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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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索迩伽吃完了肉排，盘子里只剩下几片垫盘子的菜叶。她把盘子推到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阿修尼娅看了看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火漆完好的信推过桌面，顺手把盛着菜叶的盘子拖到了自己面前。
费索迩伽好奇地拿起信，一枚张牙舞爪的龙徽火漆首先闯入她的视线里。
“一封……泰伦特姆的来信？”她疑惑地将信封翻来覆去观察了几遍。
“千万别用这么疑惑的语气，斐卡。听到你这么说话，那小子一定会伤心的。”阿修尼娅调侃道，“家中有人买凶追杀，弟弟出走半个月杳无音信生死未知，当哥哥的只是在朔月联盟挂了个送信的任务而已……你用不着这么惊讶，天赋血脉和冷血生物之间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这真的很令人惊讶，不是吗？”费索迩伽慢吞吞地说，“我还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然而实际上它只是轻轻划过了半个多月而已。而这一切的转折都源自13年前您的一个选择。我不明白，妈妈，您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把我送回泰伦特姆？您当时已经和萨迦·蒂亚贝鲁成婚了，如果您不说，恐怕没有人能知道我其实是泰伦特姆的孩子。”
“诚实是个美好的品德，宝贝。”阿修尼娅耸了耸肩，“萨迦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我怎么能让他给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孩子当父亲呢？”
“然后您让凯斯克里给我当了13年父亲。”费索迩伽轻声说，“因为他是我叔叔，不完全是‘无关的人’？还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
“哦，这倒是我的错，实实在在的。”阿修尼娅缓缓说道，“加多尼斯出乎意料的早死，我总不能让我可怜的孩子既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一个三黑的孩子，如果没有凯斯克里的保护，即使在泰伦特姆家也不会拥有什么美好的童年。”
费索迩伽沉默了。瓦里尔的信在她手里翻转，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急于知道大哥给她写了些什么。此时此刻，她亲爱的母亲大人年轻时做过的那些神秘未知的混帐事占据了她脑海中的绝大部分空间。
阿修尼娅见她陷入了思考，便从旁边的空盘子里拿起叉子，把费索迩伽剩下的那些菜叶一片一片全部吃掉了。
“泰伦特姆家的教育确实很完备，只是缺了一点。”她摇了摇头，“作为一个伏兰卡贵族，我们其实还有一项必尽的义务，那就是把所有出现在自己盘子里的食物统统吃干净，绝对不能浪费。”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费索迩伽疑惑地说。
“那很正常，这条规则只有蒂亚贝鲁才有。”阿修尼娅笑了笑，“如果你不打算在我面前拆信，那么我就出去了。柜子里有纸笔和火漆，别忘了给我的雇主写封回信。”
说完，阿修尼娅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费索迩伽一个人。她拆开信封取出瓦里尔的信，几片紫色馥兰花瓣随着信纸掉落在桌上。
斐卡：
在此致以诚挚的问候，真心希望你还没有因为失去为你洗衣做饭的佣人凄惨地死在人类领域的某个角落。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要逃走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知道我不明白的是什么，也许你比我明白一点？我问过父亲了，他说这个跟我没有关系——哦，当然，总有些别的什么事是跟我有关系的，比如婚姻之类的。不知道你会不会欢呼雀跃，我亲爱的弟弟，你哥哥和西梅尔的婚期终于定下来了，就在今年6月。你能想象吗？那个满脸麻子的姑娘！
好吧，虽然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很少有人有机会能娶到自己喜欢的类型。顺便，我敢打赌我也不合她的心意——这真是太完美了。
我的生活简直是一团乱麻，长大成人真是件令人绝望的事情。斐卡，我亲爱的弟弟，你好好听着：如果有机会千万别长大，小孩总是抱怨这抱怨那，但其实他们才是最幸福的那个。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我在发任务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如果你死了那么就把这封信烧给你。希望你能收到我的信。
——你的哥哥。
瓦里尔已经疯了。——这是费索迩伽读信之后的唯一感想。
她沉思片刻，从阿修尼娅说的柜子里找出了纸笔墨水和信封火漆，开始给瓦里尔写回信。
瓦利：
见信安心，你亲爱的弟弟并没有因为失去为我洗衣做饭的佣人惨死在人类领域的任何一个角落。
首先我要说声恭喜，西梅尔是个好姑娘，好好对她，也许她会给你个惊喜。麻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我都知道完美容貌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至少不存在在人类领域。很遗憾，我可能无法出席你的婚礼了。明年你就是大人了，而我还在为各种我不能知道的秘密感到烦恼。
