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chapter 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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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火式与润火式这两种基底液在某些特性上能够达成互补，所以它们在药剂学里是比较常见的合作伙伴。梅德玛伊特告诉学徒，这两种基底液一共有三种较为常用的混合比例：稳定比例，活跃比例和冲突比例。鉴于瓶装火种最需要的是长效稳定的燃烧剂，而学徒们几乎都是第一次摸到调配台的桌面，所以她只告诉了她们稳定比例的具体数量。
3：5——当干火式与润火式在感知内的数量差不多是3：5的时候，混合液的燃烧可以实现最稳定状态下的最长效。
费索迩伽把这条信息默默记在了脑子里，树洞内回荡着学徒们笔尖急促滑动的声音。
稳定比例固然是十分重要的知识，但它并不是这节课的难点。学徒没有魔文课，而梅德玛伊特本次授课中却包含了一套魔文圈——
“这是魔文组合中最简单的一种，它包含了‘水’、‘寒冷’和‘持续’三种基本魔文。”梅德玛伊特笑着说道，“它的原理很简单，水魔文会主动集结一定范围内的水元素，寒冷魔文有助于发挥水元素降温的特长，‘持续’则保证前两个魔文的组合不会用力过度——事实上它的特性就是尽量让其他魔文以大家都最舒服的力度匀速发挥，这样所有魔文都可以工作得更加稳定和持久。”
老法师用水元素凝结的冰晶在空气中展示了这三个魔文的结构，然后她控制着魔文缓慢地靠近、调整、组合……直到一个完整的魔文圈转着圈向瞪大了眼睛的药剂新手们闪烁光芒。
“哦，这里有点冷。”梅德玛伊特拢了拢衣领，挥手打散了让她感到寒冷的魔文圈，“你们可以把它记在笔记里。瓶装火种是地月上半月（整个5月）的课程，我不需要你们马上拿出成品。”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唔，我想，只要在药剂师考核前最后一节材料与药剂课上，你们能把你们的作品拿给我看一看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缓缓向树洞中层沉了下去。学徒的内容已经结束了，她准备去看看下面的初级法师。
“哦！”看到空中的魔文圈被打散，对面上数第二层后知后觉响起了一声惊呼——那是个没来得及记下所有魔文的倒霉蛋，她光顾着惊叹了，却忘记她最应该做的事是第一时间把梅德玛伊特透露出的每一个讯息抄录在笔记本上，而不是像在卡亚课上那样好整以暇欣赏导师表演。
遇到麻烦的显然不止她一个。老法师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种高难度内容会对从未接触过魔文的学徒造成什么困扰，但费索迩伽已经从拉梅尔的表情里读到了超负荷运转的痕迹。
事实上，她自己对这几个魔文也没什么头绪。虽然她把它们都记在了脑子里，但这毕竟是刚接触的东西，她完全不知道这些魔文中的某一道弯折是否具有某种特殊意义，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又可以忍受多大程度的变形。
这是一种全新的知识，他们就像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彼此之间毫无了解。
“班。”费索迩伽没有站在原地苦思冥想，她越过调配台旁的那排柜架，找到了可以求助的外援，“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唔，你随时可以用问题把我淹没。”班德亚挑了挑眉，“不过我有种预感，我那点可怜的魔文基础恐怕很快就要被你榨干了。”
费索迩伽挑眉笑了笑，没有接话。
旱季的第二节材料与药剂课在绝大多数学徒的痛苦呻吟中度过，并且就像被施加过“持续”魔文一样，这种呻吟一直维持到了5月结束。
费索迩伽花了半个月时间向班德亚请教魔文基础，然后把剩下半个月中几乎所有的休息时间都耗在了卡亚的休息室里。每个或困顿或难眠的夜晚都被她用于整理笔记和阅读书籍，课堂笔记在这段时间里消耗的页数几乎是前两个月的三倍。
除此之外，费索迩伽用十个晚上读完了班德亚推荐的《魔文摘要》，而卡亚给她的那本《梅塞达拉传》却只有不到半页的进展。至于那本和《梅塞达拉传》一起拿来的精灵语书籍《成长的旅途》……费索迩伽暂时还没找到闲暇时间去看。
事实上，只一本《梅塞达拉传》就已经足够她研究的了。在翻开那本书之前，费索迩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书是用神灵时代的语言撰写成的。
她抱着数十本研究上古语言的专业书籍研究了五个晚上，终于确认《梅塞达拉传》扉页的前三段话是分别用三种上古语言叙述的同一段内容。然后她花了另外五个晚上的时间把那段话的大意用精灵语记录在了她的私人笔记上：
