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正如我轻轻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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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元年，六月季夏，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宋都汴京。
韵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外城便下了车。默默立定，眼前宽阔的护城河似是跨不过的千年梦，两岸杨柳遍植，柔软坠地的枝条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更是如梦如幻；远处护城河桥犹如一弯“青虹”横跨“玉带”，往来的人们穿虹而过……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
这是现代诗人徐志摩《再别康桥》中的诗句，多么的符合此刻的景致，眼前的一切比康桥应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身，不远处蜿蜒的是粉白的城墙，正中高高的三层城门楼巍然耸立着，青色砖石砌成，朱漆大门分外耀眼，门顶石刻：陈州门。城门附近有河涓涓流出，岸上碑刻：蔡水，因水来自陈、蔡之地故而得名，舟船来往匆匆，穿水门而过。自己曾从“这里”轻轻的走出，不想再到这里时，一切“沧海桑田”……
蓝墨轩看此情景，便让其他人先回去，自己也下了车，在她身后不远处默默的陪着。一刻钟过去，眼前的人儿还只是静静凝望着眼前的景色，略犹豫一下走至她身边轻唤：
“韵诗，韵诗……”
“啊，哦，……不好意思啊，刚刚没听到你喊我。”韵诗回神，转身向他说道
“多久没回来了？”蓝墨轩一直记得她说自己的家乡是这里
“很久，很久了……”韵诗眼睛盯着远方，口中喃喃的答道
“走，我们进城吧！”蓝墨轩没再继续问下去，柔和的说道。
“好！”
“知道你喜欢到处逛，所以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你累吗？要是累的话咱们就直接雇车回去，如果不累的话，就一起逛逛这汴京夜市，如何？”蓝墨轩边走边对旁边的韵诗说道
“好呀！我一点儿都不累！兴奋还来不及呢，你还真了解！，呵呵，走，逛街去咯……”韵诗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欢喜的说道，说完又雀跃的跑在了前面。蓝墨轩轻轻的摇摇头，嘴角的弧度再次扬起。
进了城门，跨过蔡水河观桥，往西走了百米，右拐复又一直向北行去。街道宽阔平整，青石砖铺地，道旁仍是依依的烟柳，这宋朝还真注重绿化环境！日头已落，热气渐消，天光微暗，街道两旁林立的商店、酒肆纷纷挑起了灯笼。无论是固定摊贩，还是推车，挑挑儿的小贩都忙碌起来，街道也渐渐变得拥挤热闹。
韵诗穿梭在人群中间，看着夜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虽好多都不认得，但仍然兴趣盎然，欣喜非常。蓝墨轩紧紧的跟着，人多，生怕一个不注意，跟丢了，心想这样逛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回到家指不定什么时候了，便加快了脚步追了上，拉着她的胳膊说道：
“韵诗，你慢些！我告诉你，这个地方的夜市不是最好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准你喜欢！”
“是吗？什么地方？”韵诗心想比这里更好，那一定要去看看。
“跟我走就是了！”蓝墨轩悠悠一笑，便拉起她的胳膊便向前行去。
约莫行了快半个时辰时候，韵诗有些气喘，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蓝墨轩还没停下的意思，韵诗嘟着嘴皱了皱眉头问道：
“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呀？”
“马上！进了这城门就到了！”蓝墨轩向前抬了抬下巴微笑着说道
韵诗这才发现，又一道城门出现在眼前。城墙在夜色中绵延似巨龙，不过略显破败，挂着灯笼的城门楼也没白天见得外城陈州门的高大，暗想这可能是就是汴京旧城了。记得汴京外城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后周皇帝，周世宗柴荣在显德三年命韩通董役等人所筑，宋时称“国城”或“新城”。眼前的这道城门是旧城门之一，时曰：保康门，这里可能就是现代小南门（后改：新门）的位置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城。行了几分钟，眼前横陈的又是一条河流，是历史上消失的：汴河。古时汴京漕运四通八达，市内四条主要河流，都是负责把外地的粮食物品运往京城的。眼前的汴河就发挥了很大作用，并且也是在四条河流中最有名声的，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就曾出现她的芳容。
河上架桥，桥身低平，不可通舟船，桥体均青石筑成，坚固非常，因过此桥便是皇家寺院大相国寺，于是此桥便叫：相国寺桥。站在桥上，便可闻得不远处相国寺的诵经梵音，一定是寺中法师们正在晚课吧。
相国寺附近，这条瓦子商业街果然比刚才那处大，瑰丽繁华不说，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店铺也显然高了一个档次。此刻街上，车水马龙往来不绝。韵诗还没开始要逛，便听到头顶蓝墨轩的声音：
