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hapter 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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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制作瓶装火种之前，你们还需要去柜架里挑一个合适的瓶子。”梅德玛伊特继续指挥学徒做着准备工作，“不要选那些细细长长的瓶子，它们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你的火种健康成长。但是也不要太大——”
费索迩伽看到共享一个柜架的另一个学徒手忙脚乱将一个脸盆大的水晶瓶放回了架子里。这个学徒与罗萨伊特一起和她使用同一个柜架，而班德亚的桌子则属于另外一边。她记得她叫萨卡尔摩，一头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的小辫子令人印象深刻。
“找一些肚子里有手掌那么大的空间的瓶子，如果你们曾经旁观过前辈的试炼，你们就会知道有一个瓶装火种对野营来说是多么便利的事情。”梅德玛伊特继续她的讲授，“它不需要很大，对法师来说，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起始火元素而已。”
哦，是的，起始火元素。费索迩伽想到了第一节冥想课上卡亚弄出来的火焰草原与火焰狮子——它们的来源只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火星而已。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卡亚用来制造火星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那不是法师的常用道具……费索迩伽忍不住比较了一下已知的两件打火工具：唔，瓶装火种的点火效果大概会比那件道具更好，毕竟火种的起始火元素是一簇火苗，而那个道具只能制造火星。不过要论便携程度的话，瓶装火种显然是不如那个道具的。那个不知名道具体积很小，外表看上去也不起眼，最重要的是根据卡亚敲击它的力度，那玩意儿一定十分结实。
费索迩伽看了看自己挑出来的细颈圆肚水晶瓶——这个脆弱的小家伙绝对经不起用力一摔。
好吧，对初学者来说，她认为她暂时不应该肖像更高级的事物——火种才是现阶段的她们更加明智的选择。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卡亚那种捕捉元素的能力，而渺小的火星显然并不适合她们这些刚刚学会如何分辨元素的渺小学徒。
“有了瓶子，接下来就要制作火种了。”梅德玛伊特笑得十分愉快，“想知道这些基底液有什么效果吗？”她轻轻抬手，一个瓦罐从下方某个无人使用的柜架里飘到了她的面前，“准备迎接惊喜吧，孩子们。”
梅德玛伊特打开罐子，取出一支圆柱形毛刷蘸了一些瓦罐内的液体，在空气中画了一道简单的圆弧。
学徒们摒息凝神，然而接下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寂静之中遥遥传来学徒咳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对这意料外的平静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轰”，一道弧形火焰忽然燃起，瞬间爆发的亮度点亮了梅德玛伊特悬空的身影。
或许是生命之树的木质有什么特别，树洞内部虽然昏暗无光，但木头本身发出的微光却足够让人类在这里行动自如。然而空无一物的树洞中央却是漆黑一片的，当那一道弧形火光亮起的时候，梅德玛伊特穿着灰色法师袍的身影就像灯塔一样给费索迩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悬在空中的导师对学徒们笑了笑，“我们管这叫干火式爆发。这种基底液可以通过冥想用特定方式激燃，属于燃烧类基底液的一种。它的持久性不怎么好，但瞬间爆发的温度可以和桑铎火龙的龙焰相媲美——只要激发者能够提供足够的冥想强度。”
这一次学徒之间维持了难得的沉默。费索迩伽相信其他人也和她一样渴望交流，但这里不是圆形教室，学徒与学徒之间常常隔着一个甚至数个宽大的调试台。除了少数几个结成小组的学徒，其他人要想交流势必要移动一定距离或者发出超出课堂容忍外的音量——无论是哪一项都有可能影响她们捕捉导师的授课，而梅德玛伊特却不是一位愿意把话解释一次又一次的耐心导师。
“接下来是润火式。”导师挥了挥手，把用过的瓦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又从同一个柜架里取出了另一个瓦罐。“润火式，这种基底液和干火式十分不同。”她打开瓦罐，随手甩了甩手里的毛刷，一束绚烂的火苗在毛刷顶端燃起，烧尽了毛刷头上残余的那点干火式基底液。然后她用干净的毛刷蘸了蘸罐子里的基底液，又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一道圆弧。
