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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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雷德里拉小屋之后，费索迩伽觉得有点饿。她向小屋老板询问饭食问题，却被告知索瑟瑞是两餐制，有过午不食的传统。老板给了她一篮苹果，她带着苹果来到马厩，玩了会儿短剑切串苹果片的游戏，和默斯特一起分享了一个只有苹果片的饥肠辘辘的下午。
默斯特趁她不备偷吃了两个苹果——都是没有切片的。这家伙的牙口简直好得不像一匹马。
“偷吃可不是个好习惯。”她说。但她确信默斯特没有听见这句话——在过去的几年里，这家伙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她知道“偷吃不是好习惯”的迹象。
当天夜里，在某个介于清醒与熟睡之间的临界点上，费索迩伽又一次进入了那种无意识冥想状态。索瑟瑞的街道在她的感知中缓缓展开，只是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同——这里实在是太温暖了。
——房屋是温热的，睡去的人是火热的，塔克安萨瑞小屋的蓝色苏察花也在感知之图上点缀出一点点小小的热量。马厩里的默斯特依旧炙热无比，通过冥想去感知，费索迩伽几乎能看到她身上跳窜的白色炽焰。
在这片温暖的感知海洋中，她只发现摆在枕边墙角的短剑和巨剑是凉的。或许更远的地方还有凉点，但她感觉最清晰的只有雷德里拉小屋附近的几截街道，大片温热早已将小小的凉意彻底掩盖。
与巴斯裘平原的清寒相反，整个法师之城似乎都流动着某种温暖的气息——就连寒凉辽远的高空也不例外。费索迩伽将感知向天上延伸，这里的天空温暖得简直就像巴斯裘平原上农户家的客厅一样。她升上高处用感知描绘索瑟瑞的俯瞰图，一个个温暖的小格子依次浮现——毫无疑问，它们是房屋；街道像一块被格子房屋切开来的温情底版，默斯特如炽焰火炬一样在格子地图上点亮了一簇明亮的火焰。
在天上停留片刻，费索迩伽放弃了对高空的探索，转而将感知向东部边缘探去。即将到达索瑟瑞尽头的时候，一种炽烈的气息顶天立地横在了她和塞菲尔城墙之间——上不知有多高，下不知有多深，气息之墙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弧度分别向南北方向延伸，照这个趋势蔓延下去，想必会圈成一个首尾相衔的圆。
费索迩伽隐约明白自己触碰到了什么——术神罗奥绝对领域的外墙，举世闻名的神之庇佑。
或许这就是原因，法师之城之所以这么温暖的原因。一个念头模模糊糊划过脑海。
——你猜对了，这就是原因。
一段思维信息忽然出现在她的意识里，既没有声音也没有语言，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知道对方的意思。
——很热。
她简短地想。
——当然很热，正神的力量都是热的。
对方很快回答了她。
——奈坦？
她试着表达疑问。
——它是冷的，叛逆的力量都是冷的。
对方的回答毫不迟疑。
——为什么？
她继续问。
——你知道冷热区分了什么吗？
对方不答，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我知道。
半睡半醒之间的费索迩伽有一瞬朦胧，回答却出乎意料的清晰。
——是生命，还有死亡。
她被自己毫不犹豫的回答惊醒，在感知退去之前，记忆中依稀残留了一点对方最后的信息——又猜对了，这是第二次。
费索迩伽揉了揉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感知到了什么。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坐起身望向窗外，夜雨洗刷下的法师之城清凉冷寂，凉丝丝的带着泥腥味的风顺着敞开的窗口淌入室内，完全没有梦境中无处不在的温暖气流。
感知的世界和五感触及的现实并不相同。如果冷和热真的代表生命和死亡，那么感知中的温暖便与现实中的气温没有任何关系。费索迩伽关上窗爬回床上，用被子在身上裹了一圈，再次陷入昏昏沉沉的梦乡。
这次没有感知，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四天时间乏善可陈，除了日常琐碎就只剩下冥想和日常训练。费索迩伽在第五天的凌晨来到了白色广场，她到的时候天还没亮，乌云犹不甘心地抛撒着细小的雨点，靴子踩在潮湿的地面上，黎明前的广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偌大一片空地却一个人也看不到，她知道自己来得太早了。考核要到太阳升起之后才开始，而她习惯在太阳升起之前结束日常训练。看看空旷的场地，费索迩伽咧嘴笑笑，索性绕着白色广场的边缘跑起了步。清晨的风很凉爽，前夜的雨水蓄积在广场一些凹陷的地砖上，她必须时刻留意绕开这些小小的障碍——这为无趣的跑步练习增添了不少乐趣。
