所及，均是汴京才有的雕花美景，而他，却觉得自己仍身处于那漫漫黄沙、无边大漠之境。那里，会有一个人陪着他。那人喜着青衣，才华横溢，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喝不尽的酒。只要有那人在，他就会很快活。
“戚楼主？”一双虚若无骨的手从背后拥住了他，把他从回忆中惊醒。他回过头，望进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
是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快意恩仇的九现神龙戚大当家了，而是这个被困于京师权利泥潭的金风细雨楼戚楼主了。此时距傅宗书伏法已经过去了三年，而他终究没有回去他的连云寨，也终究没有和红泪在一起。他先是接替心灰意冷的铁手在六扇门任职，随后又应王小石之邀入主了金风细雨楼。世人皆赞他高义，说戚少商是心怀天下之人，不愿见这京师奸邪当道，所以才放下一切，周旋于鱼龙混杂之地，捍卫正义。可只有戚少商自己知道，世人口中的他皆不是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放不下。
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富有魅力的男人。这些年他从未委屈过自己。且说这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就没一个是他没有逛过的。只是他到底做不来那唐突佳人之事，所以对着那些心有所属的，也有散尽千金撮合姻缘之事；对着那些自小沦落的，也断没有半分轻视；对着那些初出茅庐的清官儿，他更是体贴温柔。对于女人，他总是带着尊重的。久而久之，京中竟是给他传出了“嫁人当嫁戚少商”的好名声。
对此，戚少商先是吃惊，后来却只能苦笑了。因为他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红袍为了他，死了；红泪为了他，失去了青春；而之后的那么多女人，他们间也许有一夜温存，可他的心却从来不在她们身上的。可这么多人里，也只有红泪是真正看透了他的。虽然，他们相识了那么多年，彼此蹉跎了那么多年，可真正看明白对方的心，决定放手却只需要一瞬间。
记得红泪离京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他？他怎么敢找他呢？找不到是失望，找到了却是无言以对。
如果他仍然对权势执迷不悔并投身奸党，难道他要再千里追杀他一次吗？
如果他已然心灰意冷只守着孤坟一座，难道他还能坦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吗？
最奢望不过是能再一次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一次，陪在身边，假装知己，已经足够。
“戚楼主？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吃鱼，杜鹃醉鱼。”
同一时间，旗亭酒肆——
“要吃鱼！要吃鱼！要吃鱼！”剑尊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用筷子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顾惜朝强忍着想要把他掐死的冲动端上了一盘杜鹃醉鱼：“作死啊，你！好不容易出场你就给读者看这形象？”
剑尊撇撇嘴：“目无尊长。”
这几年，顾惜朝真的做到了陪晚晴走遍大江南北的承诺。白日里他们游山玩水，晚上则是进入九重天修炼。引气入体不是件简单的事，往往天地灵气在顾惜朝体内走不到一周天就溜走了。所以刚开始那一年，他们的脚程十分之快。然而当顾惜朝慢慢开始适应修行，天地灵气能在身体里储存的时间长了，甚至能入定了，他们的观光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也长了起来。像这一次，他们已经在连云寨的地界停留了三个月。
修真对于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的效果是显著的，至少现在的顾惜朝与三年前的顾惜朝相比变化巨大。怎么说呢，以前的顾惜朝虽然傲，但那是持才傲物，说到底还是要求认同的。但是现在顾惜朝傲，那是压根就没把周围人当成和自己是一个物种，更别说什么求认同了。这好好地娃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得！剑尊教出来的。
话说他们两人一魂刚到旗亭酒肆的时候，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人认出来了。气质变了又怎么样呢？这遇到仇人，是连对方化成灰都认识的。
“顾惜朝！”一杆枪就这么射到了面前。动手的正是连云寨曾经的八寨主，现在的大当家阵前风穆鸠平。他看到顾惜朝就好比疯狗看到了肉骨头，那是理智全无，红着眼向前冲。
顾惜朝自是不会怕他的。不管是修真前还是修真后，他对于跳梁小丑都只有一个应对方式，揍死事了。只是他刚想摸向腰间的神泣小斧，就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剑了。某个无良剑尊在就剑修的一二三四对他狂轰滥炸之后，就把神泣小斧给没收了。美其名曰，剑修不需要剑以外的任何武器。顾惜朝脸色一寒，只得伸出手，运灵气于手掌之上，把枪给折了。
围观者：Σ(Д) 吓死了有木有！这比神泣小斧凶残多了！
穆鸠平一枪未中，终于找回了点理智：“顾惜朝！”
对着故人，顾惜朝一秒钟神仙气质变嘲讽脸：“别来无恙啊，八寨主，不，现在应该叫大当家了。”
穆鸠平：“老天无眼，居然到现在也不收了你。”
顾惜朝：“哟，这不是为了给大当家的你腾床位嘛。”
穆鸠平：“只恨老八我学艺不精，不能为兄弟们报仇。晚晴小姐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看上你这样一条毒蛇。”
知道什么是捅马蜂窝吗？穆鸠平这就是了。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不巧，顾惜朝的逆鳞就是傅晚晴。他本就因为晚晴之死心怀愧疚，而曾经的种种也是为了让自己更配得上晚晴一点。现在居然听到有人质疑他与晚晴之间的感情，呵呵，这简直是作死的节奏啊。本来他还准备放穆鸠平一马，毕竟他已经与过去划清界限了，但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找死！”此时的顾惜朝刚刚达到炼气中期的修为，虽然不曾修习任何法诀，但单凭外放的气劲，仅一击就能轻松置眼前这数十凡人于死地。而顾惜朝毕竟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手中虽然没有武器，却也不会主动用气劲去御敌。反而把桌上的筷子都变为了暗器，随着周身灵气，向穆鸠平及其带来的一干兄弟的死穴射去。
