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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伍]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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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梨树寻了好久才看到一株桃树,我雀跃着奔过去,却在桃树前戛然止了步子竹篮掉落地上。
桃树前赫然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我见他衣衫凌乱不敢贸然过去。驻足良久却未见他有丝毫动弹,我便移步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却忽的被他擒住了肩膀,颈间传来丝丝凉意,是少年手上的匕首。
我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双手瑟瑟发抖,却因重心不稳扑到他的身上。
他也是一愣手上的匕首即刻被抖落。
我的手心一凉,摊开来却是殷红的血迹。
“你……我……”
望着手心里的一片血色,我已是语无伦次。
“金疮药在我衣服里,我动不了了,帮我上药。”少年虚弱的开口,却依旧是命令的口气。
我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跪在地上手慢慢伸进他的腰间拿了药瓶出来。
“快……”少年低声吼出来似乎是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我把拿了药瓶的手伸向他的流血的地方闭上眼睛正要用力一倒,却听到一声闷响,待我睁开眼睛,那少年已经直直倒在了地上。
“喂,你醒醒。喂……”我去推搡他的身体却丝毫不见他有何反应。
我环顾四周,望见木屋一角,那是以前打理桃园的宫人中午小憩的地方,现在虽已荒废却暂时可以住人。
无奈,我只好拖他过去。
不知道过了好久,我才把他弄到木屋门口。我把他靠在门边上正要进去收拾却听到他一声哼哼,估计是被疼醒了,我望了一眼来路满地的血迹尴尬回身进了屋去。
再把他拖上床直接在他裹着衣服的伤口撒了药粉,此时天边残阳已斜斜撒进屋子。
我已是累到不行,再不回去怕是殿里的宫女就要寻来了吧。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衣角。
“明日过来带点食物。”
我有说过我明日还要过来么,第一次被人理所当然的吩咐我竟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外面的血迹,帮我收拾。”
我瘪了瘪嘴,最终没有发作,点点头转身出去。
把染血的地方重新铺了新土,我便匆匆往回赶。还好,之前为了劳作方便我在离桃园不远的偏殿换了普通宫女的衣服,这时便又回偏殿换回了衣衫,不然被人看见满身血迹那还得了。
回了北殿,传膳的宫女早就在正殿候着了。我扶了额进殿:“早前在桃园小憩睡过了时辰,现在还头疼的紧。”
“殿下可要奴婢去传医药司的大人过来。”身边的宫女过来帮我褪了纱制的外衫。
“不用了。传膳罢。”
夜里却睡得一点都不安稳,辗转反侧了好久。
南冥皇宫里第一次来了男子,还是身份不明的男子。
翌日,宫人很早就来叫醒了我,今天是十五,要去紫宸殿请安。穿了很正式的宫服,被萃萱在镜台前捣鼓竟给自己上了妆。
“殿下你何苦为难自己,其实上了妆更好看呢。”
我虽是恼但赶着去请安便没有多说她,早在之前皇姑母便因我去请安的时候没有上妆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我曾听爹爹说过,他最喜爱娘亲素颜的样子,那是最真实的娘亲。天生的肤质眉眼被厚厚的胭脂香粉覆盖便隐去了真实的自己。我便执拗不肯上妆。
今日赶着时辰便也来不及卸,我也知道她们是为了我好便没有过多发作。匆匆用过早膳,便急忙往紫宸殿去了。
“等会儿记得多传一份桂花糕到书阁去。”走在路上我轻声吩咐身旁的宫女。
到了殿前,左右宫婢又替我整理了衣裳。恰巧姐姐也刚从回廊踱过来。
“妹妹可要等着我,我们一同进殿罢。”
我微微一笑站在一旁等候。
姐姐整理好了宫服便执了我的手牵我进殿。
“霜儿给皇姑母请安了。”
“雪儿给皇姑母请安了。”
我和姐姐双双拜下行了大礼。
“皇儿免礼。赐座。”
