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雪红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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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邑安郡主鹿轻尘一直卧病在床，大约过了几日，绩王殿下差内监送来一个锦盒，并吩咐交予锦妃娘娘亲启，迎春谢过内监，将锦盒交给病榻上的轻尘，轻尘接过，吩咐道：“春儿，我口中无味，你和秋泠去御膳房吩咐下去，做一碟水仙糕拿过来，记住，白糖和牛乳一定要按安夫人嘱咐的分量添加，去吧。”
“是，娘娘。”迎春、秋泠行礼退下。
轻尘打开锦盒，盒内，是一块玉佩，轻尘看着，不过是自己先前在鹿丘越州营救绩王时所赠的那块玉佩，只是绳子编结与流苏换了式样，玉佩下方有一个字条，绩王殿下遒劲的字体写到：“诸事已妥，望娘娘心安，保重。”
轻尘尝着两位侍女端过来依然温热的糕点，迎春询问道：“娘娘味道如何？奴婢们可是遵着安夫人给的方子做的，一两的差错都没有。”
轻尘笑答：“很好。”
顷刻间，殿外院中人声嘈杂，轻尘柳眉微蹙，迎春机灵：“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娘娘正在休息，惊扰了娘娘，陛下怪罪下来，你们担当的起吗？”迎春呵斥道。
领头的太监连忙上前行礼：“回姑娘话，是陛下吩咐奴才们将紫嫣阁的这株红梅移栽过来，供娘娘欣赏，打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轻尘在殿内听闻后，吩咐秋泠：“扶我起来更衣洗漱，我出去看看。”
轻尘着素色披风，走出殿外，恰好太监们正好将那株红梅栽种好，裸土之上盖上厚厚的积雪，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移栽过来，太监们过来请安行礼，迎春将几两银子赏给领头太监：“有劳公公了，天这么冷，快去喝口热茶吧。”
“多谢娘娘。”
秋泠扶轻尘踱步走到树下，雪一直未停，嫣红的梅花上很快积满了雪花，一如记忆那般，满园白雪刺痛轻尘的眼睛，她有些恍惚，仿佛是十岁那年自己在梅树下欢快地奔跑，父皇母后那对璧人相携立于树下，十五年过去了，雪还在下，红梅依然绽放，可是记忆却不再美好，物是人非，轻尘不语，双泪先流……
“奴婢参见陛下！”迎春、秋泠两人跪倒在地。
轻尘匆匆拭泪，转过身来，正欲行礼，身前那个九五之尊急忙扶起平身，侍女起身后识趣地走开，轻尘对她笑道：“多谢陛下费心，轻尘感激不尽。”
襄王昭昫亦笑，说道：“阖宫中，唯有紫嫣阁的梅花开得最好，朕本想邀请郡主一同观赏，可是郡主身子还未恢复，就令太监把这株最好看的移栽过来，郡主即使不出皓月宫，也不会错过花期。”
轻尘感激地笑了：“初雪红梅，难为陛下还记得。”
昭昫拉住轻尘冰凉的双手，说道：“朕与郡主已是夫妻，不必如此客气，朕今后自然会与你相敬如宾，互相体谅。”
眼看雪越下越紧，迎春连忙送来油伞，昭昫将伞打起，轻轻拂去轻尘秀发，还有睫毛上的积雪，两人相对无言。那红梅更加娇艳，淡淡的幽香弥漫在整个皓月宫中，此时，天地万物，阒然无声。
突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来不及行礼匍匐跪倒在二人面前：“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在牢中悬梁自尽！”
襄王大惊失色，手中的油伞直直栽倒在地，轻尘一个踉跄，几欲扑倒，襄王连忙扶住她,可是郡主却冷冷地将他的双手推开,泪眼婆娑地往回走，风雪交加，踉踉跄跄，众人不敢去扶，眼看着她摔倒在雪地上——
“娘娘！”
二十三
经此一事，邑安郡主鹿轻尘更加沉默寡言，足不出宫，日日呆呆坐着，安夫人常来探望，却每每摇头出门，襄王昭昫却从未现身。
终有一日，襄王刚下早朝，便疾步朝皓月宫走来，太监通传一声，轻尘还未放下羹匙，襄王若无其事地兴奋地说道：
“今日燕国来使说，老燕帝禅位，你舅舅正式继位，改国号为‘永宁’，举国欢庆，使者还说，你的弟弟，公子无恙，身体恢复的很好，勤加调养便可大安，望郡主你也要保重身体。等到春暖花开，朕愿意陪郡主回你母国探望，去燕国探望你的亲人。”
迎春闻后，兴奋不已，连忙对郡主说道：“娘娘您听见了没有，咱们公子快要大好了！”
“是啊，咱们还可以回鹿丘了！”秋泠亦喜不自胜。
