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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女(下) ...

  •   虚尘想念佛,可君尧想结婚。虽说君尧准虚尘礼佛念经,可总归也不可能让他那般清净。
      君尧说她夜观星象,掐指一算觉得这四月七日是个好日子,婚礼就那天办得了。因此君尧觉得这才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既需要发展夫妻感情又需要操办婚宴事宜,不可谓不忙。不如所幸将这两件事就一块进行好了。于是当夜君尧就拉着虚尘说要同塌而眠,差点吓坏了虚尘,最终他以死明志好歹是保存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这第一晚便只得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君尧侧卧床上,看着不远处塌上敲鱼念经的虚尘,终是到了子时虚尘才静坐睡去,而君尧就这么痴痴的望了他一整夜。
      卯时一到,虚尘就醒了过来,虽然昨夜发生的莫名之事比他这二十年加起来的还多,但是已经习惯准点起来做早课,所以到了时辰就醒了,倒是睁开眼睛就发现直直看着自己的君尧有点惊吓,虚尘没想到对方居然也起得如此之早,却不知君尧早已不需睡眠,而且这世好不容易寻着了他又怎舍得少看他两眼。
      君尧等虚尘行完早课后,便硬拉着他到林间拾花,昨晚一阵暴雨,打落了不少花朵。君尧同虚尘只道这落花可惜,捡回去倒是可以酿一坛花酒,半月成熟正好能做他们的合卺酒,可多做几坛,万一他那群师兄弟师叔祖的来了,也好有杯酒水招待。
      虚尘二十年的佛定不是白修的,一个晚上已经够他适应君尧的胡言乱语了。婚礼什么的他只当过耳之声,倒是后面那段话,虚尘想着莫非这施主带他走时还留言告知师叔等人他们的去向?这昨夜也下了雨,那离寺庙应该不会太远。知道这个后虚尘没半分高兴,倒是希望师叔等人不要想着来救他,毕竟他还是记得大殿之上师叔败于这位施主。
      君尧兴致勃勃的拾着落花,一边捡还一边表示他们一会可以去远点的地方,那样花的种类就能多些,没准酿出的酒味能有着不同的花香。
      虚尘倒是捡着花朵想到的是,这花落前能美人眼,让人心情愉悦,落地后也能混入春泥做肥料,现在也可收起来做酿酒之物,花开花落都能尽到它的作用,生有益,死可用,万物生生死死到也无所谓悲凉,自有命数罢了。这样想着也觉得离开那半亩之地,倒是能让他体悟更多。
      “夫君,莫不是你也想着婚礼时有这美酒,也觉得十分愉悦?”
      虚尘正盯着手中的落花,为自己这一番感悟而心悦,却不想引起了君尧的注意。
      “贫僧只是看着落花,可化春泥,可酿香酒,觉得它无论在枝头还是掉落都未尝不在献出它的美,顿时觉得万物生或死,都有其价值,便觉得生死之悲也可豁然开朗。”虚尘也不掩瞒,将自己心中所悟说出来与君尧分享。
      “生死之辈豁然开朗?你可知道有人爱花,舍不得它坠落枝头,可为落花垂泪?也许花开自然落败,它无悲无伤,你又怎能断言那护花养花年年日日的人不心伤?”君尧笑意顷刻变冷。
      虚尘皱眉,“施主,花落变春泥,来年又可喂养出新花,年复一年,花常开,这养花人又何须伤悲?他的落花为他来年花开准备。若他执着于那枝头的花朵,那又如何能期待下一年的花满开?况且花开终会败,若为此想不开伤悲,就入了执念。”
      “花再开终归不再是那一朵。”君尧冷言道,“佛言万物有生有死,死又复生,确实无悲无伤,所以成佛之人只有万事开阔之喜。难怪世人都想成佛,却不知只是为了逃避伤痛。修佛,也不过是被那所谓的天道命数,‘终归’二字所磨得没了自我。”
      “施主,你这是偏执之见。修佛是为了参悟大道,明白事理,也因此才能做到心境平和,心性宽和才不怒不悲。并非是为了躲避何物,相反若遇难而避,反而无法透彻。再者若万事万物没有归数公理,那自然万象岂不大乱?”虚尘反而变得平稳淡然,语气祥和的为君尧劝解道。
      君尧却转过身,语调依旧冷然道:“快点拾完花朵,等下我们去集市采买食物。”
      虚尘知对方无意在聊下去,心下也明白宣扬佛理并不能急于一时,也不再作声,老老实实的捡了一衣兜的花。
      “你,这世要修佛成仙么?”
