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梁》静品白开水

37、美人如花隔云端

　　腊月二十四那天，韵诗依照诺言，请叶天到汴京城最大的酒店：八仙楼奢侈了一把。起初叶天是不愿意去的，仍是呆呆的闷在家里，后来被蓝墨轩生拉硬拽给拖出来了。当日他借酒浇愁，醉成一滩烂泥不省人事被马车送回，听说是温儿悉心的照顾了他一宿。
　　腊月二十九，虽已经年底，明月州桥客栈一楼的餐厅中，生意更加红火，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两位相貌不俗的男子进入店内，径直走向预订好的雅间中，从穿着打扮和态度上来看应是一对主仆。年轻男子桌旁坐下，随从恭敬的为他斟了杯茶水，一旁站定。年轻男子摆手：
　　“这里没外人，你也坐下吧！”
　　“多谢公子！在下还是站着，这京城人多繁杂，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没这个必要！这么多年我经常独自一人出游，现在还不是一根汗毛没少？再者，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哪个人能真正伤得我一分一毫！”
　　“公子武艺高强，在下望尘莫及，钦佩之至！”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过来，有事情让你去做。”年轻男子慵懒的抿了口茶勾手说道。
　　“但凭公子吩咐！”那人一抱拳，尊敬的说道
　　“我现在不便现身，今日下午需得你替我外去跑一趟，把这个送到……”年轻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随从双手接过，顺便附耳过去听从吩咐。接着抱拳敬礼离开。

　　翌日便是除夕，绣坊的事情早已忙完。韵诗突然想起，为蓝夫人准备的新年礼物还在绣坊之内，便独自前往绣坊去取。大街上人潮涌动，个个脸上带着喜色，穿新鞋带新帽，见面互相道着吉祥话。店铺门口彩棚高搭，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喜庆的节日气氛之中。
　　刚打开绣坊店门，正欲进入里间，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声。转身，定睛，是一位体态强健的青年男子。韵诗便走上前去，礼貌问好，并歉意的解释说，年前两天已不再接生意。如果有绣品要订做就到过完年初五之后再来，对方却只是淡淡的摇头，微笑询问道：
　　“请问姑娘可是姓韩？”
　　“不知公子是？”韵诗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韩姑娘好！在下慕容之，奉我家公子之言来寻姑娘！”男子谦恭的抱拳说道
　　“能否相告，贵家公子是哪位？”自己好像认识的人并不多
　　“我家公子说，只要提‘绣帕’二字，姑娘便自会明了！”
　　“哦……原来是他！不知你家公子现在何处？让你寻我所为何事？”这家伙当日不辞而别，现在一晃几个月过去了。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所在的呢？难道他偷偷的跟踪了自己？还真有可能！
　　“公子让我把这封信交于姑娘！”那人掏出一封书信递于韵诗，并未回答他家公子所在之处。韵诗接过道谢，慕容之便欲立刻转身离开。
　　“哎……我还没问完呢！”
　　“姑娘想问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你家公子在哪里呢，他难道没和你一起来汴京吗？”
　　“在下是来汴京办事，顺便替公子传递书信！”慕容之巧妙的避开了重点。
　　“原来如此！上次他匆匆回去，说是母亲染恙，不知现在如何？”
　　“夫人已经于两个月前……”慕容之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没有说出接下来的字眼。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回去帮我带句：节哀！”这个人还真可怜，不知道回去能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谢谢！韩姑娘，没什么吩咐的话，慕容之便告辞了！”抱拳说道。
　　“不客气，告辞！”韵诗也朝他施了一礼说道。
　　回到家里后，韵诗才拆开信封，上面内容主要是向韵诗祝贺新年的，却只字未提他母亲去世的消息，或许他觉得这个没有必要吧。还说等开春天暖了，便会再来汴京。最后两句让韵诗很是诧异：
　　长相思，摧心肝。只因美人如花隔云端……
　　韵诗细想，这句子自己知道，是摘自李白的《长相思》，这家伙什么意思，干嘛凭空加上这两句？不会在说思念自己吧？不，不，不！不可能，之前他一直叫自己“丑丫头”，怎么可能用这么美好的字眼“美人如花”。再说，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没亲密到那个地步，最多只能算上普通朋友而已。还长相思呢，就他那浪荡公子哥，十有八九是又看上哪家姑娘吧，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呢！