我命休矣！这是穆鸠平看到扑面而来的筷子的唯一反应，因为他发现自己早已动弹不得。周围的空气仿佛经过了挤压，把他牢牢牵制在原地，就连眨一下眼睛都是这么费力。要说穆鸠平这个人，虽然冲动，但并不是没有脑子。他对于顾惜朝其实也算了解，毕竟整场千里追杀，他几乎都参与其中。他看到顾惜朝就想上去刺他一枪，虽然是一头热血条件反射，但未尝不是觉得虽然顾惜朝武功胜他良多，但他未必没有全身而退的本事。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超出了他的认知，这顾惜朝什么时候武功变得这么好了？眼下就算是大当家在此也救他不得。不过穆鸠平也是个心思简单之人，发现自己全无生还的可能后，反而镇定了下来，心里想着，老八就来陪地下的兄弟们了，便使劲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等他感觉出不对真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以及一干兄弟都站在了连云寨里。看着周围同样惊异的兄弟们，穆鸠平狠狠打了个哆嗦，中邪了这是。
出手救人的自然是坐在边上当背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剑尊。
“师尊！”顾惜朝有些恼怒，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小四你能耐了啊，用修为去欺负凡人啊，老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茬了？”
“师尊不是说我们修真就是去伪存真、顺应本心吗？我就是想杀了他，所以才出手了。”
“少给老道我强词夺理的！你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就忘了仙凡有别，修真者不能对普通人出手这一条呢？”
“哦？是么，徒弟现在记得了。”
“行了，你也别在老道我面前装乖。如今你已经引气入体，炼气中期，勉强算是入门了。这话老道我也就再说一次，对于我们修真者来说，此间凡人皆为蝼蚁。你今日所为，就好比一个人硬要和只畜生计较，丢不丢人啊！等到了上界，你要是遇到看不顺眼的佛修想要灭杀。老道我二话不说，双手双脚赞成。就是其余修者犯到了你手上，也断没有放过的道理。可这滥杀凡人，真真掉价。”
顾惜朝撇撇嘴，显然是没把剑尊的话听进去。不过对穆鸠平倒是真的没有杀意了，他顾惜朝还做不出这种对戚少商以外的人上赶着抄人老窝的事。
剑尊也没指望他这么一说顾惜朝就听了，这年头，他见过的问题学生还少吗？直接一挥袖把人装进了九重天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心态摆正了什么时候放出来。修真之后还如同凡人一般地处理问题，那还修真做什么？说到底，顾惜朝还没有一颗修者的心，否则怎么是勉强入门了呢？
好在剑尊在收徒弟上是有眼光的，顾惜朝在九重天三个月不到，就被放出来了。这人啊，看着就有点不一样了。以前的顾惜朝，十个见过他的人里九个会说他心思重。为了出人头地，他是攒足了劲儿地耍手段耍心机。所以虽然当得起惊才惊艳，却是没有现在这么一股出尘之感的。往那儿一站，一股浓浓地高端大气上档次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这幅壳子也只能对着外人大杀四方，它在自家师尊面前根本维持不到三秒。
“小四啊，这个鱼真心不错，再给老道我来一盘。”
OH NO~顾惜朝吸气、呼气，好想欺师灭祖啊！
剑尊吃饱喝足开始剔牙：“我说徒弟啊，这里黄沙遍地，有什么好看的。老道我这几个月都审美疲劳了好不好。”
顾惜朝一个白眼翻过去：“不想看就别看，我是带晚晴来看的，你就是个顺带的。”
“得得得！这不会又是个对你的人生造成重大影响的地方吧。”
“猜对了，这可是你徒弟失败一生的开始。”也许是闭关真的很有用，顾惜朝这时再提起曾经，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波动，“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相爷的任务。。。”
顾惜朝在讲述这段他曾经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故事的时候，冷静地如同一个旁观者。只是在结尾的时候小小感叹了一下：“其实戚少商这个人真的是个人物，如果不是相爷，我真的会把他引为知己。我虽然不后悔追杀他，甚至不止一次想着他怎么还不死。但跳开一切，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能活着，其实是一件鼎好的事。”
说到这里，顾惜朝发现剑尊面色古怪。说来这还是认识这些年来，顾惜朝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神情。鉴于剑尊一直是个好懂的人，顾惜朝这次不免有些好奇。
“小四啊，是这人先和你搭讪的吧。”
“是啊。”
“见第一面就想把自己的家产都托付给你？”
“是啊。”
“发现与你立场不同还狠不下心杀你？”
“是啊。”
“明明能杀了你还一次次放过你？”
“。。。是。。。”顾惜朝有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
“当别人都认不出你的时候只有他认出你？”
“。。。是。。。”艾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知道了。”剑尊握拳击掌，“这种桥段我老道我见得多了。每隔个几年就会在相同门派或者不同门派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兄师妹、师弟师姐、师叔师伯、徒弟师父等各种组合里上演一遍。”
顾惜朝冷汗淋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剑尊极其认真地对他家小四说道：“傻孩子，他在追求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逆水寒之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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