      拾完落花回去的路上,走在前面的君尧突然开口问道。
      虚尘想了下,摇头说道:“贫僧并未想过成仙之事,只是想潜心修佛,望能多参悟无边佛法中的一小世界,能体会佛中些许真谛,便已是足够。”
      “成仙也好,不再轮回,也就不用入地府,前尘往事便就只有一颗石头记着,最好不过。”君尧喃喃道。
      虚尘也就只得约莫挺清楚“成仙也好……最好不过”,心下微叹,这位施主果然听话只听她要听的那一句。
      回屋之后,君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对酒坛,那酒坛看上去有些老旧,上面刻着雕纹,还有几个模糊的字,虚尘大概能看清楚两个字“祝君”,心想估计是一些祝福的话,这酒坛应该是在喜庆的日子专用的。
      君尧打开其中一个酒坛,将洗净揉碎的花朵放入坛中,又倒入清水,最后才将盖子封上。而另外一个酒坛却没有动它。虚尘应者君尧的要求,在外面一颗榕树下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然后将那一对酒坛埋下。
      君尧舀来一盆水为虚尘净手,虚尘很自然的走过去准备自己洗,还一边向君尧道谢,却不想才入水就被君尧握住,然后又变成想抽,抽不出来的情况。
      “施主,这个贫僧自己来就好。”虚尘倒不是害羞,只是觉得男女之间这般不对,不对。
      君尧却眼神柔和,带着笑意帮虚尘清洗着手掌上的泥土。
      “既然佛祖说了,世人平等,你又何必在意男女之别?心若无亏,就只当我是个无性别之人,单纯的帮你洗手罢了。”
      虚尘听了到真也停止了挣扎,只是合眼默念佛经,觉得确实是他太过放不下,不论男女,不过只是佛外之人,他心中清明,何须在意。
      君尧笑意更深,更为细致的题虚尘洗手,只是眼中的光却黯淡了几分。
      事后,君尧也不再撩拨虚尘,只是带他去了趟山下采购了些食物,回到小屋她也没继续骚扰虚尘礼佛,整个人不见踪影。等天色暗了后才提了一大袋东西回来,虚尘也没好奇之心,只是客气的问道她需不需要同他一起用餐。君尧倒是没有拒绝,坐下,挑了几口斋菜,每一口都细细的咀嚼才咽下,然后便放下筷子离去。虚尘以为君尧只是吃不习惯斋饭,所以才得那般艰难,只几口就离开。
      晚上虚尘依旧是静坐榻上做完晚课后便如此睡着了,没想到隔天起来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台机杼,而君尧正在盘线,准备进行编织。
      看出虚尘眼里的疑惑,君尧笑答:“我想着婚礼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想必是要弄得仔细些。这凤冠霞帔,红衣官服终归是要亲自缝制才成。”
      边说边缓缓抚摸这支架,眼中有着重重深情,最后也只是坐下开始纺织,没再给虚尘一丝关注。
      虚尘就在这机杼声中开始他每日的功课。
      到了午时,虚尘做好斋饭,虽想着对方可能吃不习惯,但是看她已经在那坐了一上午也该起身吃点东西,还是询问道:“施主,是否需要进食?”
