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九章 以命，换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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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闯入地界，他已经过诸多打斗，如今身体，修行多年的他知道，怕是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再加上地界的瘴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进入女娲神殿。
但所幸身上的土灵珠和水灵珠自从到了地界后就开始发出异样的光晕，不知是否是因感受到了灵珠的归来，他到女娲神殿后并未受任何阻碍，而那大门便沉沉得向两边打开。
灵女一路带着他向前，到了大殿后，灵女全数退下，那压抑沉重的大殿内只待他一人。
沉静许久后，终于，空荡荡的大殿里，点点的金光从高处落下，照亮了高台正前方的一片晦暗，金色的星光渐渐聚集，未成完全人形，也没有样貌，但却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婀娜身样，星光点点的身样散着耀眼的金光。
他惊讶，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拱手道：“在下慕容紫英，见过女娲娘娘。”
金色星点状凝结的手一挥，整个大殿的所有灯即刻点上，先前的巨大的压抑沉重骤然开明起来，古老空灵的声音徐徐传来：“你，便是携二灵珠闯入地界的凡人？”
“……正是。”
“为何？”声音简洁，却不显得冷然，慈柔中，有一种沉远的古老。
“……希望借用女娲族火灵珠一用，救人性命。”他直述了来由。
有片刻的沉静，而后，那慈柔沉远的声音继续传来：“先告诉我，土，水二灵族，你如何得来？”
“……土灵族乃妖界相赠，水灵珠本是琼华派至宝，后由前琼华弟子玄霄所得而转赠予我一挚友云天河。”他恭敬得据实回答。
“如此，少年人，你是想用土，水二灵族，交换火灵珠？”
他垂眸轻微摇头：“不敢，在下自知五灵珠都乃女娲族之物，此次前来，只是想借归还之情，妄求上神用火灵珠救一人性命。”
女娲似在看着他，金光点点的身形似无又似有，道：“我感谢你归还灵珠，但——”虚幻面庞轻微得摇了摇，道：“我无法帮你。”
“……！”他惊讶抬眼。
古老空灵的声音徐徐道：“五灵珠虽是我女娲族之物，但其由吸取天地精华而成，与天地万物相同，有成，亦是有衰，衰后再成，由此，往复循环，而如今，已至五灵珠衰期，哪怕你不将二灵珠归还，它们也很快会消失于世间，再于数年后，重新集结而成。”
他动了动唇角，有些不愿相信，看着高高在上的神，道：“……上神的意思是……火灵珠……已无用……？”
女娲摇头：“不，火灵珠依然剩有至纯的阳炎之气，但力量式微，救人……怕已是无力了。”
他呆滞得站在那里，是天命吗？他御千山，行万里，踏遍中原而至南疆，从天界昆仑再到地界幽都，终究，还是抵不过那天命吗？
女娲的声音带着一抹悲悯与叹息，“少年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皆不得强求。”
不得强求，不得强求……胸腔的疼痛难以自抑，一抹朱红从唇边缓缓溢出，手拄剑，面色唰白如雪，却依然抬眼，硬生生问道：“……到底，何为天命？”
女娲似看着他，却无回答，那是一种悲悯的安静，哪怕是身为大地之母，她也难以想象，这个凡人，到底是如何坚持到这里来的，什么样的动力，让一个五脏全碎，毒入肌骨的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到底，何为天命？！”一口血喷出后，暗紫的双瞳划过怒气后便再无了焦距，身体，轰然倒下。
在终于倒地的那一瞬，他似乎听到了那空灵悲悯的声音传来，徐徐幽幽说着那么一句话：“红尘千千结，当真痴情儿……”
当真，痴情儿。
紫英醒来时，是在一个偏殿的玉石榻上，体内有一股清润的气流徐徐流转着，似是在调息着什么，全身经脉不停得在被打通，滋润。
“你醒了？”声音如玉坠落，清冷好听。紫英发现，说话得是之前带自己入神殿的灵女，正待询问，便见灵女玉手一挥，巨大的场景开始震动，身处的偏殿开始模糊，灵女的声音传来，道：“女娲娘娘正在等你。”
待所有一切安静下来后，他回到了女娲神殿。
