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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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动了动身子，作势就要起身。
大当家放下了筷子，与青花瓷碗发出清清的脆响，优雅的拭了拭嘴，随后只手撑着侧面，乌发懒懒的躺在前胸。
他也不吃了，侧眸看着她。
这次僵持并未持续很久，待元夕简短的做完思想斗争，可怜兮兮的又坐了回去。
大当家心满意足的又喝了些紫米粥，慢吞吞的吃了些小菜，向闻丁德询问了一些闻府中的琐事，这才缓步离去。
元夕耷拉着嘴角，方能起身，待他走远以后才嘟囔道：“吃个饭都磨磨唧唧的！”
说罢，有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君然声音柔柔的，“元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们如此不开心？”
“小事啦，小事。”元夕转眸看了看她，没有多说什么，她总不能告诉君然‘大当家跟我抢男人’这一类的话吧……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第二天元夕仍蹦跶着跑去找了闻官清，希望这个专业基佬能给她一些靠谱的答复。
闻官清正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她嗖的闪了去，将他吓了一跳。
元夕：“官清！如果大当家断袖怎么办？”
闻官清答曰：“啊？”
元夕：“我觉得他很有向那方面发展的嫌疑！这可如何是好？”
闻官清震惊：“啊？？”
元夕：“嗷嗷……你快想想办法把他捋直了！”
闻官清看着她楞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重新垂头打起算盘来，“大当家不会有断袖之癖，元夕实在是……多虑了。”
“何以见得？”
“因为啊……”闻官清神秘一笑探过头去，眼角弯弯的，忽然眼神一偏，下一刻已经正襟危坐，朗声道：“不告诉你。”
元夕纳闷的向后看去，只见大当家带着两个随侍施施然而来，目光清浅，却望着她而来，酒楼内鱼龙混杂，他却有种片叶不沾身的超脱。
虽然元夕并不承认这些。她转身便去厨房内找吃的，并不打算搭理他。
大当家不过是来视察，见她这般无礼也不恼她，由闻官清引去了帐房。
此刻晨间光景，酒楼内客人并不多，然而未过许久，却顷刻间沸腾了起来。
元夕好奇的从厨房内探出头去，却在正厅内看到一人，凛然而立，锦衣红袍及身，眉目比记忆中坚毅甚多，却令她有种莫名恍惚的感觉。
静了良久，她掩嘴惊呼：“大黄！你回来啦！”
伴随着后厨的狗叫，不知为何那人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元夕当即要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刚跑了一步便被人勾住领子拎了回去，闻大当家拱手做礼，容止谦和文雅，“温榜眼，此番及第，荣获圣上青睐，十年寒窗未白费，恭喜你了。”
“闻当家过奖了。”温修远朗朗笑道，长身挺拔，宽肩窄腰，孔武有力。
元夕欲挣脱某人魔掌，无奈他不松手，便只得遥远的像温修远招了招手，“大黄你终于回来啦，你去京城考试这些日子，我都快闷死啦！”
温修远会心一笑，“不急，我这不是回来了。”他还想说什么，身后跟随的官差便小声提点了什么，他方又道：“我才返锦州城，还未见过父母，这便先告辞了，闻当家，元夕，改日再叙。”
元夕闷闷的撅嘴，大当家笑说，“也好，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话虽是这么说，但却是闻家先收到了太守府送来的请帖，温公子被亲封为六品校尉，不日回京为国效力，温太守大喜过望，特设宴宴请亲朋好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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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拿着请帖坐在闻丁德的帐房里，翻来看看翻过去瞧瞧，闻丁德见她委实无趣，和蔼问道：“大小姐在琢磨什么呢？也跟老奴说一说。”
她也不遮掩，“闻叔你说大黄此番及第，是不是就会很少回来了？”
闻丁德为她化上一杯冰糖水，叹息道：“这是必然的，大小姐，何况如今边关也不太平了，蛮夷虎视眈眈，河洲府县以及周边的水灾也愈演愈烈，很多地方都闹了饥荒。”
“河洲……？”元夕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闻丁德见周围无旁人，便摇着头叹道：“老奴曾听老爷和夫人提起过，河洲便是大当家的故里。”
元夕支着下巴，将请帖放在一旁，郁闷道：“闻叔，我见隔条街的陈小胖今年都去参加乡试了，为何大当家却从来不去呢。”