      君尧抽空看了眼虚尘,玩笑道:“若你喂我的话。”
      虚尘一时无语,只得默默吃完斋饭又收拾好碗筷,继续他的功课。
      念经声与这机杼声合在一起,莫名的诡异,却也有股说不出的合适。
      如此连续三日,虚尘每睁开都发现君尧坐在机杼前不停的纺织,边上已经有好几匹织好的布。虚尘不知道君尧是否睡过,只是夜晚他入睡时似乎没有听到过机杼声,但是他可以确定是这三日她绝对滴水未进。终是忍不住,虚尘端着饭菜走到君尧身边,夹起一片青菜递过去,“施主若不嫌弃,便勉强吃点。”这般不吃不喝迟早会出事,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心中也只想,只是喂饭而已,帮人又何须拘泥于形式。
      君尧停下手,有些惊讶的看着虚尘,可却见他目光耿直,一片清明,眼神中的期待终是落空,不过也觉得这样很好。吃下那片菜后君尧摇头拒绝,“不用了,夫君的心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四百年前我便不需进食了。”言罢,又继续开始纺织。
      虚尘虽知道这位施主已入魔道,却不想竟已有四百年之久……他知入魔不深可感化回人,入魔太深,又该如何?她本该是天人之命,为何偏偏入了这魔。他与她相处虽然才几日,可无论她对落花,对山下的人都透着股慈悲,虽有过暴戾却也并未真害人性命,这与那嗜血害人的魔相差甚远。他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心智迷惘,才误入魔道,时日尚且。
      也许师父说得劫,并非单纯的情爱。也许天意是想让他感化这位施主,让她脱离魔道,便也是功德一件。若她能放心心中的执念,便可重回天人之道,可他却不知她心中究竟有何执念。虚尘想明白后更加心静,他便一直呆在这终有日能明白她心中执念,也终能感悟这位施主。
      再过两日,君尧终于纺好了她需要的布匹。于是开始在庭院中摆缸染布,艳红色的染料将布匹浸透。有时她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染料还是血水,就像她觉得那嫁衣那般红火喜庆,有时候又觉得那般腥红恐怖。
      布料染色,离四月七日正好还剩下十日。
      虚尘以为这晚又是如以往般他念佛然后入睡,没想到君尧却坐到了他对面窗边,依着栏对他说道:“夫君,我给你讲个故事。”
      虚尘想,讲故事总是能透露了人心底的一些想法,这样他也好明白对方法的执念,于是连忙正经以对,像是听他师父教导般认真。
      君尧却不想他心中的那些小心思,看着窗外夜空开始讲故事。
      “在一个山上有个村子,村里总会出生一个生而能占凶卜物的天人,被那座山周边的人都奉若神明,村子的地位也因此超然一般。天人被供奉在一个大院子里,每月都有人前来问卦,只有当哪里出了大事才可踏出院门前去救助。尘世污浊所以天人必须呆在那个院子里,直到死。可惜,最后一代的天人,偏生就在去救助一场瘟疫中对一名男子动了情,想与他厮守一生。结果,被村里的人知道,他们明里答应为天人举行婚礼,暗地却设计将天人骗走,然后围杀了那名男子,最后告诉天人男子死于意外。然后在接下的几年,继续让天人为他们占卜祈福。”
      整个故事君尧的语气都不咸不淡,当虚尘还以为故事未完的时候,她却补了一句“好了,故事讲完了。”就起身走向床榻。
      虚尘还在想着那村子的人难道没有一个人去告诉那天人真相?可他有记得故事中那天人分明是最后一代,那也就说后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的。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天人应该就是这位施主。
      到了第二夜,君尧也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开始讲一个故事。可主角却不在是虚尘以为的那位天人。
      “女子救了名落水的小孩,便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住进了小孩的家里,成为小孩的师长。十年岁月,小孩长成了俊秀青年,而女子虽面容未老,却到底是年长许多,早知情爱的爱上了那名青年,可青年却只当她是长辈,最终青年娶了青梅竹马的玩伴。”