　　这个除夕过的的有点无聊，因为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烟花炮竹也没现代的好看。吃完年夜饭，只是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守岁，子时一到，互相道贺新年好。早前蓝夫人就在寺庙里求了平安符，这时为大家一一带上，新年图个吉祥平安。
　　韵诗也为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照顾。送蓝夫人的是一幅自己绣的观音菩萨肖像，蓝夫人第一次见这样的观音像，又是喜欢又是激动，满目含泪。送蓝父的是一幅老花镜，原本这是买回去送给爷爷的，现在想想或许很难用到了，即使回去二十一世纪多的是，再买就行了。蓝父戴上之后，略有些滑稽，不过能更清晰的看文字，便啧啧称奇，赞不绝口。大家也都奇怪不已，韵诗只说机缘巧合，从一个外国商人那里买来的。
　　送温儿的礼物是一条漂亮的丝巾，温儿还以为是腰带呢，把韵诗搞得哭笑不得。等韵诗为她颈项上系好后，她蹦蹦跳跳开心的说漂亮，欢喜不已。叶天是练武人，经常用剑，韵诗想来想去，便用兽皮为他缝制了一幅，半指的类似赛车手戴的那种皮手套，防滑又耐磨，护手最有用了。这孩子便欣然接受，第一次用佩服的眼光看韵诗，并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轮到蓝墨轩时，他满脸的期待，韵诗却只耸耸肩，摊摊手说“没有”，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接着便问为什么没自己的，韵诗却说，我看你什么都不缺呀！好吧，这孩子马上变一幅快吐血的表情，大家哈哈听后大笑，结束了这一场守岁活动。

　　此刻已过子时，韵诗顺理成章的留在蓝宅过夜，从正厅步往房间的路上，蓝墨轩一脸不死心的跟着，到了房间也跟着进了来。
　　“真的没有我的呀？”
　　“嘻嘻，你还在乎这个呀？”
　　“我当然在乎了！全家上下都有，独我没有！”
　　“你又不是没收过我的礼物，他们可都是第一次收我的礼物！”
　　“那好吧，我回去了！”蓝墨轩转身欲走
　　“哎~逗你玩呢！真小气！回来！这个给你！”韵诗忙左手拉住他的衣角，右手从袖中拿出藏了很久的礼物。
　　“这是什么？如此精致！怎么还有字？”蓝墨轩立刻两眼放光，一把抓过，放在手心中细细研究，哪里还有往日温润如玉的样子。
　　“诺！我也有一个，这俩是一对儿！”韵诗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两块玉坠都缀着红绳，玉色晶莹剔透，质地细腻滑润，上面分别刻着“轩”“诗”的字样。韵诗又拿过他手中的，与自己的一扣，正好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心”型来。
　　“太美了！”蓝墨轩忍不住赞叹
　　“喜欢吗？”
　　“当然！”蓝墨轩一把抱住韵诗点头肯定的说道
　　“傻瓜！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谁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还不清楚？！竟然还敢生我的气！”韵诗在他怀中嗔怪道。
　　“明白，明白！你的心我当然明白！刚刚只是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逗你呢。我错了！韵儿，对不起！”
　　“道歉已经晚了，因为我也生气了！”韵诗挣开他的怀抱，嘟着嘴说道。
　　“好呀，竟然也学我这招儿，看来……我得好好的表示一下歉意了……”蓝墨轩眸光一闪，暗自一笑，接着双手袭向韵诗的肋下。韵诗怕痒，赶紧抓住他的双手求饶。蓝墨轩哪里肯放，在腰间不停的咯吱，韵诗实在受不了，便使用了“三十六计”中的一计——美人计，主动投怀送吧，给他来了个温香软玉在怀，果然奏效，蓝墨轩一怔，立刻变老实了。
　　“韵诗……你这么好，遇见你，真的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蓝墨轩片刻后说道，紧紧拥着怀中之人，恨不得把她揉入自己身体。
　　“那可不！”韵诗心想，自己跨越了近千年，来到这里，与他相遇相知相爱，这其中曲折是他想象不到的。
　　“韵诗……”蓝墨轩，嘴里只是情不自禁的念着她的名字。慢慢扶正她的身子，柔柔的看着她，眸中除了浓浓化不开的深情，还有情之所至而勾起的丝丝情欲。韵诗不禁内心一震，赶紧强迫自己清醒，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双方又情不自禁，接下来……这不是个好兆头，不行！得赶紧打断！自己虽然是深深的爱他，但此刻真的不是最美的时候！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真的困了！你也快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起早拜年呢！”韵诗拿掉他的手，接着从背后推着他的身子往门口走去。
　　“哎，哎，我的礼物没拿呢！”蓝墨轩扭转着头不情愿的说道
　　“哦，这个给你！”韵诗经他一提醒，停下，把刻着“轩”字的玉坠往他眼前一递
　　蓝墨轩却没接，而是一转手抓过她手中另一只，刻着“诗”字的玉坠，缓缓的握在手心，在左胸处抵了抵说道：
　　“我要的是这个！因为‘她’应该放在这里！”
　　韵诗婉然一笑，片刻泪光闪闪，那人却早已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