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chapter 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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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渐渐多了起来，梅德玛伊特导师在九点整准时踏入生命塔的大门。
“孩子们，我们去顶层。”老法师拍了拍手，声音在整座生命塔内回荡，“今天，我要开始教你们制作药剂的方法。”
学徒们的眼睛亮了起来——药剂制作，这是一项十分新鲜的内容。对这些十八九岁充满好奇的少年们来说，新鲜的事物总会让她们感到迫不及待。
“梅德玛伊特导师，那么我们该做什么？”一位初级法师开口问道。她们早就不是学徒了，药剂制作这样的初级课程实在没有多听一遍的必要。
费索迩伽认出说话的是安多克尔，在第一节精灵语课上她的论文和费索迩伽的一起被分到了最后一组。她对这个初级法师印象比较深刻，自从冥想课换导师的消息传开之后，这位安多克尔几乎每节冥想课都会来圆形教室旁听。
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费索迩伽想。她不知道那位怀孕休息的安德莱雅导师会对学徒讲些什么，但她觉得那位导师可能不会像卡亚这样毫不在意地对学生抖出法则与成神这样的秘密。
“你们也要来。”梅德玛伊特笑了笑，说，“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制作药剂基底液。我知道那是药剂师的知识，但多学点知识总不会有错。”
费索迩伽随众人一起跟着梅德玛伊特导师的脚步一点点向树顶攀爬。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得随时留意脚下的情况，以免踩坏了珍贵的植物或是被藏在阴影里的湿滑苔藓暗算摔倒。不过费索迩伽毕竟是正统武者训练出身的中级剑士，对她来说，这棵树可选择的移动方式其实要丰富得多。比如有些相隔数米的枝干，那些身手普通的谨慎学徒可能不会冒险尝试跳跃，但对费索迩伽来说，这种距离不过是弯一下膝盖的事而已。
爬树花费了学徒们大约十分钟时间，梅德玛伊特导师在某根粗壮的高枝上停下了脚步。费索迩伽紧跟在她身后……好吧，事实上，她大概是唯一一位能跟得上导师步伐的学徒了。梅德玛伊特的行动比学徒们想象得要迅捷得多，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位老法师经年累月在树枝间穿行的经验才让她获得了更高的效率，还是药剂领域贤者本身有什么学徒难以企及的过人之处。
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个，费索迩伽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速度接收到任何压力。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老法师异乎寻常的快速，巨木茂密枝叶之间的那个幽深洞口已经吸引了她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她终于明白导师为什么要带她们爬树了——这棵树其实是中空的。
“药剂课……要在树洞里上？”她轻轻问出了声。
“没错，孩子。”梅德玛伊特和蔼地笑了笑，“这是一棵很大的树，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你们这些小家伙和那些可爱的制作工具。”
“这确实是棵很大的树。”费索迩伽赞同地点了点头，“很难想象……但我有点疑惑，药剂的制作难道不需要点火吗？”她记得泰伦特姆藏书室里某一本残缺的药剂笔记上曾说过，很多药剂的制作都需要加热。假如它说的是真的，那么在树洞里上课就显得十分不合时宜了。
“哦，它们当然需要加热。”梅德玛伊特笑着看了她一眼，“但那并不危险，孩子。树塔不是普通的树，我们也不是普通的人。”
这个回答和没有回答其实没什么区别，费索迩伽心想。不过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如果药剂确实需要加热，那么她无论如何也有机会看见树和火是如何和睦相处的，所以那并不是她想问的重点。
“梅德玛伊特导师，我还有个疑问。”她说，“您要求初级法师们去做药剂基底液……”
“是的。”梅德玛伊特眨了眨眼睛，“你对基底液有什么疑问吗，孩子？”
“我有点好奇，干火式和润火式是用来做什么的。”费索迩伽迅速提出疑问。
“哦……”老法师又眨了眨眼睛，愉快地笑了出来，“我可以猜得出来，你一定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孩子，并不是所有学徒都愿意去找卡亚导师解答疑惑的。”
她看了费索迩伽一眼，费索迩伽没有出声。
