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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番外——素慎篇(一) ...

  •   我爱上他就一瞬间,可谁又知道他恨上我也是一瞬间的事。我机关算尽,却发现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人的战场,那个女人从头到尾根本不屑于跟我斗。我百般陷害她,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分离,可结果呢?
      她宁和对我说“本来生活在这样的大家中已经够疲累的了,女人何苦再为难女人呢?素慎,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现在回想起来突然间就悲伤难耐,最后只能非常不甘心的承认这世上最珍惜我的似乎是她而不是他。
      在她离开的两年里,他更加不爱说话,交辉园完全成了他的家,府中再也见不到他的人。我费尽心思取得操持这个家的权力,一如我无数次在阿玛府中幻想的那样,真正到手才稍稍明白以前的她是怎样的心力交瘁,在那段风雨如晦的日子里。
      张严依旧跟在他左右,见了我像见了仇人,一口一个“侧福晋”故意叫给我听,我知道他为了什么这样,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已经完完全全放弃了这个家,她输了,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只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好趾高气扬的,这都是她惯出来的毛病,看我以后一点点给改过来。我拿着主子的架子问他:“爷在哪儿?”他低了头根本不回我的话,我懒得跟他浪费时间,推开书房的门就进了去。
      他站在书桌前,桌上放着的是一张字还有一片红叶,我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特别意义。我轻轻唤他“爷……”阴沉着脸的他依旧对我熟视无睹。我气恼的盯着他声嘶力竭的跟他吼:“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即使她背叛了您,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您依旧放不下她么?”
      他眼里寒气逼人,说出的话语更像利剑般狠狠击中了我:“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早晚会找到她,只要我还喜欢她,她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管不了!你给我出去!”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我已经再也哭不出来,再也嫉妒不了她,徒留凄然笑脸,只能羡慕她。
      我这一生,极为荒唐,寥寥几笔就可以说得清楚。我阿玛有一妻三妾,大夫人是满洲望族女子,身份尊贵,可惜身材臃肿,性子爆烈,时不时的要找小老婆的麻烦。二夫人也是满族女子,小家碧玉,心地阴狠,却生性蠢笨。三夫人即是我母亲,是汉人的世家闺秀,长相鲜妍美丽,温柔静默。她很聪明,学过诗书,精通棋画,很懂礼仪,但就是太完美了,性格又软弱,所以经常被其他几位夫人挑刺,说她是狐狸精。四夫人出身不好,虽是清倌人,可一入烟花之地,便再也洗不清自己的声誉了。可她却是阿玛最喜欢的女子,因为她最会讨男人喜欢,也最有心计。
      我从小在母亲的泪水中长大,听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恶意辱骂,所以我不想再像她一样软弱无能被人轻贱,于是我跟四夫人走的最近。母亲给了我出众的容貌合宜的举止,四夫人教会我琴艺和心机。
      我开始讨好大夫人,笼络二夫人,设计四夫人。母亲经常担忧地看着我,时时阻劝“慎儿,你这幅样子娘一点都不喜欢。”我冷冷回击“您若是他的嫡夫人,我也不用活得这样辛苦,您若是有一点心计,我就不会受到伤害,我变成这样,归根结底到底是谁害得?”她美丽的眼睛里涌淌出的泪水让我不忍心再看她,于是倔强转身而去。
      没有人保护,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初初见他那一年,我八岁。他已是十八岁的少年,温文尔雅又不失神采飞扬,我躲在人群后看着他随浩荡南巡的队伍从眼前穿过,高马上的他面貌俊朗,青蓝色的袍角飞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温和得眸子里全是慈善的味道。他像神仙一样高高在上。从身边围观众人的口里才知道了他是得当今圣眷隆重的十三阿哥,文采斐然精于骑射。
      我十岁,他大婚,迎娶嫡福晋入门,排场奢华之至,谁让对方是尚书家的女儿呢?我生了病,卧床不起,母亲不明白我为什么蹊跷得病以致如此严重?我也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什么就对个还没有交谈过的人有着如此深刻的感情。现在想想,应该是他温暖和煦的笑让我怦然心动。再没有什么感情比得上一个年少的女孩子的恋恋情怀,因为她用整个的身心来爱一个男人。
      阿玛的官越做越大,我一直期盼他再升职,哪怕贪赃枉法也行。只有做到了三品以上,我才能入宫选秀见到他。十三岁,我入了宫,如愿待在德妃娘娘身边,可他已经不常过来,经常听见一同当值的宫人谈论起他待下人是如何好,他是怎样的优秀,他的嫡福晋是怎样的美人,怎样的聪慧和善不拘小节,他与他的福晋又是怎样的如胶似漆,举案齐眉。我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用异常傲慢的坏态度。