『奇玛拉带着另外几人的祝福离开了屠魔战场，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圣地的旅途。他在梅瑞利亚捡到了一个误闯地上世界的暗精灵婴儿，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看上去应该还未满百岁。她不知为何被丢到了这里，若非生存本能促使她爬到了常年阴凉的角落里，她很可能已经被清晨的阳光灼伤致死。』
费索迩伽觉得这里可以分成另一段，所以她在这个地方换了一行。
『奇玛拉抱着暗精灵婴儿一起进入了梅瑞利亚，他试图穿越这座著名的迷宫，看一看在迷宫另一边的世界里能不能找到他们寻觅已久的圣地。』
这本书第一页第一个词的含义令费索迩伽胆战心惊——奇玛拉，那是火神的名字。在她看过的所有传说和传记中，没有任何一本敢于在一段平铺直叙的文字中毫不修饰地对任何一位正神直呼其名。然而这本《梅塞达拉传》显然就是这么做的。
费索迩伽隐隐觉得卡亚导师给了她一本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她在迷惘和忙碌中匆忙揭尽了5月的日历。这个月罗萨伊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向她借笔记——可能是体谅她这个药剂初学者需要不断整理和更新笔记内容，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笔记重点恰好是他最擅长的药剂学，可能是因为他要为6月即将到来的基础药剂考核复习准备，也可能是因为那天在生命塔雷瑟塞亚跟他说了什么——总之费索迩伽并不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原因。
除此之外，五月的索瑟瑞法师塔就像旱季的阳光一样热烈而平静。
不同于法师塔一如既往的宁静，杳无人烟的奥肯多冰原上正悄无声息卷过一阵阴谋的寒风。这个荒凉了将近五百年的地方在今年5月初终于迎来了一队旅人。他们来自温暖的奥肯多平原，翻越了铁角冰峰，纵跨了大半个冰原，最终在五月的尾声中悄然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朱赛特裙摆的腰带，獠牙冰角的东南侧。
“你确定就是这里，雷塞多？”米坦敲了敲冰角平滑无瑕的冰面，即使隔着两层手套也能感到阵阵寒意从冰块上发散出来。“坦白说，我不认为这里有任何门存在的痕迹。”
“如果那本《暗精灵传奇》没说谎的话，那么确实就是这个地方。”雷塞多耸了耸肩，“门就在‘腰带上第十三个环扣’的位置，我觉得所谓环扣应该是指冰槽，而这里就是獠牙冰角的第十三个冰槽。”
“我们可以把它砸开。”墨菲摩拳擦掌。
“哦，得了吧！”雷塞多翻了个白眼，“和伏兰卡索瑟瑞那帮神棍打交道，我们因为硬碰硬吃的亏还不够多？他们有冥想，谁知道会不会把门设置成什么‘只有冥想能够探查并进入’的鬼东西。”
“嘿，那我们不是白来了？”格鲁尼立刻急了，“技术部那群小白脸还没把那个什么冥想模拟的东西弄出来，我们队可没有流亡法师……”
“满月。”安德烈打断了格鲁尼的话，深深吐了口气，“‘当曼伽达将盛满果实的白银食盘摆在墨蓝绒布的最中央，花海间漾出了迎接疲旅的幽径’，所以满月升到最高的时候，我们就能找到通往那个什么门什么兰的路了。”他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只要那本见鬼的《暗精灵传奇》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在这个鬼地方再等半个月。”米坦嗤道，“现在已经是月底了。”
下一次月圆在6月23日，距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事实上，十三小队原本的计划是离开阿瓦诺部落后直奔目标而去，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在5月23日之前抵达目的地。但他们并没有获得预期中的详尽地图，因此不得不在寻找目标的路上耗费了远超预算的时间。
“你对此毫无办法，米坦。”加鲁曼冷冷地说，“为你肚子里那口热气着想，我建议你在这半个月里少抱怨两句。”
米坦翻了个白眼，对加鲁曼明摆着在挑衅的话不做任何回应。他知道加鲁曼对他一路上欺负道尔森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但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不痛快迁怒到别人身上，所以像现在这样被受害者的亲友无关痛痒地骂上两句他还是很可以接受的。
事实上如果这位亲友能够被他揍翻在地，米坦绝不介意身边再多一个发泄怨气的沙包。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是队长安德烈对上那个冷兵器狂也只有被揍翻到份，他完全不觉得他能从加鲁曼这家伙的手底下讨到什么好处。
不管怎么说，3012年的5月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在日历上翻了过去。