“别怀疑，目前整个法师塔只有卡亚一位导师向学徒开放了她的课余时间和私人住所，而图书塔里只有基础知识和消遣类书籍在学徒的阅读权限之内——也就是说，你们不可能在法师塔里找到有关药剂学的高级知识。”梅德玛伊特语气温和地说，“你也没有一位法师塔的亲戚可能提前向你透露这些事情——如果她会的话，你就不会在这两个月里像一条刚从河里游进大海的小鱼一样不知所措了。”她微微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顺着这个笑容延伸开来，“但现在你却知道干火式和润火式，所以，就算那不是事实，我也想不出除了‘你去找过卡亚’以外的任何合理解释了。”
费索迩伽继续沉默。梅德玛伊特导师还是没有告诉她干火式和润火式的作用。
看来法师塔只有卡亚一人开放了课余时间并不是毫无痕迹的，她想。卡亚是个很有诚意的导师，但并不是所有导师都像她那样充满了为学徒解惑的诚意。
“我明白了，谢谢您。”费索迩伽行了一个感谢礼，没有再提任何问题。
梅德玛伊特导师笑着点了点头，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
其他学徒陆陆续续跟了上来，集齐所有人花费了大约六七分钟的时间。梅德玛伊特带着学徒们钻进幽深的洞口，沿着藤蔓爬梯来到了巨树内部。
费索迩伽一边沿着藤梯向下攀爬一边四处观察，白子得天独厚的夜视能力在幽暗的树洞内给予了她很大的帮助。生命塔是没有规则分层的，一切结构都由庞大的树枝天然形成。但在巨树内部，空间沿着树木的形状被分割成了不算十分规矩的一圈圈环形平台，平台上分别摆放着功用不同的长桌和柜架。费索迩伽注意到，有的柜架内摆放着和卡亚实验桌一样的瓦罐，有的摆着空碗空碟空瓶和看起来像是工具包的小皮囊，还有的则放置着一排一排盛有五颜六色液体的透明器皿。
藤蔓软梯从最顶端的洞口垂落下来，为了体谅尚未掌握风元素的学徒和初级法师，它被沿着一条既定路线钉在了每层平台的外缘上。对班德亚来说这恐怕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的软梯必然在某些路段营造出人在下梯在上的惊险悬空场景。
但这里可没有一个专门负责在学徒摔成肉泥之前把她们打捞上来的卡亚导师。
“孩子们，欢迎来到树屋。”梅德玛伊特拍了拍手。作为大法师塔的导师，她当然不会因为拍手这个小小的动作不幸跌落。事实上，梅德玛伊特导师刚从洞口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悬空状态。
“我们的空间比较富裕，孩子们，你们可以每人找一个单独的调配台，也可以和伙伴一起学习。”她说，“不过，空间虽然十分宽裕，但我不建议你们选择十层以下的楼层，因为那会浪费你们很多时间用于爬上爬下。时间有多宝贵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再像个外祖母一样喋喋不休对你们不断重复了吧？”
费索迩伽从善如流地选择了最顶层的调配台，台面上挖出了一些可以固定瓦罐的凹槽，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托身手敏捷不畏高的福，费索迩伽是梅德玛伊特导师之后第一个迈进树洞的人。不过这个第一并不是什么好位置——要知道梅德玛伊特一进洞就做出了松手一跳的动作，如果第一个跟进来的学徒做事不够谨慎，她很可能会在看清洞内情况之前跟着导师松手跳下去。而这样的结果显而易见——导师松手之后可以轻而易举悬在空中，而不会悬空和飞行的学徒却只有坠落的霉运。
法师塔固然不会让学徒发生危险，但忽然发生这样一件事也足够令暂时还没培养出法师素质的新人学徒脸色发青了。好在莽撞这一特质从来与费索迩伽无缘，她并没有盲目模仿导师的动作。
费索迩伽后面的几个学徒也听到了梅德玛伊特的话，她们大部分选了上数第二层，还有几个刚到第一层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初级法师不需要指点，她们默契地选择了在更中间的层数聚集，那里离学徒比较远，既不会互相影响也方便了导师分别授课。
但是更往后的学徒由于距离缘故并不知道导师说过什么话，虽然她们大部分也不会选择超出第三层的位置，但还是有几个平时就很活泼好动的家伙有点跃跃欲试想要一直向下爬去。
费索迩伽看了看梅德玛伊特导师，她看起来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她走到平台边缘，冷静地看着那几个活跃过度的家伙爬到了上数第七层的地方，依旧手脚不停打算继续爬下去。
“嘿！你们准备爬到最底下去吗？”费索迩伽的声音不算很大，却在树洞空间的帮助下传出了很远。
“当然。”麦斯费兰德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不考虑和我们一起吗？我想下面一定会很有趣。”
“不用了，谢谢。”费索迩伽冷静地说，“那太耗费时间了。你知道我基础不好，我需要省出更多时间用来了解那些我不清楚的事情。”
麦斯费兰德没有说话，下面一时沉默。
“好吧，好学生。祝你好运。”最后收尾的是雷瑟塞亚的声音，这个声音比起第一句话远了不少，看来她们还在继续向下爬。
“愿你们也好运。”费索迩伽轻声说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话，默默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边。虽然她们只说了几句话，但学徒中有很多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跟着雷瑟塞亚和麦斯费兰德向下爬到底的家伙现在已经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在上数六七层左右找好了自己的位置。而费索迩伽旁边的桌子也有了主人——班德亚和罗萨伊特。