托白子视力的福，费索迩伽发现梅德玛伊特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慎重。
“噗”——一道苍白的弧形火焰在空中安静地燃烧起来，它看上去没有干火式的橘黄色火焰那么庞大耀眼，但那些细小到不起眼的火苗却令费索迩伽的神经瞬间绷紧。
直觉告诉她，这种火焰十分危险。
“如果伸出你们的感知探索这些白色火苗，孩子们，你们就会发现润火式的火焰里含有比例相当不小的水元素成分。”梅德玛伊特说，“大地会被铁剑斩崩，火焰会被狂风吹分，即使是最不可捉摸的风也会遭到岩石的阻隔，但是你们有谁听说过被蛮力斩断的水流？”她环视四周，轻轻一笑，“水元素是所有元素中最坚韧、最有耐心的一种，它看起来温顺而不起眼，但是一旦被它沾上……至少以你们的水平是根本无法摆脱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待会儿处理润火式的时候要提起一万分的小心谨慎，切记控制好你们的冥想，千万不要在任何一个不被期待的时刻‘不小心’点燃任何一滴不被期待的润火式基底液。”
费索迩伽听到了拉梅尔紧张的吞咽声，她似乎对自己把握时机的能力没什么信心。
“别担心。”罗萨伊特小声安慰她，“梅德玛伊特导师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拉梅尔没有说话。她也许点了点头，不过费索迩伽没有回头去看。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梅德玛伊特招来的第三个罐子吸引了，如果这节课只展示学徒们要用到的四种基底液，那么罐子里的很可能是冰冻式和水蚀式的一种。干火式和润火式应该都属于燃烧类基底液，而冰冻式和水蚀式听起来却和燃烧没有半点关系。她很好奇它们的效果究竟是什么。
“燃烧类基底液能够通过冥想用一定方式激燃，所以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这类基底液的效果是‘瞬间达到燃烧温度进而燃烧’。简单来说就是升温。”梅德玛伊特一边讲解一边打开了第三个罐子，“而凝结类基底液的效果和燃烧类恰好相反。比如……”她把毛刷头上残留的润火式点燃，耐心地等那簇苍白的火苗一点点熄灭，然后从手中的瓦罐里蘸了一点点液体，轻轻一甩——
几粒被甩成细长形状的冰珠突兀地悬在了空中。
“冰冻式，在凝结类中，它的作用是将液体变为固体。”梅德玛伊特抖了抖毛刷，一些细小的冰晶从上面落了下来，“在有作用对象的情况下，它的效果通常出现在作用对象身上。在没有作用对象的情况下——比如现在，它会把它自己冻结起来。”她眨了眨眼，冰珠们汇在一起，在冥想的重塑下结成了一面薄薄的冰镜。
“最后是水蚀式。如果你们足够聪明的话，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应该知道它有什么作用了。”梅德玛伊特一边说着一边从柜架里取出了第四罐基底液，并娴熟地打开罐口，再次用毛刷蘸上了里面的液体。她用所有人都能追上的速度在冰镜中央画了一道直线，然后控制着冰镜缓缓转了几圈，好让四周所有角度的学徒都能看清她在冰镜正中画出的那道直线。费索迩伽注意到老法师画线的手十分稳当，至少如果换她来画，那条直线并不会比现在更直多少。
对梅德玛伊特的年龄来说这几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费索迩伽经受过十分考验腕力与稳定的剑术训练，而且她本人的家庭教育中还包括绘画与雕刻这样的内容。然而现在，一位已经算不上年轻的老法师在画直线这方面却丝毫不逊色于她。
如果所有法师都能做到这点……好吧，费索迩伽想，那么法师大概是人类领域最可怕的职业——很可能没有之一。
除此之外，她还留意到了梅德玛伊特导师的话：冰冻式的作用是将液体变为固体。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基底液可以让物质在气体与液体、或者气体与固体之间进行转化？
所有这些念头只在一瞬间闪过，费索迩伽很快就看到了水蚀式的效果——冰镜沿着梅德玛伊特画出的直线平滑无瑕地裂成了两半。
“我们的冰片太薄，也太脆弱了，孩子们。”梅德玛伊特让平整开裂的冰镜沿着平台边缘一层一层转了下去，这样所有学徒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到它碎裂之后的断面，“通常来说，水蚀式的下蚀能力在几毫米到几厘米之间，你们可以仔细看看冰片的断口，它显然经过了一个渐渐侵蚀的过程，所以其中一面断口是平滑的，另一面却十分锋利。”
冰片很快转到了费索迩伽这边，她凭借优于绝大多数学徒的武者视力迅速验证了导师所说的情况——那片冰确实是被基底液从正面渐渐侵蚀过去的，只不过由于冰镜实在太薄，所以它直接穿透到了反面。
梅德玛伊特让冰镜在上数七层展示了一圈，然后就碎成了冰碴。她没有考虑那两个跑到下面去冒险的学徒，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处理这种需要纵穿整塔距离教学的麻烦问题。