威严的声音自上落下来,姐姐牵着我坐到一旁,便开始闲话家常。
我是极害怕这样的场合,虽只是闲闲说些各自殿里的琐事,但每次开口我总是闯祸惹得皇姑母不高兴。后来我便少言了,面带微笑正襟危坐,待姐姐和皇姑母说过几句便起身告退。
今日也是,当她们谈到君王之策时,我便识趣告退。
行了礼刚要转身退去,却被皇姑母叫住。
“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了头。
“今日才有了皇子的仪范,往日简衣素颜像什么样子。”
“雪儿谨遵皇姑母教诲。”
再行了礼,我便缓缓退出殿外。
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草草擦了额头的汗珠。
“二殿下留步。”
我转过身,是姐姐殿里的首宫女。
“何事?”盈盈一笑我把毛巾交回身后宫女。
“大殿下说前日圣上赐了一付冷暖玉棋子下来,请二殿下课后过殿对弈。”宫女行了礼缓缓答道。
“知道了。你去回禀你家殿下午膳过后我便过去。”
跟着便马不停蹄回北殿,第一次在紫宸殿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回了书阁教习女官没讲几个典论就说到了午膳时间了。
我望着两盒动都没动过的桂花糕欲哭无泪。
还不是惦记着桃园那尊神,想着上课的时候可以托言自己身子不舒服跑去看看,结果先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本讲解我撑着头努力想着托词就直接熬到了下课。
是哪位圣贤说过的度日如年啊!
用过午膳,我舔舔嘴极不情愿的下了桌子。好吧,我是真的有心要给你送吃的,今日下午本是闲暇无奈姐姐要我过去,其实饿一天也没啥的对吧。
小小的自我安慰了一番,便往东殿去了。
姐姐早就在前殿里等着,见我去了即刻眉笑颜开执着我的手往后殿里走。
“本是叫你一同过来用膳的,今日午膳皇姑母也是在的。难得可以在一起吃顿饭,妹妹却要矜持着不肯过来。”
我低了头大窘,只有逢年过节皇姑母摆宴宴请群臣的时候我才得以一同用膳,平常只怕我是千百个愿意皇姑母也是极不愿的吧。
“好了好了。既然过来了,就来看看这玉棋子吧,让姐姐看看你的棋艺有所精进了没有。”姐姐依旧是笑靥如花,我侧目望她,脸颊扑了厚厚的粉掩去了少女本该拥有的青涩。
对了两局实在是乏的厉害,也有平时偷懒的缘故就算姐姐明面上让我还是输的很惨淡。我讪笑着要告辞却被姐姐强留下来用晚膳。其间,姐姐带我去看她的花暖阁。屋内陈设一再精致,她细细说着各物的来历和作用,我抿着嘴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姐姐与我越来越客气。她不再严厉教训,见了我总是说些有的没的客套话。每次虽是很关心的样子,我心里明了的是横亘在我们中间的疏离。与姐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相见我们总是相对无语,后来她便执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语。
这样的姐姐便是以后要君临天下的姐姐罢。十分严谨的礼节仪貌,一丝不苟处事方式,励精图治已经可以跟着皇姑母商讨国事。而我,终究是宫闱里的小女子一个,为以后诞下皇嗣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
晚膳的菜式果真是要比我平时吃的那些精致许多,姐姐帮我夹菜,嘘寒问暖。
拜辞了姐姐刚要出殿门,侧头便见了两个宫人从偏殿出来拖着一个受伤的小宫女,看样子是受了罚。见我要也出去便立在一旁候着,我把手里的锦盒交给身后的宫人便踱过去。
“她这是怎么了?”
我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
两个宫人行了礼缓缓答道:“二殿下,这是东殿新进的宫女,兰嬷嬷见她灵巧可爱便带到大殿下身边服侍。谁知今日圣上过来用膳她不慎打翻了茶水这才被罚,我们正要把她送去杂役局呢。”
我盯着小宫女,不过就十岁的模样,屁股打了板子双脚抖着都站不直了才被这两个宫人一路拖着。
“把她调到我宫里来罢,正好前些日子晓玫重病我身边缺个人。这么小的人儿,又是受了伤,怎么在杂役局待得住。”
两人应声点头把小宫女交予我身后的宫人,却又踌躇着不走。
“我自会派人前去内侍局支应的,你们不必担心。”
听我这么说了,她俩才心有余悸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