长大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可以参与到历史之中，而不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通过蛛丝马迹艰难地挖掘历史的真相。
另外，我发现你的情绪不太对劲。说真的，兄弟，你完全不需要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不知道还你记不记得上次生日我送你的那个小玩意儿，如果你总是使用那套灰色镜片，看到的当然都是灰暗的东西。换个别的颜色吧，那套金色镜片我还从来没见你用过。
费索迩伽在最下方签上自己名字的缩写，把信塞进信封里，点燃了蜡烛，用火漆封好口，盖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圆形印。
她做完这些事没多久，阿修尼娅便推门而入。
“回信写完了吗？”她问。
“是的。”费索迩伽站起身，把回信递给了她。来到门边她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是个小个子的金发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来认识一下你的新马夫，斐卡。”阿修尼娅笑着指了指男孩，“杰斯卡尔，你可以叫他杰。索瑟瑞这边没有马夫，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个。”
“您好，这位……阁下。”男孩看起来有点窘迫。费索迩伽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几天前的塞菲尔镇的雪松旅店，他就是那个白皮肤的金发小伙计。
“我记得……你是雪松旅店的那个伙计。”费索迩伽迟疑着说。
“是的，阁下。”杰点了点头，“温德瑞蒂老板认为我不够机灵，所以把我辞退了。”
可这个伙计既不是白子也不是盗贼，费索迩伽想。塞菲尔是伏兰卡的地界，如果他是塞菲尔人，那么他应该是日神的子民。而索瑟瑞从来不允许任何日神信徒踏入城中半步。
杰，杰斯卡尔……费索迩伽心中渐渐浮起了一个猜测。
“你是……索瑟瑞人？”她不太确定地问。
“是的，阁下。”杰看起来有些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名字，杰斯卡尔——杰。”费索迩伽简单地解释，“按照伏兰卡的习惯，‘杰斯卡尔’这个名字昵称应该是‘杰尔’或‘杰卡尔’——正如‘费索迩伽’的昵称是‘斐卡’而不是‘费斯’；只有按照索瑟瑞习俗变形的时候，它的昵称才会是杰。”
“原来是这样……”杰恍然大悟，“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以前我都没有注意。”
“那是因为你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动物身上。”阿修尼娅毫不客气地笑了。
“哦，哦，别这么说，阁下。”杰摆了摆手，“我只是很喜欢动物而已，并不会因为动物……咳，忽略其他人。”
阿修尼娅挑了挑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法师塔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入，所以杰会参加明年的学徒考核。在他可以帮你照顾默斯特之前，斐卡，你的马还是要由你自己找时间照顾。”
“好吧，我知道了。”费索迩伽挑了挑眉——看来今天下午给默斯特洗澡的计划还是要如期进行。
“我会尽量在三年之内考上法师学徒，请阁下放心。”杰说，“索瑟瑞人从小就进行冥想锻炼，我有幸在14岁那年摸到了窍门。虽然不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成就，但稍微努力一下还是可以通过学徒考核的。”
“那么好好和你的新朋友相处吧，斐卡。”阿修尼娅笑着拍了拍费索迩伽的肩膀，“祝你在法师之城玩得开心。”
说完这句话，她向杰点了点头，从房门走出去，在两人的目送下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蒂亚贝鲁阁下是盗贼，对吗？”杰凝望着阿修尼娅消失的地方，好奇地问道。
“我想是的。”费索迩伽也看着母亲大人消失的位置，“也许盗贼也有他们的特殊能力——就像阿罗格的斗气，罗奥的法术和奇玛拉的火种一样，月神曼伽达对她的信徒大概也有类似的传授。”
“或许是吧……”杰叹了口气，“这世界真的很神奇。”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在城西。”杰点了点头，“阁下可以跟我说说默斯特吗？蒂亚贝鲁阁下认为她是一匹与众不同的马。”
“哦，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费索迩伽笑了笑，“大部分人认识她的人都会觉得，那家伙是个十足十的讨厌鬼——包括我堂兄和他的白马布鲁斯特。”
他们一边聊着默斯特、布鲁斯特和凯斯克里的风翼，一边走出了塔克安萨瑞小屋的大门。一位黑发美人正站在塔克安萨瑞的小院里为蓝苏察修剪枝叶，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顺手摘掉了头发里的一片碎叶。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 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