“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手里的四种基底液分别有什么作用。”梅德玛伊特两手交握叠放在了小腹之前，摆出了一副旁观的姿态，“那么我想问问，有没有人对瓶装火种的制作有了什么想法？”
大部分学徒都在面面相觑。严格来说，瓶装火种这样的东西除了药剂之外还要涉及一点炼金内容，她们现在只不过是学徒，面对这么陌生的问题……好吧，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思路。
“用水蚀式在水晶瓶上描绘降温式稳定魔文圈，并在冰冻式内浸泡十分钟左右……”班德亚带着思考的话语在一片寂静中响起，“然后倒四分之一瓶冰冻式垫底，将干火式与润火式按稳定比例调配，倒三分之一瓶。由于这种混合液的比重比冰冻式小很多，且两种液体不可互溶，所以它会飘在冰冻式上方，不用担心混在一起。”她摸了摸下巴，“再然后用冥想点燃混合液，水晶瓶壁会阻止边缘部分的液体燃烧，火焰就能集中在瓶腹内部了。”
众学徒鸦雀无声。
“不错的方案。”梅德玛伊特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和罗萨伊特可以按照这个方案去做，只要没有操作失误，我想你们的火种会获得成功的。”她顿了顿，“那么，有没有人愿意为不知道‘降温式稳定魔文圈’和‘双火基底液稳定比例’的学徒构思一个方案呢？”
“梅德玛伊特导师，我有一个想法。”费索迩伽慢吞吞地开口，“我们能不能把水晶瓶浸泡在基底液内，使它获得一些基底液的特性呢？”
肯定是可以的，她想。她曾亲眼看到卡亚将黄金手杖丢进坚韧式里好让它变得更加坚固可靠，由此可知，至少有一部分基底液是可以通过浸泡的方式向物体传递（或者渗透？）自身特性的。但她不知道冰冻式属不属于可以传递的那一部分，或者……唔，干火式和润火式，不知道如果她把她那柄巨剑泡在里面，最后有没有机会获得燃烧能力……
费索迩伽没有忘记她那两把武器上可有可无的附魔1属性。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可以改善一下这一状况。
“很有趣的想法。”梅德玛伊特笑了笑，“如果我说可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首先倒半瓶润火式，然后把整个水晶瓶浸泡在冰冻式里，使它获得固化液体的能力。”费索迩伽迅速说道。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梅德玛伊特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浸泡获得的属性无法通过冥想控制。”她指出了这里存在的问题，“班德亚在瓶底装四分之一瓶冰冻式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火种不慎泄露，火种的主人就可以立刻激活冰冻式灭火。也就是说，这里的冰冻式平时是不发挥作用的，它的存在并不会把它上方的混合液冻成固态。
“但是现在你把冰冻式泡进了水晶瓶里，所以它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作用。”她看了费索迩伽一眼，“你的润火式会在瓶壁上结出厚厚的霜。”
“您说的没错，那就是我要的效果。”费索迩伽笑了，“我不会画‘降温式稳定魔文圈’，所以我没办法像班德亚那样利用魔文阻止瓶壁附近的液体燃烧。冰冻式的作用是固化液体，它会让润火式基底液自动在瓶壁上结出一层保护圈。除此之外，每当有火焰靠近的时候，它都会把它变成结晶落在瓶底，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你的火焰就被粗暴地束缚在了水晶瓶的肚子里，不会烧坏可怜的水晶瓶。”梅德玛伊特愉快地笑了起来，“哦，孩子，虽然你这个方案把许多基底液浪费在了保护瓶子上、而且还有被浸泡了冰冻式的水晶瓶冻伤手指的危险，但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方案确实是可行的。”她眨了眨眼，“那么，不愿意学习‘降温式稳定魔文圈’和‘双火基底液稳定比例’的孩子可以去做自己的火种了。费索迩伽刚才说的那个方案十分简单，唯一的难点是冰冻式渗透到水晶瓶里需要花费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耗费的时间比较长。”
她停顿了半分钟，所有学徒都没有动。
“看来这里没有人想放弃获得知识的机会。”导师欣慰地笑了笑，“那么你们可得仔细听好下面的话，我从37岁教导学徒开始，还从来没有对同样的对象把同一个问题讲解过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chapter 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