这两个家伙都不怎么喜欢太高的高度，他们几乎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那个摇摇晃晃挑战心脏极限的藤梯上多呆。即使没有听到导师的提醒，班德亚和罗萨伊特也不可能有那个兴致探索需要爬过长长的恐怖悬空软藤梯的树洞底部——就算那里面有巨龙宝藏也别想让他们多爬半步。
费索迩伽正想和朋友打个招呼，她的桌子旁咚的一声又落下一个人。
“我可以和你一组吗，斐卡？”拉梅尔又开始咬指甲，“我不太有信心……”
“你可以问问罗萨愿不愿意跟你一组。”费索迩伽笑着说，“在药剂这方面，我和你一样是初学者。但罗萨已经了解很多了。”
“哦……”拉梅尔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和你一组吗，罗萨？你知道，我家可没有人能提前教我法师的知识……”
“你是个女孩。”罗萨伊特语气莫测，“你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天生就是法师塔的宠儿。”
“但我天赋不好。”拉梅尔并没有察觉罗萨伊特怪异的语气，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苦恼，“我总是不能很快理解导师的话。每次等我理解了这句，下一句和下下句都已经错过了，于是下下下句理解起来就更困难。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毕竟……”她的视线一一扫过班德亚、费索迩伽和罗萨伊特，“毕竟，你们看起来都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罗萨伊特沉默不语，但他没有阻止拉梅尔凑到他身旁的动作。
除了前往树洞底部的雷瑟塞亚和麦斯费兰德，剩下的十一名学徒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梅德玛伊特笑了笑，对所有人说：“看来你们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位置，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
“注意到你们空空如也的桌子了吗？每三张调配台配有一套材料柜，我现在要你们到那个放瓦罐的柜子里拿几罐东西，留意瓦罐的标签，你们要拿的是‘干火式’、‘润火式’、‘水蚀式’和‘冰冻式’。你们可以猜一猜这节课我们要用它们做什么。”梅德玛伊特笑了笑，看着学徒们三三两两来到柜架前一趟趟挑出自己要用的东西，继续说道，“我刚刚叫你们拿的药剂虽然名字各不相同，但都是基底液大家庭的一员。你们应该知道，能否调制基底液是药剂师的重要评判标准。如果你不能调制基底液，那么不管你对高级药剂的调制有多得心应手，我们也只能说你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基础药剂师’，却不能给予你正式的‘药剂师’称号。”
当梅德玛伊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费索迩伽正抱着导师要求的四罐基底液从罗萨伊特身边走过。她察觉到男孩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点，但对从小在权贵漫不经心的鄙夷目光中长大的原泰伦特姆二少爷来说，这一点点痕迹已经足够明显了。
“嘿，男孩，过来搭把手。”她用脚踢了踢罗萨伊特的袍子，“我觉得这些玩意儿有点重。”
“你做什么！”罗萨伊特没能躲过突然袭击，忍不住狠狠瞪了偷袭者一眼。当他发现这位偷袭者居然不知死活的一手抱了两个罐子的时候，他的表情沉了下来。
“贵族，你以为你是什么？蛮族那个以巨力著称的野兽图腾吗？”他向费索迩伽伸出手，费索迩伽配合地躬了躬身，任由他把放在上面的两个罐子接了过去，“这些罐子每年风月都会装满，今年雨季完全没有消耗，所以它们每一个都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那么重。你竟然一下拿了四个……如果你说你在拿的时候没发现它们很重……”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吃力地和费索迩伽一起走向她的桌子，“我恐怕不得不怀疑……伏兰卡的天赋血脉其实具有米西亚巨龙血统。”
费索迩伽默默把罐子放在桌上，没有告诉罗萨伊特她确实不觉得这几个罐子具备什么了不得的重量。
至于蛮族的野兽图腾……它恐怕不会满足于搬动区区四个人类小孩的臂力。费索迩伽清楚地记得在史诗传奇中，那位图腾大人第一次出场就拍碎了一座小型冰峰。
那是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史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chapter 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