“这个嘛……大当家志不在此吧。”闻丁德坐到案后开始记录帐案，窗外夜空点点，他边写边催促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快回屋就寝吧。”
待元夕慢吞吞的离开后，闻丁德才将毛笔挂入笔架，兴许是因为年级越来越大，他这几年时常能回忆起往事。
闻家世代从商，闻记酒楼也在锦州城屹立了百年有余，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虽然在逐步提高，却始终不比达官显贵来的气派，因此闻老爷十分盼着闻家能有一人走上仕途，然而老爷与夫人却只有闻元夕这一个女儿，女子不入仕，老爷的这一心愿便一直未了。
在大当家与他的弟弟来到闻家后，老爷心中的官途之火便无法抑制的春风吹又生，然而无论老爷如何软磨硬泡，无论大当家被夫子如何夸奖，却绝不走入官途。
二公子却并不抗拒，何奈天资平庸，虽然二人以兄弟相称，却委实不同。闻丁德想到这里，又沉沉的喟叹，闻二公子前去参加乡试后便再未归来。
那年正是老爷与夫人双陨的第二年。
太守府送来帖子的日期在七日后，元夕每日都闲不住的坐在屋顶向太守府张望，自从大当家回家后，她连出门都有了限制。
“大小姐。”屋檐下有侍女唤道：“大当家请您过去一下。”
“我这就过去。”由于大黄返乡，元夕的心情格外愉悦，说罢便滑下屋顶，一蹦一跳的向他书房走去。
大当家不在书房，元夕在小亭子里找到了他，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独自博弈，与平日不同的是，君然站在他身后观棋。
亭外芳草纷飞，她静雅的立着，却是十分关注着眼前男子的棋局，时而蹙眉，或又茅塞顿开，裙纱微微飘动，眉目未施粉黛而清艳，神情飘窈漫漫。
若是在往日里，元夕定马上冲上去，如今远远的看到这副祥和的画面，连脚步都放轻了。只是她并未多走几步，大当家人未动，沉稳的声音便已传来：“元夕，来。”
元夕一跑一跳的到他身前，大当家抬眸递给她黑子棋盒，她愣了一下，接也不接，“干嘛？我才不和你下棋呢！”
他语气似有无奈，她没有丝毫接下的意思，便将棋盒放回手边，道：“看吧，我就说她不会应的。”
大当家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便只有对君然了。元夕向她看去，君然悄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日偶然与大当家论起对弈，大当家谈及闻老爷曾是博弈高手，元夕常与闻老爷下棋，想必经验匪浅，君然深爱观人对弈，这才……”
大当家坦然执子落下，神情好像在说‘就是这个样子’。
元夕一时语塞，过了一会才说道：“元夕不会下棋。”
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她不会下棋，他怎么会不知道，让她跑来跑去耍她玩呢！元夕呵呵一笑，冷哼了一声说：“每次爹爹下棋，我都在一旁玩九宫格的！”
“那定是我记错了……”大当家垂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累，“事情太多，难免会记乱，实在抱歉君然姑娘。”
君然连忙摇头：“这怎么能怪您，大当家商务繁忙，是君然太过打扰了。”
元夕不知为何越听越不爽，用脚踢了一下正襟危坐的男子，愤愤道：“你给我过来！”
君然知趣的离开，大当家没有恼意，负手施施然的跟着她走到一处角落，元夕见他如此悠然自得，更加气愤，叫道：“闻以闲！你绝对是故意的！每次爹爹下棋时哪次你不在一旁？我会不会下棋你能不知道？若你忘了，我便再大声跟你说一遍！本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都不会！这下你满意了吧！”
对她的直呼其名，大当家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元夕扭头就躲，但气焰早就被摸没了，“咸猪手！别占我便宜！”
大当家额角抽了抽，眉尖挑起，声音渐凉：“闻大小姐正月十五出世，两岁能语，三岁能歌‘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六岁能文，八逃课被夫子打了板子便再没去过学堂，十岁熟读算经，可半刻填出九九八十一格九宫图。”他面露不屑，冷笑道：“十五岁能熟背荤段子，喜欢的作者叫做黄一浪。”
元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听他又凉凉说道：“幼时学画，弃；读书，弃；学乐，弃。别家闺秀不说琴棋书画，能歌善舞，至少安分守己，闺中刺绣，哪里像你这般……”
大当家暗自叹息，见她委屈的嘟着嘴，眼中有泪，有些恻隐，也懒得说她整日牵着条狗疯疯癫癫的满大街跑了，“你只见君然姑娘称喜爱观棋，却不知她甚至不知晓弈秋是何人，一褱而论，如何能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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