紧随而来的6月是个热闹的月份。在奥肯多冰原上的十三小队无聊等待月圆之夜的时候，天堑山南端的索瑟瑞法师塔已经迎来了一系列重要的法师考核——基础药剂师、药剂师、炼金术师、召唤师以及御灵者。除了与初级法师捆绑在一起的元素法师称号，法师的所有专项考核都定在了每年的六月上旬。与级别称号不同的是，这些专项称号并不包括试炼内容。
这在试炼如喝水般稀松平常的法师塔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只要稍微动脑想想，这里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炼金术师无非就是设计和制作器物和道具；药剂师无非就是调配和炼制药剂，基础药剂师要做的更是只有调配；御灵者无非就是考察一下沟通生命脉动的能力，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召唤师就更简单了——由于她们在通过考核前根本无法学习深奥的召唤知识，所以考核需要做的只是检验一下参试者的感知特性是否符合标准、另外再看一看养的宠物是否合适而已。
这样的考核根本不需要试炼考验。法师塔虽然喜欢试炼，却也不会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宝贵的时间。
罗萨伊特决定参加今年的基础药剂师考核，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抱着一点考取初级法师的幻想，而今年……费索迩伽和班德亚一致认为那天在生命塔雷瑟塞亚可能真的对他说了什么，今年他毫不犹豫地在基础药剂考核的名单上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费索迩伽曾在塞菲尔小镇的雪松旅店里帮过一次的金发小伙计——默斯特未来的马夫杰斯卡尔也作出了同样的决定。
法师塔的很多考核并不只针对她们自己培养出的学徒和法师，同时也对术神罗奥的所有子民开放。不过杰对法师没有什么兴趣，他是阿修尼娅专门找来为费索迩伽照顾默斯特的人，他需要的只是让法师塔向他敞开大门。
平心而论，杰更适合当个友爱动物的召唤师。但就像罗萨伊特一样，他的天赋只能把他推到调配药剂的程度。至于召唤师……那至少要达到高级法师水平才能稍微遐想一下。
但是杰并不为此感到遗憾。他对动物感兴趣并不代表他想把它们做成召唤兽天天带在身边。事实上，他觉得有些动物最需要的其实是自由自在——比如那匹名叫默斯特的马。
蒂亚贝鲁阁下曾告诉过他那家伙会自己离开马厩到院子里去撒欢……杰一边搅动手里的混合液体一边漫不经心地想，希望法师塔有足够的空间能让她尽兴……
杰的房间恰好朝向法师塔方向，他抬头望了望窗外那几截在重重屋顶后直戳蓝天的白色塔尖，旱季的阳光就像金子一样在洁白的塔身上闪亮，永远一尘不染的白晶石在烈阳下显得格外耀目。那是索瑟瑞最神圣的建筑群。即使是在塞菲尔的岁月，每当看见这些白塔，他都会不自觉地想要向那个方向行礼致敬。
“哦，不！”杰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伸手捂住了脸，“术神在上，我刚才都想了些什么？罗奥大人对不起，我一定会管好那匹马不让她糟蹋您的法师塔！”
杰的母亲——金发的兰斯卡尔端着一个盘子推开了孩子的房门，正好看到儿子捂着脸趴在桌上，只从指缝里露出一对红彤彤的耳尖。
“怎么了，我可爱的杰斯卡尔？”她打趣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是不是突然发现这里的某个姑娘看起来格外美丽？”
杰斯卡尔默默趴在桌子上，没有出声。
“如果你是想追随某位姑娘的脚步才去考基础药剂师，有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兰斯卡尔半开玩笑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不管你再怎么喜欢某个人或某样东西，一定记住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我知道了，妈妈。”杰终于从手掌中抬起了头。
“好孩子。”兰斯卡尔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递给他一盘看不出形状的东西，“你妹妹特意做了一盘神秘点心庆祝你半个月没出门，为了不让她伤心，你得在中午之前把它们吃完。”
兰斯卡尔在杰的哀嚎中推门离开，哼着小曲走向了厨房的方向。她得看看那个倒霉的丫头有没有偷偷留在厨房制作……好吧，是浪费其他食物。
费索迩伽并不知道她未来的马夫正在遭受神秘点心的摧残，随着6月的临近，她发现她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准备——瓦里尔·泰伦特姆和西梅尔·多克萨的婚礼。
她的哥哥和嫂子将在6月的最后一天完婚，而她还在魔文、药剂和传说的海洋中流连忘返。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chapter 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