      腊月二十五他同他的福晋一起进宫过年,他们一直神色郁郁的,看着这样貌合神离的两人,我莫名的兴奋,他们感情不好。年三十晚上,我打听了一路才在御花园中找到他,脸色阴沉难看,愁眉不展,我拿着梅花轻轻向他靠近,心仿佛要跳出来,给他请安行礼,他依旧暖暖微笑,刚刚开始交谈,他明显心不在焉,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却突然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他猛然转头只看见大红的氅衣一角,已经越跑越远,他脸色煞白拔腿追了过去,留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于是我告诉自己,我恨那个女人,那个毁坏了我第一次憧憬的女人。后来知道那是他的嫡福晋,我所有的喜悦碎了一地,他们不是感情不好,而是感情太好。
      十四岁,我最后一次在宫中见到他。宫里人都说他因为太子犯了事儿,皇上再也不会宠爱他了。我看见他远远向我走过来,心里紧张,给他请安时失手打碎了给德主子的燕窝,他蹲下来同我一起收拾,我看着离我如此近的他,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他抬头对上我惊慌失措的眼神,微微笑了道“我同你一起过去,主子怪罪下来我还能替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起身走了,他依旧高贵,还似我一贯印象中的他,宠辱不惊。我连忙跟在他背后,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我的泪悄无声息的落下,他完全不记得我,根本已经忘了我们曾经交谈过。可是我心里的感动远远大于苦恼,太久了,太久没有人这样温和的为我着想过了。
      十五岁,他完全消失在宫里,在他的府中安静度日。与他的嫡福晋一起,有一儿一女不幸夭折,又有儿女出生,我开始想象自己也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在宫中已经待够三年,阿玛让我出宫准备嫁人,但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终以他暴跳如雷而我顺利留在宫中的结局而草草了事。我不愿出宫,不想嫁给他以外的男人。
      在宫中又待了三年,这次被调往宜妃娘娘那儿当差,我是太渴切的打听他的事情一时间疏忽无意却被九阿哥逮个正着,他的眼光仿佛能将人看透般,凌厉的毫无招架之力,我只能向他坦白。他听完后不屑的嘲笑“又是八岁喜欢上他的?可真是不巧啊,他府中已经有了个八岁时就跟他纠缠不清的人,如今正如愿待在她情郎身边照顾他呢。”说完后满是怒气的走了,很久之后才晓得他为何发怒,原来只是因为她。
      我十八岁的时候终于如愿嫁了他,那种满满的兴奋之情似乎要将整个人都淹没致死。我跪在皇上面前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他。族中的父兄姐妹们嘲笑遍了我,连亲娘都抹眼泪说“十三阿哥已经失了势,而且十三皇子同他嫡福晋感情那样好,你何苦再去碰那个钉子,受那个罪?”“都说女儿随娘的命,您给人作妾我又会有什么好结局?”母亲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却恶毒的想没有本事就只能受到伤害,是她欠了我的,理该全还回来。十年的感情纵使让我为他去死我也愿意,更何况是要嫁给他,做妾我心甘情愿。可是我似乎忽略了——那个人已经跟他共同累积了十五年的感情。
      新婚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的,却凄清无比。他根本没有出现,第二天才知道是在嫡福晋处歇下了,我突然又感觉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家中,又是一如既往的被阿玛和众人漠视,我来这里原来只不过是自取其辱,我哭着睡着,第二天醒来后告诉自己要狠狠反击,别人加诸于我身上的我也要同样还回去。我深切的恨着那个女人。
      第二天终于见着了嫡福晋,我屈膝给她行礼,她的声音莫名的让人觉得舒服,清静温柔。我悄悄打量她,赶不上我美,但五官却自有一段天然的灵气,不施粉黛、淡雅脱俗,所着衣物佩饰恰到好处,粗看并不显眼,可细细琢磨便知道都是点睛之笔。她穿了件青色的夹袄,清秀文雅。她很爱笑,虽然比我大五岁,看起来确是比我还要小。
      看见她平和的样子,我的心更加失了横。她,母亲是嫡夫人,父亲从小娇宠,她从来没有受过苦,也不知道人间的疾苦。丈夫这样疼爱她,她又是嫡福晋,万般的宠爱都集于一身。上天就是这样不公平,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不费吹灰之力全都握在了手中。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我的丈夫依旧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每日呆在自己的院中,行为低调,毫无架子。她最爱湖蓝和淡粉,偶尔穿大红和鹅黄,每一种颜色在她身上都是为了衬托她的心情和气度,而不是委屈她逢迎颜色。书房总是为她随意开放,其他人却不受待见,只因为他吩咐好了的,福晋会去找书看。最受不了用膳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着他们眼波流转,眉目含情我就更加控制不住的想去破坏他们间意犹未尽的感情。
      于是,我开始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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