      第三夜。
      “他是年少将军,乱世立业。她是乱世红颜,为他解忧,为他献策,几次救他性命。可惜男儿志在四方,他要功成名就,无心情爱,红颜终究只能成知己。”
      第四夜。
      “女子捡到一名弃婴自小抚养,婴儿变孩童,孩童便青年,青年开始终老去,虽然相伴一身却无关情爱,只因他乃天生痴儿。”
      第五夜。
      “女子娇俏,男子俊雅,相见益欢,可惜相逢恨晚。他已娶妻生子,夫妻情深。”
      第六夜。
      “相遇到结束不过三天之久,因为男子天生恶疾,女子就算妄想逆天也不过只得三天。”
      夜里的故事在继续,而白日里君尧已经开始缝制嫁衣,前几日里她就将虚尘的红色官衣做好,现在只剩下她自己的嫁衣。晚上的每夜一个故事,总是只有短短几句。而她的语调终是那么淡然,虚尘却在第三夜的时候开始渐渐明白,那每个故事中的女子,就是那位天人。每一世她都不放弃找寻她所爱的男子,可每一世他们虽然相见却都无结果。
      等到第八夜的时候,君尧正欲讲第八世,可是却感受到屋外有什么波动,心下波澜不惊,走出屋,果真是看到外面树林间隐隐显现的火把。“看来夫君的师叔师侄们等不及来喝喜酒了。”
      虚尘感受到她身上魔气又起,赶忙拉住她的手道:“莫伤人。”
      再伤人,入魔又深一步。
      君尧一顿,这是虚尘第一次主动接触她。她不由得一笑,但是又想如果他眼中的关怀少几分慈悲多一份情该多好。
      “施主,命数天理,你本该比我等看得更加清楚,一世情缘何苦成十世苦难。”苍老,沉稳如水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师父!”虚尘没想到苦修三年的师父竟然回来了,一时激动想上前几步。
      君尧死死按住虚尘,不准他离开身边半步。
      “善恶有报,那为何我行善半世,最终却只落得七年欺瞒,爱人惨死的结果!我不服!谁定的一世?我偏要破了这不公的命数!”君尧怒道,霎时林间的树被她的戾气震得作响。
      君尧强横的拉着虚尘回到屋内,沉声道:“两日后,我们拜堂行礼。”然后不想听到任何劝阻,便直接给虚尘下了禁言术,继续坐下赶制她的红嫁衣,上面金线走针的凤还没绣好。
      “施主,若你真能一心为所爱之人好,便莫害他如你这般,十世不得安宁。”
      屋外明德的声音继续传来。
      君尧只当听不见,而虚尘只能苦笑,他倒是不怕所谓十世之苦,只是他终是明白这位施主的执念,却口不能言如何帮她出魔道?只能合眼继续念经。恰好这时屋外也想起佛音阵阵,与虚尘想呼应,让他更是静下心来。
      君尧拿着针的手却不禁颤抖了下,差点扎到手落了血在这礼服上。要是新嫁衣沾了血,这该是多不吉祥。
      终于两日后,君尧赶制好了嫁衣,点上龙凤烛,逼着虚尘换上了红衣官服。身着亲手缝制的嫁衣,君尧肤色偏白的脸上也起了一抹红晕,在灯光的照应下显得分外娇美。
      “我们酿的酒应该好了,你曾说过我们新婚之时合卺酒必不会苦,反而飘有花香。我用这来落花酿制,肯定能如你那时所说一般。”君尧自欢喜说道,拉着虚尘将那酒坛挖出。
      虚尘至今还不能开口言话,只得苦笑陪君尧作这一场闹剧。
      周边的佛音越来越响,这婚礼配上佛音,也是独一无二了。
      君尧像是有点激动,抱着酒坛脚步不住一晃,差点摔倒,还在及时稳住。
      “酒好了,咋们去拜堂吧,拜完堂你就真是我夫君了。”
      君尧将酒坛放置好,手上还带着泥土,想着不能耽误吉时,也没时间去理会这点。拉着虚尘,就跪了下去,虚尘仍是站着不动,虽然他不得已穿上了红衣,可他出家之人怎生都不会跟人行这拜堂之礼。他被师父捡到,就决定一心向佛,此生绝不会出佛道。他虽看似性子温和,却是个固执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在小院子里生活二十年而不寂寞。
      君尧见虚尘就是不跪,只好心一狠,使力迫使虚尘跪下。
      就在虚尘膝盖将要跪到软垫时,一阵金光终是冲破屋门,一道虚力将虚尘扶起。而与此同时,君尧一阵血气上涌,忍不住俯身一口血喷出,印红了前方那块地。只是手还紧紧握着虚尘的,不肯放开。
      虚尘见状,赶紧扶住君尧,“施主!”
