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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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记零零散散记录了贵族少女出逃后的生活片段，日记的措辞和语句从最开始的拘谨规整慢慢变为活泼随意，芙拉逐渐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贵族少女成长为健康活泼的农家女孩。同时，费索迩伽注意到日记中另一个人的分量渐渐开始重了起来——被芙拉描述为“黑乎乎的”“其实挺可靠”“仿佛什么都知道”的少年赛托。
她又翻了几页，芙拉开始不厌其烦地描述赛托的体贴、赛托的可靠、赛托的能干、赛托的善良……然后她看到了3005年芙拉的最后一篇日记。
月历3005年8月2日冷
我的亚克出生了，竟然和我是同一天生日。谢天谢地，他长得很像我，这下赛托可以没有顾虑了。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在18岁生日这天做了母亲。
“我也不敢相信……”日记外的偷窥者——费索迩伽喃喃自语。
芙拉竟然生了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出生在3005年8月初。也就是说，芙拉至少在3005年的2月初就成了孕妇。照这本日记的记录来看，当时她还没有逃离“那个牢笼”。
费索迩伽又向后翻了翻，根据后面的内容来看，亚克出生后不久芙拉就和赛托结婚了。除了最开始的那几篇日记，后面的日记记录的大多是农户家平静而琐碎的幸福生活。芙拉以一种不厌其烦的态度细细描绘农家小院的一点一滴：金黄色的麦田、深紫的馥兰花、雨水和骄阳、泥土与新苗，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简直不敢相信我能获得这样的幸福。比起那种不得不为我不喜欢的目标泯灭自我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啊！——她在一篇日记里这样写道。
那是3009年的雨季，芙拉和赛托的女儿艾斯嘉刚刚满月。小家伙长得很像赛托，芙拉一遍又一遍在日记里描述她的小宝贝有多么可爱，亚克和赛托又是多么疼爱这个家里新添的最小成员……
费索迩伽看了一眼怀表，随手把账单夹在了艾斯嘉满月的那一页。时针已经不知不觉滑向了十一点，如果她不想饿着肚子去上第一堂课，她最好现在就去餐厅填饱肚子。
她按原计划在十二点之前吃完午饭，回到宿舍小睡了一觉。逃亡期间略有凌乱的作息并没有扭转十多年养成的良好习惯，她在两点整准时醒来。换上新发下来的法师袍，在袍子外披上雨衣，费索迩伽拿着笔记本、墨水和羽毛笔启程去往大法师塔四层的圆形教室。
推开宿舍塔那扇浅绿色小门的时候，怀表的指针恰好指向两点四十。
大法师塔的位置就在宿舍塔隔壁。第一次出门的时候费索迩伽就发现了一件事情：虽然是同一扇浅绿色小门，但是当她独自一人出入宿舍塔时却不会看到最初那间记录间，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储物室。储物室里摆着一排排柜子，柜中零星放有若干挂着名签的物品——比如最常见的……咳，各式盆栽。
费索迩伽推开宿舍塔的灰色石门——一条宽阔度为同类四倍的高风走廊直直通向对面的大法师塔，几条宽度正常的岔道向两边伸展开来，岔道中央是一个七芒星花坛。花坛里此时正盛开着蓝金两色苏察，阴雨中的蓝苏察呈现为深色调夜空蓝，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看上去就像一方小型油彩夜空图。这是附近最亮丽的颜色——花坛之后的白塔维持着它一贯的庄严宏伟，在绵密的雨水中不仅气势不减，反而平添几分冷肃神秘。
费索迩伽把东西掖在雨衣里，穿过了长长的白色大走廊，用冥想法推开了大法师塔高达17米的巨大红门。
宿舍塔是一座常规塔楼，当初拉梅尔目测的入口大致位于八层。大法师塔比宿舍塔以及其他所有塔都要高大很多，且比例也有意无意放大了些许，因此同样的高度对它来说只能到达第五层。红门开启后门缝中露出的首先是一截弧形栏杆，费索迩伽迈步走入门内，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大剧场式的环状楼层。
环状边缘的灰褐色石栏高约一米，扶着栏向下望去，费索迩伽目测出四楼“圆形教室”的直径大概是三百零四米半……好吧，这次带上的是一个更加可疑的、不上不下的零头“4.5”。
一般来说，建筑在建造的时候都会取整数，这样匠师在计算比例的时候可以少费些脑子。在费索迩伽的记忆里，建筑数值不取整的例子只有阿罗格神殿——据说日神身高是1.84米，而他又是人类领域诸神中最严谨的一位，所以神殿的一切都要围绕他的比例进行设计。比如大门的高度应是神像的六倍，长宽比应与神像的长宽比相仿……总之神殿的设计是件十分费脑的事情。不过绝大多数匠师都乐意为神灵的殿堂奉献自己的知识，因为对一名虔诚的信徒来说，修建神殿本身就是一种无上殊荣。
