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二章 成亲，孤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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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峰，树屋。
静谧的夜，少女身着一套崭新的嫣红色罗裙，在暗黄的菱花铜镜前，认真得装点着自己，平日常梳起的包包头已放下，三千青丝垂到了少女的腰际，或许是许久都没有用过胭脂水粉与那些乱坠的头簪，少女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
不过她依然打扮得格外精细，格外认真，柳眉，星眸，琼鼻，樱唇，点点而下。
就是今晚，是她嫁给天河的夜晚，也是她这短暂一生中最后的一个梦。
树屋的门被敲了敲，菱纱道了声进来，门便被轻轻得推开，蓝衣白衫的男子走进，而一袭嫣红罗裙的少女坐在铜镜前，缓缓回头——
外有凉凉的夜风徐缓得落入，纱笼里的烛光微动，她垂落至腰间的青丝被夜风轻轻撩起，而时间，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
他站在那里，似晃神了，就这样，看着。
他知道她是精致而美丽的，可是，他从不知道，认真打扮之后的她，会美得让人觉得血液倒流，百花凋零。
“……你……”似是怔了许久，紫英才动了动唇，“……时间差不多……该下去了，天河在木屋里等你……”
“恩。”菱纱应道，随后便站了起来，只是刚站起来，却一个眩晕，手即刻扶住了墙壁。
“菱纱你怎么了？！”紫英即刻上前一步，大惊。
少女一手撑着，另一手无力得摆摆道，“没事……只是这几天……又开始头晕而已……”
“……！”清淡的眸子划过惊愕，有些不知所措道：“怎么会……不，不应该的……你之前不是……”从得到火灵珠剩余灵力还不到十天啊！
“是啊……”菱纱扯出一丝苦笑，“之前身体的突然好转我也有过一丝幻想……是不是会有希望呢……”
“菱纱……”他皱眉。
“可是我这几天才发现……那不过是奢望罢了……”她无力得摇摇头，明如星光的双眸划过一抹悲涩，“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他身侧的双拳骤然握紧，女娲的话似乎又回荡在了他的耳边——火灵珠剩余微弱的灵力的确可以延长她一点性命，只是……也许只有一天，十天，又或许，有一个月，或更长。
这才多久？这才多久？！
那暗紫色双瞳里的痛苦，太易被她玲珑的心思看透，于是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道：“好了啦~反正这些事情我早就有准备啦~没关系的啦~”
可是他的面色却依然铁青，下巴依然绷得紧紧的。
菱纱撅撅嘴，故意嗔怪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小紫英你就不要绷着个脸了啦~人家被你弄得好心情都没有了~”
“……菱纱……”
“好了啦好了啦~天河还在木屋里等着呢~我们快点下去吧！”纤手扯了扯紫英的衣袖，脸上一幅明媚的笑容，煞如绽放的烟花，灿烂动人，也不顾紫英面色的沉郁悲伤，笑嘻嘻得拉着他往树屋外走去了。
青鸾峰，木屋。
无论是天河还是菱纱，哪怕是紫英，他们都没有亲人，所以只放了云天青的牌位，由天地见证，在一旁紫英的静默注视下，一个极其简单却也正式的仪式完成了。
紫英看到，那少女舒心满足的笑，看到她牵起那个少年的手，轻牵而紧握，目光中，那样的爱怜与依恋。
青丝如缎，红衣长裙的她，美得好恍惚，却美得更悲伤，如一只倔强火鸟，濒临离去前，留个这个世间最美的舞蹈，绽放出一世最灿烂的光华。
她轻柔满足得笑着，扶着少年走进了侧阁，从头到尾，望着少年的目光，没有旁移过第三人。
那一刻，静默在一旁的他，似乎觉得，自己，该是多余的。又也许，并不是那一刻，而是……至始至终，都是。
悲伤如水墨，在清隽的眸光中静静得晕染了开来，纤长的双睫垂下，他转身，起步，离开了木屋。
木屋侧阁的大床上，菱纱与天河并坐着，红衣鲜活明亮，温软的灯火照着两人的脸，都显得格外柔美。
