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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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炳候疲于奔走，入籍后终入官学
上回说到蔡炳候拜访邻里，然因新近乔迁，事物繁杂，这一日距他登门之时已过四日。因大唐户籍制度颇为严密，故而蔡炳候这几日俱都奔走于里正并万年县县衙等处。
虽开篇便说蔡炳候乃举家搬迁，奈何大唐户籍更改极其苛刻繁琐，故他并未售卖家乡之田地大屋，仅本人带一众家人迁来长安，于老家莱州只留一户下人看房看地而已。虽说当时蔡家族长不允其此等行为，并告知蔡炳候于保长处申请过所之手续繁杂，审批严格，恐非易事。但因蔡炳候一向特意妄行，且当时蔡炳候与其族长有言，只他一户搬临长安城，并非逃户，亦非妄图离族而居，仅因都城官学、私学林立，文人才子辈出，于他学业必有进益，且科考投卷之时必得来此，不若趁机搬去，也好过日后全国学子奔赴长安大考之时便宜许多，如日后进士及第，于全族乃至全乡里都是极露脸的事。如此这般，方劝其蔡家族长放行。
话不多说，这日一早，蔡炳候于里正处拿到居留文书后，便匆匆上马前往位于城东的永乐坊。原来，因在其家乡莱州得罪了了空和尚，蔡炳候愤而搬迁之时，其就读的莱州官学先生便告知等办好居留文书，可到其昔日同窗张真张诚之处拜访，如学问可得此人认可，说不得还能入张诚之所任职的长安官学四门学①就读。
众所周知，长安城学馆林立，而此处官学最富盛名者便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和专科学四所。虽说其他官学亦有不少，奈何此四处乃全大唐俱都推崇之地。国子学仅招收高官子弟，太学仅招各地官员子弟与近亲，蔡炳候之家族虽有土地若干，家境亦可算豪富，然奈何族内各房从前朝起均脱离了商户，行那世代为农，久为地主之业，虽到了这蔡炳候一代已有四代，却奈何商户脱了贱籍三代之内不得科考，故而其族内并未出过一位官长，现下里，其只盼学问能得张博士认可，跻身四门学中专为平民百姓所留那八百学子名额。
这不，蔡炳候才一拿到文书，便与小僮赵宝急不可耐的来到永乐坊。待到二人寻得张诚之张博士家时，已近申时，蔡炳候于门前下马，叫赵宝叩响门板。奈何从门房处得知张博士并未归家，只得于张宅堂屋等候。
蔡炳候自被张宅小厮领进堂屋，不敢随意乱瞄，亦不敢不得主人允许随意上榻，只小心翼翼坐于长榻两旁所放之圆凳上，战战兢兢地于此等候张博士归家。在此期间，蔡炳候于心底反复不停回忆往日所读之经典、书籍，只盼等下应对得当，能得张博士青眼。
不多时，约么也就一炷香时间，只听一阵悉悉索索之音，待蔡炳候抬头，方见得一中年男子从堂屋门外而来。也未领着小厮书僮等人，只一人阔步而来。但见此人约么未过知天命之年，面色黝黑，花白的头发已用青色幞头扎起，斑白的胡须约有半尺来长。见此人行至堂屋门口，蔡炳候赶忙起身。
“可是吾同窗旧友陶穆望所荐之人？”来人声若洪钟，不怒自威。
蔡炳候见来者询问，便猜测此人正是张诚之张博士，急忙拱手应道：“生员正是陶夫子门下子弟，此乃先生荐书，还请博士过目。”说罢，蔡炳候不忘从怀中取出当日离家之时，其官学先生陶夫子的手书。
“恩。”张博士接过荐书，读罢颔首，又问道：“不知汝通几经②？”
“五经略有些不足，可通三经。”蔡炳候赶忙应答。
“且背咏一遍《左传》文公十一年。”
听得张博士发问，蔡炳候知晓这便是要考上他一考了，于是，便不慌不忙朗朗背咏起来：“文公十一年，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麋。夏，叔仲彭生会晋郤缺于承筐。秋，曹伯来朝。公子遂如宋。狄侵齐。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败麇师于防渚。潘崇复伐麇，至于锡穴。夏，叔仲惠伯会晋郤缺于承筐，谋诸侯之従于楚者。秋，曹文公来朝，即位而来见也。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因贺楚师之不害也。鄋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绵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乘。冬十月甲午，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御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寇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卫人获其季简如，鄋瞒由是遂亡。郕大子朱儒自安于夫钟，国人弗徇。”
