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碾花轴》胶东少史

14、火烧神兽园

　　晚间，天边一道弧形光带划过，光亮似火，流光如莹，夜幕中出现了短暂的通明亮彻。光火还未消逝，两声惊雷随即响彻云际，山巅树尖为之摇撼，深潭池水为之震荡。
　　每每雷鸣电闪，暴风骤雨过后，深潭水面上总会相继出现一些白色的漂浮物。白花花闪着墨色的银光点犹如从天坠落的碎镜片，但实际上，这些形如亮片玻璃似的物体是被巨雷震破鱼鳔的死鱼。。。。。。
　　“穗珠姑娘，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来，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寒姑服侍我更衣睡下后，我便很快进入了梦乡。睡梦中，我看见寒姑笑脸盈盈端着一大盘烤肉推门而入，接着白衫也跟着进了屋。
　　我垂涎三尺，饥肠辘辘，等不及她们端上桌，我已抓过一只烤羊腿咬下一大口了。但刚嚼上两口，酥软香肉竟变成一坨焦色黑炭，而我的门齿也被那黑色硬物磕缺了几颗。见我呕吐不止，寒姑两手叉腰一边数落，一边大笑。一旁的白衫也随声附和着，两人一唱一和，大声嘲笑我缺了门齿，张口说话便会走气漏风。。。。。。
　　听我在床上闷声叫唤，白衫赶紧推门跑进屋来。她边喊边摇醒我：“姑娘，姑娘。你醒一醒啊，穗珠姑娘。。。。。。”
　　我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急忙道：“快拿镜子来！我要看看我的牙！快去啊！”
　　放下镜子，我上下牙齿相互磕碰以便再次确认满口的牙都完好无损。小愣了一会儿，我才缓缓恢复了清醒，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惊险一幕只是噩梦而已。
　　“姑娘兴许是做噩梦了？来，喝一口热茶水。缓一缓就好了。”说完，白衫用手绢帮我拭去额上的汗珠，端来一杯莲蕊芳香茶。
　　“白衫。。。。。。”
　　“什么事，姑娘。”
　　我两手捧着琉璃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闻闻。。。。。。好香啊。我刚才在梦中也是闻到了这种香味。”
　　“哪里呀？呵呵。。。姑娘可能是饿了。”
　　“不是不是，白衫你再仔细闻闻。。。。。。是。。。。。。烤肉的味道！对，是烤肉的香味！”
　　白衫摇摇头，她接过茶杯答道：“都这么晚了，哪里还会有人去烤肉吃？”说完，她就准备扶我睡下，见我还愣坐在床上，她忍不住笑道：“奴婢看姑娘一定是饿了，要不然怎么会梦到烤肉，还又闻到肉香了呢？”
　　“姑娘，天气凉，还是先睡下再说吧。”掖好被子后，白衫转身离去，临走时，她还不忘对我说：“明日一大早，奴婢就让厨房预备好吃的，给姑娘解解馋。姑娘就安心睡吧。”
　　翌日清早，我正在蓟沧阁内用早膳。
　　圆桌上摆有四种烤肉，两壶马奶酒，一壶糯米百花糟以及若干甜酪桃酥饼之类的手工小点心。早点都是白衫特意让厨房赶早做的，听我说起昨夜梦中梦见烤肉，她便甚为贴心的为我准备了这些美食。
　　“姑娘就吃好了？这些烤肉姑娘都还没动筷呢！”见我喝了一小碗马奶酒就拿丝绢擦嘴，白衫上前问道。
　　“嗯，差不多了，今天早上我头晕晕沉沉的，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我吩咐侍女撤下菜品后，白衫又端来了漱口水。“寒姑呢？怎么没见她来？”我掩嘴吐出一口水，问道。
　　“姑娘忘了，寒姑一大早就去崇卫殿送竹汁锦鸡汤去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白衫一边回答，一边用手帕拭去我嘴边的余水。
　　。。。。。。
　　安源大道，寒姑策马加鞭奔驰在车马甬道上。由于大道中段介于明月殿与五彩池之间，殿外的万花苑与神兽园便成了旁道上的一道风景。
　　已过了辰时，神兽园外拥满了侍卫宫人。人潮济济几乎将甬道旁的台阶堵得水泄不通。过往车马滞留挪步，婢女侍者比肩接踵，寒姑心急赶路却也只得驾马缓行。
　　坐在马背上，寒姑举目眺望。不远处，近十名侍卫抬着一具黢黑重物朝万花苑走去，围观的宫人见状立即捂鼻躲开并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侍卫刚走了一小截路，围观人等随即躁动起来，他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紧接着，更多的的黑色重物被抬出神兽园，与此同时，随空气游走的焦味气体逐渐蔓延至空中。。。。。。
　　寒姑见那情况异常，当即下马赶去问个究竟。听一个仕宦说，昨夜丑时，暴风骤雨相继消停过后，神兽园中竟突发大火！园中神兽乱作一团，踩伤数目过千，更有三百头青瞳长毛象，五百只豹尾啮齿鹤被大火活活烧死。
　　“寒姑，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怎会有假？”
　　赶回蓟沧阁内，寒姑第一时间将神兽园发生的事告诉了我。虽然已相当确定寒姑所言极是，但我还是决定去一看究竟。
　　“白衫，去神兽园！快！”我催促道。
　　坐在马车上我心急如焚，我暗自揣测，昨晚闻到的肉味熏香或许就来自那神兽园中。但神兽园向来戒备森严，园中突发大火的情况鲜有闻之，且又是在一场骤雨过后。“难道是有人故意放火？”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子。想着神兽死伤已成定局，尊王或已降旨责罚，我不由得开始为陀尊枫月担心。
　　“白衫，直接去明月殿！”
　　听我一声令下，白衫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就朝明月殿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