当跑到第三圈的时候，白桥那边陆陆续续走来了几个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走在前面，费索迩伽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到她投来了惊奇的眼神。这个女孩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红色法师袍，看起来一点也不比跑步的费索迩伽低调多少。在她后面二十米左右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黄衣姑娘，姑娘旁边跟着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青年男子，看起来像是她的母亲和哥哥。
法师塔的门不知何时悄然滑开，一位褐色头发的法师出现在了门口。费索迩伽停住脚步，另外四人也向那位法师望去。
然后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所有已经到了的人，请你们到我这里来。”
学徒测试出乎意料的简单——那位褐色头发的法师分别递给女孩们三枚七芒星徽章，要求她们通过冥想探索这枚徽章，当徽章完全变色就算考核通过。费索迩伽看了看手中比例完美的陌生徽章，冰凉的金属质感刺激着手掌，她没怎么费力就产生了好奇。
感知的触角细细体会徽章的冰凉，接下来的任务是使它变色。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此之前费索迩伽从未试图通过冥想改变什么，一直以来她都以旁观者的姿态小心翼翼触摸着世界的本质，而《基础冥想》上也没有提过冥想可以改变物质。
如果想改变，你就必须要更加了解。费索迩伽用感知仔细触摸着徽章的冰冷——除了冷还是冷。
很显然，只有冷和热是远远不够的。她暂时放弃了对徽章的探索，将感知的触角探向腰间的短剑、腰间的皮带，还有身上的衣服。
比较结果是：衣服最热，皮带次之，徽章再次，最凉的是短剑。
如果热和冷的区别是生命与死亡，那么徽章、短剑、皮带和衣服都属于死物的范畴——它们确实都是相对偏冷的物体。费索迩伽想起第一次冥想接触到的桌子，当时桌子也是温热的，但是它的温热和索瑟瑞空气中流动的温热显然并不相同。
冷和冷是有差别的，热与热也并非全然一致。如果生与死决定了冷与热的基调，那么又是什么决定了冷冷热热之间的细微差异？
费索迩伽看到褐发法师袍子上别着一枚红色的身份徽章，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用感知的触角轻轻摸了摸那枚红色徽章，又探入衣袋摸了摸自己那枚蓝色徽章，这两枚同样材质的徽章瞬间为他揭开了冷热差异的秘密——褐发法师的徽章是微微发热的，而她自己的徽章却带着点空荡荡的凉意。
红色代表火，蓝色代表风。两枚徽章材质相同，唯一能解释这种差异的只有元素组成。
所以元素属性也是决定冷热的因素之一。
重新将感知伸向那枚七芒星徽章——依旧是毫无线索的冰冰凉凉。
费索迩伽皱了皱眉头：即使明白了元素可以改变冷热，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使徽章变换颜色。可想而知的是：颜色虽然可以代表元素，但是元素绝不可能体现为具体的颜色。关于这点最好的例证是水：水的代表色是湖绿，但这并不表示水杯里的水或者海洋里的水也是这个颜色的。简单来说，颜色实际上只是一种象征和代表，并不能理解为肉眼可见的真实色彩。
“它变蓝了。”少女欢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费索迩伽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浮起一丝莫名的变化——与冷热无关，似乎是某种无关热度的结构性变化。
发出声音的是那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女孩，蓬松的红色头发喜悦地跳了跳，一缕散乱的发丝在头顶悄然竖立。看得出她的发质属于最难打理的那种——浓密粗硬的小卷卷，每天早上梳头都要花费至少半小时时间。
她的徽章已经变成了深蓝色，费索迩伽用感知碰了碰那枚徽章，冰凉的触感与自己手中这枚并无不同。
一种可能性渐渐浮上脑海……费索迩伽默默把感知集中在徽章之上，不久就看到徽章表面开始浮现点点幽蓝。
哦，当然，当然是这样……费索迩伽想，既然这枚徽章是用来测试冥想水平的，那么只要你在冥想，它就应该产生变化。
她集中感知在徽章上徘徊了一会儿，徽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深邃如海的蓝色。
“你们成功了。”褐色头发的法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一刻钟。”
二十多岁的姑娘咬了咬嘴唇继续冥想努力，她的母亲和哥哥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费索迩伽看着徽章上浮现出来的信息，感到自己半个月的苦功终于没有白费。
第一行写着：法师学徒。
第二行是一组形容词：天赋，智慧，健康，规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