轻尘俯身向襄王行礼，微笑地说道：“臣妾多谢陛下如此厚爱，陛下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吧，若不嫌弃，臣妾想邀陛下一同用膳。”
襄王笑了，“朕确实觉得饥饿，那就却之不恭了！”襄王顺势坐下。
“迎春，备副碗筷”轻尘吩咐道。
小太监匆匆忙忙往寿康宫跑去，跪在慈献太后面前：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现在锦妃娘娘那里用早膳，就不过这边来了，特吩咐奴才过来通传一声。”
太后欣慰地笑了，看着桌上的点心粥食，吩咐道：“那份枣糕是御膳房新做的，陛下喜欢吃，你端过去吧。”
“是，太后娘娘！”小太监诺诺去了。
二十四
春节将至，阖宫上下张灯结彩，各宫纷纷领到了春节的赏赐，迎春看到那匹大红色的上等绸缎，献宝似的捧到轻尘面前：
“娘娘，你看这颜色多喜庆，奴婢想着用它给您做件新的衣袍，新年新气象嘛，您平日那些衣服都太过朴素，奴婢想让您换换样子！”
轻尘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个鬼灵精，听你的！”
迎春笑着跑开了。
这时，秋泠领着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秦国公主宁湘，见到轻尘后，笑嘻嘻地跑过来拉住轻尘的手：“嫂嫂！嫂嫂！”地叫着。
“奴婢从御膳房回来，看到公主一个人在御花园转悠，没有宫女跟着，就是叫着‘嫂嫂、嫂嫂’，奴婢就把公主领过来了”秋泠放下食盒说道。
轻尘从食盒中拿了一块水仙糕放在公主的手中，笑着说：“吃吧”
那宁湘公主拿过水仙糕兴奋地嚷道：“嫂嫂做的好吃”，便狼吞虎咽起来。轻尘生怕她噎着，赶忙端了杯茶让她喝下。
轻尘吩咐秋泠去公主宫中通报一声，秋泠领命去了。
公主一连吃了好几块，抹抹嘴，就拉着轻尘准备出去：“嫂嫂，我们回家吧”
轻尘满脸狐疑，反问道：“去哪儿？”
公主天真地仰着脸说道：“回家，去找大哥和爹爹！”
轻尘知道她一直误以为自己是安家小姐天落，想到那死去的宁公和文武兼修的宁家公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天真的女孩儿，心中满是悲凉。轻尘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宽慰道：“我们先不回去，等着皇帝哥哥来接我们好不好？”
公主想了想，点了点头。突然，公主欢快地朝门外跑去，口中喊着：“皇帝哥哥！”
来人正是九五之尊——襄王昭昫，轻尘见他以从未有过的宠溺对女孩儿说道：“湘儿怎么又乱跑了，刚才皇帝哥哥去你宫中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回来。”
“湘儿来找嫂嫂了，皇帝哥哥，嫂嫂做了水仙糕给我吃！”襄王吩咐宫女把公主带走，呵斥道：“再看不好公主，朕决不饶你！”
战战兢兢的宫女领着公主走了，轻尘站在那里，一时竟忘了行礼，眼看着襄王从桌上拿起一块水仙糕放进嘴里吃起来，默不作声。
“这点心是安夫人教臣妾做的，只是臣妾火候未到，并没有夫人做的好吃。”轻尘打破沉默。
“已经很好了”襄王说道。
也许，眼前这个九五之尊想起了故人，轻尘真的很想见见那个绝世女子安天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初雪红梅再是嫣然，也比不上呜咽山那片绚烂的姜花。轻尘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自己的父皇，自青芒山初见，便许下终生，此生也只娶了母后一个女子，这样的事，自然是勉强不了的。
“郡主，湘儿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有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襄王昭昫淡淡说道。
“轻尘知道，陛下放心。”
“朕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晚膳就不过来了”说罢，走出殿门，轻尘行礼目送。
天色渐暗，雪又开始簌簌而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雪红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