      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君尧唤出红伞,掷向门口,伞开,将屋门口挡住。
      “你这世,爱我么?”君尧嘴边还留着丝血,却还是扬起笑,轻声问道。
      虚尘不言。
      君尧早就知道答案,只是问上一遍,因此脸上的笑还是那般柔美。
      “第九世,我本想着无论你是何身份我定是要拉着你行礼成婚。可未尝想到天意如此之狠,你竟转世成了女子。哭笑疯癫,痴缠不变又如何,抵不过老天玩弄。到了这世,你又成了佛门弟子,还被下了禁术,让我寻了二十年,终归是太迟,你早已心有佛道,是成仙之人。我本是天人,若是过了情劫便可得道,可还是入了魔,执着于情。”
      君尧喘了口气,继续道:“最初,分明是你说要陪我的。没想到你许我一世,我却还了你十世……我终于还是累了。我原以为我爱你至深,却也没抵得过这四百年的消磨。”
      君尧一挥手,将那两坛酒召来,打开那一坛他们制作的花酒。果然,里面只有一股腐败之气,一团糟水。
      “果然是成不了……”
      君尧只得一声感叹,整个人顿时失去力气般垮了下去,虚尘赶紧抱住她的身子。原本堵在门口的伞,消散了红色的血雾,也掉落到了地上。
      明德大师领着一众弟子,终于得踏进这件木屋,没有想到进来就看见一身红衣,却虚弱惨白的君尧。见如此,明德大师也只得道一声佛号,任何劝阻之言已不必开口。佛道与魔道,本身相克。她在这佛音阵中几日,又与每日诵佛的虚尘呆了半月,既不忍心用魔挟制虚尘,如何能抵得过无边佛法。
      “呵呵。”君尧笑了笑,虽一身艳红却神情慈和。“你不是想知道那天人如何了么?七年后那男子的弟弟终于躲过村人将真相告知天人。于是天人大怒,村子无一幸免,那把红伞就是染遍了村里一百余人的鲜血。至此,天人堕入魔道,永不超脱。”
      “施主,你执念太深……”虚尘终于开口道,“本该就是一世情缘,你执着不放,不入轮回便永远都在停在同一世,又如何能期盼得到下一世的情缘。所以说,生死有命,轮回定数,不该强求。”
      君尧一愣,继而笑了,笑得释怀,笑得泪流。
      “是,我终归是太过执着。可,我偏偏舍不得忘了你。”君尧合上眼,有些累了,靠近虚尘怀里。“你这世能修佛成仙也好,便可不入地府。”便可不用忆起那几世纠葛,徒增烦恼。
      最后又有些舍不得,微微睁开了眼睛,却不是看向虚尘,而是痴看着那对酒坛上面模糊的“祝君”二字,那不是祝君的欢喜话,不过是两人的姓氏和在一起罢了。
      君尧最后一丝念头想到,今生我不知他佛号,他不知我何名,倒也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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