女娲依然站在前方的高台处，无实体，而是点点金色星光凝结的女子身形，那身形转了过来，道：“若不是我将水灵珠与土灵珠最后的灵力赋予你，少年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死……死了吗？
星光凝结的手一挥，点点金光散落下，一幅虚幻的影像出现在了神殿的前方，而影像里，皑皑月光下，一个少年搂着一个少女，少女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如这个世间灿烂却安静的烟花。
“你想救之人，可是这个少女？”
他怔怔得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她，许久未见，她的面色似乎又苍白了，不知她的寒气是否经常发作，不知天河的神龙之息还能坚持多久……
见他眸里划过层层悲伤的爱怜，女娲叹息，“你可知，与我用灵珠最后之力救你不同，这个少女的命，乃是天命所定，无法更改。”
“天命……”似是听到这两个字，他才晃神回来，而后轻轻得提了提嘴角，如自嘲般得笑了笑。
“我可以用火灵珠所余的灵力帮她续命。”见那男子猛然抬眼，女娲沉静的声音而后道：“但是，你需要知道，这并不是救她的命。”
他微微蹙眉，颇有不解。
女娲继续道：“这个少女的命即是天定，便无法更改与挽救。但是，火灵珠剩余微弱的灵力的确可以延长她一点性命，只是……也许只有一天，十天，又或许，有一个月，或更长。”
见眼眸中本尽是悲伤的少年眼露了欣喜，女娲似有犹豫，更有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道：“可这微弱的续命，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你可知晓？”
他当然预料到需要代价，故他并不震惊，而是坚定而沉静道：“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少年人，你确定？”
“我确定。”
女娲静静得看着眼下之人，沉默须臾终究道：“好，你且听着——”
“火灵珠续命的代价就是，那个少女因灵珠多活一天，你便少活一年。”
“……！”
见少年人有片刻的惊讶，女娲道：“我给你时间，你考虑清楚。”
但那惊讶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暗紫的瞳仁里已尽是平静，望了一眼虚幻影像里的少女，似有一抹留恋悄然而过，随后看向女娲，坚定得摇头道：“不必，我答应你。”
生死，为谁一掷轻。
青鸾峰，木屋。
夜已经好深好深了，天地寂静得唯剩月光，少年依然搂着怀中的少女，浸着微凉的夜风，低声呢喃：“菱纱……”
少女已闭上了眼，似在静睡，月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如沾染了一层轻霜，喉间轻轻淡淡得发出声音：“恩……？”因虚弱，显得格外轻柔。
“菱纱……”
“恩……”明眸依然没有睁开，但沐浴在月色下的唇角轻微得提了提，轻柔得应着少年的呼唤。
他的脸静静得靠着她柔软的发，搂在她腰间的手修长而肌骨分明，如此安静得彼此依靠，恍若月色下一幅美得悲伤的画，夜风轻轻吹动了少年的发，只听他轻轻得说着：“我们……成亲吧……”
时光仿佛刹那凝固。
少女的双眸轻缓睁开，纤长的羽睫向上抬起，恍若拉开了一扇精致的窗，月色落入眸光，似映出了那天道的月盈圆缺，还有人一生的痴爱怨憎，生死别离。
往事如烟，她惜，韶华若梦，她知。
从来的，她只想成为这个少年的一场梦，等梦醒了，便忘了，忘了吧。
只是，痴痴傻傻，兜兜转转，她才知道，她，终究还是自私的，明知道没有未来，可是，却还是偏执得想要有那么一点奢望，想让这个少年成为她留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场梦。
夜风徐缓，她双睫带着迷落的月光，轻轻阖动，如花开，又花落，朱唇终于轻启，带着一抹难言的凄美，轻轻道：“好。”
天地寂静，月色孤然。
多少年后，无论是在地界的忘川篙里，还是在奈何桥的三生石旁，看着来来往往却不曾驻足的魂客，她都会缓缓抬头，看向夜空的那一条灿若星河，而后，静静得回忆起那静美的一夜，带着月光的凄离，生生得镌刻在她短暂的生命里。
花开花落，刹那芳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九章 以命，换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