然而现在不取整的建筑又多了一个——索瑟瑞的法师塔群。费索迩伽想不出法师塔有什么不得不考验匠师算术水平的传统，想来想去她也只想到了雷瑟塞亚的那个说法：法师塔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姑且这么认为吧。费索迩伽耸了耸肩，暂时放弃了探究。她绕过四分之一环找到灰褐色石砖砌成的宽阔楼梯，顺着明显比其他塔楼略高些的台阶来到了四层的圆形教室。
教室四周圈着一环一环的桌椅，中央是一块空地。若非那些桌子提醒了费索迩伽这到底还是一间教室，她简直要以为自己不慎误入了王都奇迹之城的某个大型剧场。
这里根本不像一间教室，费索迩伽想。虽然她没有上过公学，但公学教室是什么样她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何况教室的形状就算再离谱也不该和剧场混为一谈……好吧，她始终觉得只要把那些碍眼的桌子统统撤掉这里就成了一个完美剧场。
或许是时间还早，剧场……不，圆形教室里只坐了零星几人。费索迩伽脱下雨衣，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久五楼的大门又开了，雷瑟塞亚扶着罗萨伊特走进教室，坐到了费索迩伽旁边。
“你敢想象吗？”雷瑟塞亚的脸红扑扑的，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的脸上表现得如此明显，“你能想象吗？我真不敢相信，那可是熔岩走廊！她竟然让他来回跑了四趟！”
罗萨伊特坐在费索迩伽旁边，软趴趴地倒在桌子上，看起来着实累坏了。
“他怎么了？”费索迩伽有些奇怪。她觉得熔岩走廊没什么恐怖的，只是来回跑四趟而已，在任何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每天早上都要找个地方来来回回跑上几里地。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外地人，你不明白！”雷瑟塞亚皱起了眉头，“记得那两道大门吗？就是你目测有十四五米高的那两扇。”
“我想我不会忘记的。”费索迩伽诚恳地说。
“你知道男孩子法师资质比女孩差很多，他们的冥想强度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不到——这还是在他们能够在有生之年成功进入冥想的前提之下。”雷瑟塞亚说，“炼金产品大部分需要通过冥想启动，启动程度取决于冥想强度。”
费索迩伽想起那扇比14.5米高的黑门还要轻的十五米高的蓝门，忽然明白了雷瑟塞亚的意思。
“今天早上我推了两次门，蓝门比黑门轻。”她若有所思，“原本我以为是材质问题，现在看来……”
“没错。”雷瑟塞亚嗤了一声，“那不是什么愚蠢的材质原因，那是因为启动黑门的人是罗萨，蓝门是你启动的，你的冥想强度比他高，所以蓝门才会比黑门轻。现在你明白了？沉重数倍的大门，可怜的罗萨一个上午来来回回推了七次。他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拜托，雷瑟……”罗萨伊特的声音显得格外虚弱无力，“别再提这事儿了，这是我的问题。如果我一开始不在熔岩走廊里浪费那么多时间，卡亚导师也不会惩罚我。”
“我同意。”旁边一个金发女孩点了点头，“卡亚导师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人。”
“闭嘴，班德亚。”雷瑟塞亚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她就算吃人你都不会有异议。”
“哦，是吗？”班德亚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异议，毕竟卡亚导师从没吃过人。”
“噢！我一来就听到你们在说吃人！”拉梅尔在费索迩伽后桌放下纸笔，“你们在说什么？法师塔的导师会吃人？”
所有人转头看她，忽然齐刷刷沉默了。
“你们怎么了？难道……哦，难道她们真的会吃人？！”
费索迩伽轻轻咳了咳。班德亚率先站起身，对拉梅尔……身后的人问候：“卡亚导师。”
拉梅尔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转身行了一礼：“导师，对不起。”
“没关系，姑娘。”卡亚点了点头，“流亡法师确实有食人的传统，但我们是罗奥大人的子民，不是那种无信的亡命之徒。”她看了雷瑟塞亚一眼，“谣言不可传，姑娘，不知道抄三遍《圣典》能不能让你加深印象。”
“《圣典》还教导我们要尊重知识的传授者，所以你确实应该好好复习几遍罗奥大人的教诲了，雷瑟。”班德亚附和道，“不过我刚刚也有一瞬间怀疑，看来我也需要加深一下印象……我抄完之后可以拿给您看吗，卡亚导师？”
“当然可以。”卡亚走向了被桌椅环绕的圆形空地，“如果诸位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要开始上课了。今天我们有许多新学徒，所以我会从最基础的内容讲起。如果你觉得你对基础内容已经烂熟于胸，你就不必再花费一下午时间听我重复一遍了。”
费索迩伽看到几名不认识的学徒拿着书本离开了教室。
看来卡亚导师挺好相处，她想。不知道雷瑟塞亚到底是为什么处处跟她作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