“恩，不错。”张诚之点头，指向堂屋内侧所摆之笔墨纸砚，道：“且默写出诗经王风之君子于役。”
“诺。”蔡炳候拱手应了后，转身于书案之前，待研好了磨，便用小楷将题目写于宣纸之上。
“恩。字亦工整。且做首诗，题材不限。”
听闻张博士让其作诗，蔡炳候面带难色道：“还请博士担待，某于作诗一途并无丝毫灵性。往日里或许能胡编乱造几首，但如若突然，恐不能胜任。”
见蔡炳候学问倒也不俗，奈何却不会作诗，张诚之沉吟半晌，方道：“虽则汝已通三经，字亦不错，然于诗词一道却无所长，某所授四门学中，人才林立，今且不论官长子弟如何，只告知汝，四门学中寒门子弟俱都乃通五经之人物，诗歌一道更是能人辈出，故而，汝恐不能入内。”
“这……。”听闻如此，蔡炳候一怔，脸上便露出了焦急无奈之色。蔡炳候自是知晓其短处乃是诗词一途，奈何诗歌不同于其他典籍，如若不沾灵性，便是神仙也无法让其开窍，故而，蔡炳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见对面之人颇有些焦躁，张诚之亦表示惋惜，此子虽不善诗词，但经史典籍尚可，不予此人怀才而不遇，便示意蔡炳候稍安勿操，道：“且稍后片刻，待吾为汝写封荐书，明日汝可携其前往竹贤书院，寻书院掌院王行云，其必为汝妥善安置。”
“如此多谢张博士大恩。”说着，蔡炳候不忘拱手行了长揖大礼。
次日一早，蔡炳候天不亮便已起身，叫厨子随意弄了点子东西，吃毕，漱过口，便匆匆找寻出一件黛色圆领袍衫，另在袍下施一到横襕，又寻了同色的幞头，待到俱都收拾妥当，方叫上赵宝，携了昨日张博士所书荐书，打马前往竹贤书院。
竹贤书院位于长安外郭城安化门旁大安坊内，已是临近出城之处，故而颇为幽静。虽说这竹贤书院算不得都城内第一等的书院，然此处仍是长安城中寒门子弟趋之若鹜之所在。
蔡炳侯才一跨进书院之门，便听得一阵隐隐读书之声，愈往内走，此声愈烈，听得如此，蔡炳候登时生出一阵向往之意。
蔡炳候于旧日不得不离乡之时，便发下誓言，如不能进士及第，绝不再踏入莱州半步。蔡炳候其人一向心高气傲，当日于莱州官学内虽说不上数一数二，亦可算学古通今之人物，奈何只因言语、形状些许与众不同，便被排挤非议，此事令蔡炳候一直气愤至今。
话不多说，待到蔡炳候见过掌院并办理好一切入学手续后，已近午时，别过掌院，他便携赵宝往西市而行，欲寻一间酒肆祭奠五脏庙。
随意走走停停，领略长安市井之风，不多时，便来到与其新宅不远处的西市。只见西市内无一不全，无一不售，好不热闹，蔡炳候便欲打马闲逛一番。然奈何其腹内空空，一时却也提不起多高兴致，只好和小僮赵宝先行寻得一间食店解决一番。待二人行至西市食坊街时，便见街角有一间胡人所开酒肆，门口所置的那口大锅内正煮着热气腾腾的羊汤，蔡炳候一时口腹之欲大起，下马后，示意赵宝去店旁拴好马匹，独自向内而去。
进得店内，寻了个位子，蔡炳候叫了碗加了点子葱末的羊肉汤，正欲就着馕饼开吃，便听得店外一阵喧闹之音。蔡炳候喝了口汤，伸长脖子也向喧哗之地望去，只见一辆由四匹乌云盖雪所拉，装饰着貌似孔雀毛并公鸡尾羽的精美宽大翟车③翩然而至，见状如此，蔡炳候寻思莫不是哪位公主出行？今儿好运如斯，怎能不一睹公主容貌。这么想着，蔡炳候又吸了一大口汤汁，与众食客在酒肆门口挤作一团，只盼得见贵主样貌。但待到此车停稳，那于翟车旁亦骑马跟随的随行人员打起车帘，蔡炳候一口羊肉汤没咽下去，差点呛死了自己个儿。
原来，从翟车上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白夜白郎君。蔡炳候自上次与白夜一别后，已察觉此人放浪形骸，无视规矩，刁钻古怪，不可思议，虽说颇有魏晋之风，却也太过匪夷所思，但蔡炳候如何也想不到，此人竟会做出如此之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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