“韵诗，走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想吃些什么？”蓝墨轩
“呃，我看好吃的东西太多，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吃什么，不如由你来决定吧！”韵诗挠挠头，嘿嘿一笑说道。其实自己真心不知道什么最好吃，同时又怕闹出笑话，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决定最为合适。
“那……我们今天就在这家店吃。”蓝墨轩略沉思了一下，往左边一指说道。韵诗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转头看去，迎着灯光能看清，店名居然是篆书，还好自己认得：贾家瓠羹店。还好上次“茄瓠事件”，让自己认得了这些字，瓠羹，难道只卖粥羹汤饭吗？如果这样，还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不过蓝墨轩推荐的，应该不会太差吧，于是乖宝宝似的点头同意。
店门前灯笼高悬，彩色锦帛装饰，酒旗招展，富丽堂皇。进得店内，宽敞透亮，如白日一般，生意也甚是红火，几十张黑漆方桌，八成已坐满，小二穿梭其间，端茶递水，忙个不停。二人挑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定，接着就有头戴巾帽，肩披白色抹布的青年男子满脸堆笑迎来：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大伯，你且先……”蓝墨轩见韵诗不吭声，就对小二说道。谁料前两字刚出口，对面的韵诗就扑哧一声发笑，蓝墨轩赶紧转头，见她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不明所以，小二更是满脸迷茫，还好店里人生噪杂，否则全店人目光都会被引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蓝墨轩忙问
“没事……没事……咳咳，你先点菜吧……”韵诗一看这情景，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极力憋住笑，直憋得脸色通红，尽量使自己平静对蓝墨轩说道。
“哦……你且先上一壶茶水，两碗梅汁，然后两碗百味羹，胡饼，葱泼兔肉，莲花鸭签，凉拌西京笋，各一份，好了，去吧！”蓝墨轩犹豫的看了一眼韵诗，转身流利的向小二报起菜名。这都什么菜名啊，这么奇怪！韵诗几乎都没听说过，算了，只等一会儿吃就行了。
“刚才笑什么？”此刻小二早已离开，蓝墨轩看着韵诗仍微红的脸，微笑着问道。
“我是笑啊，那个小二那么年轻，你为什么问他喊‘大伯’？”韵诗虽对古汴京的地貌历史有所了解，因为现代的开封好多建筑都是在故址仿古貌所建。但是对于宋代的好多生活常识和琐碎习俗却很小白，否则也不会经常闹出笑话。于是，如实的问道，虽然内心仍有点难以按捺笑意。
“哦，这个呀！很正常呀，在这里大家都这么喊。”蓝墨轩答道
“为什么呀？”韵诗迷惑不解的追问道，虽然只是一个称呼，可与现代用法意思也差别太大了吧。
“是这样的：凡是在酒肆、茶馆当差打杂的男子，都被统称为‘大伯’，酒店内掌勺的大厨师傅，叫做‘茶饭量酒博士’。这些都只是平常的称呼而已呀，不足为奇！”蓝墨轩摇了摇扇子细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子呀！”韵诗听他解释后了然。还“大伯”、“博士”，哈哈！在古代轻轻松松就能当上个“博士”，还真容易！
“嗯！韵诗呀，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汴京人士，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看你不但不像汴京人士，连这个时代的人都不像！”蓝墨轩探索的眼神看了一阵对面的小人儿撇撇嘴说道。
“怎么就不像啦？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长得不像？难道我比你们多长出一个脑袋来？”韵诗内心有些慌张，真怕他看穿，看来以后就是不懂，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为防他继续追问，便立马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抢白一番。
蓝墨轩无奈，只是淡淡的摇头微笑。
小二过来，上了茶水、梅汁，称饭菜稍后就到，二人此刻便细细品着饮料。
“墨轩……”韵诗低着头喝了一会儿，抬头唤道。
“嗯？”蓝墨轩抬头，看向她。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韵诗有些结巴，自己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了，柔和的能把人融化掉，话到嘴边都很难说出。
“说呀！”蓝墨轩放下勺子，静静的盯着她
“我……”韵诗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头
“怎么了？”看她表情不似刚才，略带紧张的问道。
“我……是这样的，我已经到了京城，再住在你家里，恐怕不好……”韵诗一咬牙，说了出来！这些天，一直得他家人眷顾，衣食无忧，照料有加，内心甚是过意不去。现在，已到了京城，自己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下了，总不能一直赖在别人家里当“米虫”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正如我轻轻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