菱纱一歪头，盈盈美目望着天河许久，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终于笑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想到~野人穿上新郎装还真是好看了不少~”
天河挠挠头，“呵呵，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那菱纱你呢，你换上其他衣服，变成什么样了？”
菱纱扬眉，明眸含笑，“当然是大美女一个啦~”
“美女……呵呵……”
撅嘴瞪天河一眼，道：“……你这笑是什么意思？我是说真的啦~你没看到紫英看到我时候的表情~嘻嘻~一定也把小紫英给吓了一跳！”
天河先是一愣，随即呐呐得应了一句：“……哦……”
注意到天河表情上细微的变幻，菱纱道：“怎么了？”
少年微微垂头，秀美的睫毛搭在俊朗干净的脸上，低声，颇有一丝落寞：“……紫英都看得到，可是我……我都看不到菱纱你好看的样子……”
菱纱一惊，随即啪得打了一下少年的头，“傻瓜！”明眸溢了一丝笑意，而后牵起了少年的手，指引着那修长好看的手，触碰到了自己如缎的青丝，道：“呐，这里是头发，是不是长了许多？”
“恩……”手指绕着青丝动了动，突然笑道：“菱纱的头发好软哦！”
菱纱有些忍俊不禁，继续指引着他的手，“呐，这里是额头，然后……这里是眼睛，哎呦，你小心点啦……恩……这里是鼻子……”牵着他的手继续下移，触碰到软软的唇，“这里是……”说着，菱纱面色一红，急忙把天河的手移开，触电一般丢在一旁。
“……？”天河有些莫名，“菱纱……怎么了？”
“没，没事……”少女的双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嫣红，是淡淡的水粉色。
“哦……不过刚刚碰到的是菱纱的嘴巴吗？软软的，好舒服哦~”
“……”那浅淡的水粉色蔓延至了耳根，平日的笑语狡黠早无了影踪，徒留一抹少女的羞涩，不知道多久，那樱唇才动了动，哪怕知道旁边的人看不到，却还是低着头，如羽的双睫不停得拍动，有些紧张得道：“……天河，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吻？”
天河不解得皱皱眉，“……吻？”认真得问道：“那是什么？”
玉手在身前攒得紧紧得，明眸拍打，“……就是……就是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他们就会……”咬咬唇，怎么也说不出来，吸了一口气，菱纱干脆一闭眼，起身在天河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即满脸通红的坐回去，“就……就是这样……”
天河一惊，愣在那里，而少女则颇是羞赧与慌乱，即刻爬上床，把被子往头上一盖，闷闷道：“我，我睡觉了……”
少年呆坐着那里很久，许久之后才缓缓伸手，轻轻得覆上了自己的唇，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木屋的灯火已熄。而屋外，天地寂静，月光如洒，蓝衣白衫的男子就这样独自站在山崖旁，恍如这空旷苍穹的天地，只待他一人。
孤凉的夜风拂过，带起了他的衣袂，月白色袖口微微鼓动，袖口下，隐隐看到了一束明黄色的流苏随风，而动。
九龙，缚丝，剑穗……缚丝……缚了思……亦或者，至始至终，是负思罢……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得握住了那随风而动的流苏，指尖萦绕的触感如针扎般一点点得刺入他的心房，虚空的寂寥渗入他的双眸，悲凉如孤星，清淡的眸光，颤抖着从未有过的痛苦与无助。
该……丢了吧？
终究，不是他的，也，从未属于过他。
从今以后，断不该再有半点念想。
闭眼，伸手，云袖狠狠一挥，那是一阵悲沉的风声，明黄色的剑穗在夜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向山崖，就这样直直得坠落下去……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既缚思，便断思。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二章 成亲，孤凉（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