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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下决心私奔 ...

  •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墨玉般的瞳中光华流转,让人移不开眼去。
      “云笺,沐云笺。”小小的手怯生生的抚上那人仍带着血迹的瘦削面庞。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唇畔勾起一抹温和笑意,如春风般沁入心间,却因为那抹血红显出几分妖魅来。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就感觉一双修长微凉的大手将自己抱了起来。
      怀抱温良,血腥味中掺着淡淡的药草气息,却并不显得唐突。
      “乖,叫我义父。”
      “义父……”
      “嗯,云笺。”清泠温柔的凤眸,嘴角浅浅的弧度,随风翻飞的漆黑长发。
      “我们回家。”

      “义父,云笺已经把那些毒谱都看完了。”脸颊红彤彤的,像只圆圆的小苹果:“义父说好要给奖励的哦。”
      轻轻抱起软绵绵的身子,笑道:“云笺想要什么礼物?”
      “冰糖葫芦!要三串!”手指勾住下唇甜甜的道。
      “呵,那我们这就去市集上买可好?”
      “嗯,云笺要义父抱着去~”
      清凉的手指刮过粉嘟嘟的小脸:“好”
      声音清越温柔,如同三月清涧般萦绕耳际。

      “义父,水已经温了。”小心恭敬的递过一盏茶。
      “咳,辞儿昨日不是才赌气出门?今日怎么倒回来的这样快?”男子轻轻挑眉,眸中却是浅浅的笑意与戏谑。
      “义父还笑。”少女嘟起了嘴:“怎么又跑去楼上吹风,现在着凉了,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呵,我若不生病,你便不回来看我了么?”唇角笑意渐深,却仍是溢出一阵轻咳。
      “怎么会,只要义父还要辞儿,辞儿总会在义父身边的。”委委屈屈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男人清瘦的后背。
      “真的?打你也不走?”男人调笑道。
      “不走!”咬紧了下唇,狠狠点点头。唯有一双清可见底的眸子,闪着倔强坚定的光辉,如同许下了一世的承诺。
      “呵,你可要说话算话,咳咳……”随意靠上床垫,眉宇虽显出几分憔悴,却难掩绝代风华。

      再多美好的回忆,如今想来,竟都如同一杯酝酿多年的苦酒,只等举杯人一口饮尽。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本来有很多东西想问,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为了我亲自跑去了倾华林,想问他伤势是不是又加重了,想问他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沐攸辞呢喃出声,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院落自言自语:“可到底什么也没能问出口。”
      想起那人离开时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涩不忍。
      即使他不在乎,她也仍是不能不在意。
      去看看吧,就一眼,看过便罢。
      她顿了顿,还是一步一步向凭栏轩走去。

      “聿廷,我早告诉过你,有些事情是只能靠自己去化解的,你再这般放不下,便是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
      “呵,过去的事,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又何来不能放下之说?你休要妄自揣度了。”白聿廷看着眼前眉头深皱的妖娆女子,轻笑出声:“你再这幅样子,怕是要早长皱纹十年。”
      “哼,你以为都像你,妖孽,这么多年除了越来越瘦,一点变化也没有。”女子嘴上虽搭着腔,眉宇却锁得更紧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单凭当年的那一掌,又怎会这种脉象。”
      慵懒的笑笑,却并不接话:“七玄莲的事情,可以拜托你吗?”
      “怎么,那小丫头失败了?”
      “没有,只是不想让她去做了,觉得还是你手段高明些。”
      “哦?你不是很宠那个小丫头。”双手抱臂,扬扬眉毛。
      “没用的棋子,又宠来何用?”听出她话中有话,白聿廷微微皱眉,语气薄凉,墨玉般的眼半眯起来看向女子。
      “她喜欢你,你知不知道?”那般眼神,纵然小心翼翼的遮掩着,只要是过来人,却绝无可能看不出来。
      “那又如何?”微微一顿,随即扬了扬眉毛,神色轻蔑的看向女子:“不过是逢场作戏,也能当真?”
      “所以,这些年,你从来只是在装模作样利用她?如今觉得没用了,就想扔掉?”
      “自然……”语气透出些不屑来,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些:“只是利用而已。”
      “如果有一天棋子没用了呢?”
      “没用了,还留着性命做什么?”反口刺道。
      “哼,你怕只是觉得我的命更不值钱些吧。”暗暗勾了勾嘴角,满意的迎上那在她看来已算有些神色难辨的目光。
      “怎么会?”敛去多余的神色,眼中清光流转,唇畔勾出几许轻邪:“这样重要的事,自然是要交给值得信赖的人才放心。”
      “哦?”女子凑过头去,贴近男人的脸,抛出一个媚眼:“如此说来,我还是聿廷愿意相信的人罗?不是更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呵。”并未推拒,墨眉微挑,语气也仍是懒洋洋的,只是已被女子长发完全遮住的绝世容颜上,一双凤眸中流露出的却是冰凛刺骨的寒光:“可是无心帮我承办此事?”
      “怎么敢?”把脸贴得更近些,眯起眼睛终于满意的看到男人状似温和戏谑的脸上压抑疏离之气越发明显,把声音压得极低:“看来除了那个小丫头,你真的十分不喜别人近身呢。”
      说罢,随即远远退开,唇畔笑意渐深,终于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走了走了,不玩了,你的性子一点也不适合扮演浪荡男子,演得太假了,还是算了吧,与你这样的人玩角色演绎,当真无趣的很。”
      语音刚落,便足尖轻点,闪身而出,一转眼,已是远在凭栏轩之外。

      沿着青石道漫无目的的走着,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
      所谓半途落荒而逃,大概说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原来,他喜欢那样的女子……

      看到了……和平时温柔清冷模样完全不同的义父……
      听到了……他对另一个女子说自己无用无能……
      心中若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就算一直知道他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
      但总以为那份亲情中,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羁绊是真实的。
      以为那眼角眉梢的情绪不是作假……是再真实不过的回忆。
      原来,那也不过是一场虚妄……

      “不过是逢场作戏,也能当真?”

      连十一年的朝夕相处,也不是真的。
      而自己,在他眼中,到底什么也不是……

      原来,那本以为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绝不能让他人发现的情愫,他一直都知道……

      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那点痴心,却还是和自己扮演着父慈女孝的那场戏,现在,也终于不愿再演下去……

      纵然渺小卑微痴心恋慕,在旁人眼中,怕也不过是场笑话。

      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只怕连要取她的性命也是不肯亲手去做的吧。
      只是,爱慕一个人,不怕他不爱自己,纵然薄情,纵然不屑……
      却怕什么也不能再为他去做……

      唇畔的苦笑不由加深了些。

      “娘亲,江湖是什么样的?”
      “大概……有我和我所爱的人,有骏马宝剑,可以爱恨随心,自在逍遥……”女子淡淡一笑,牵起她的小手:“纵然伤人,却是心中最真实的存在。”

      可为什么,她所看见的,却尽是无止境的杀戮与虚妄呢?
      也许,是因为她从未真正置身江湖……
      想放任自己就此逃离,逃开那份永远注定的求而不得,回到那个原本娘亲描绘中原该是尽情欢笑,恣意喜悲的江湖。
      不知依义父性情,是否能容忍这般背叛。
      又不知是否应当再尽些心力……拼尽全力……做回一颗“有用”的棋子……就这样纯粹的,留在他身边……

      “前面就是湖,你想淹死?”一声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侧传来。
      沐攸辞停下脚步,有些怔怔的看着脚尖在湖岸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恪非临……”
      “受什么刺激了,居然蠢到想要投湖?”冷哼一声,推着轮椅到她身边。
      “我没有想投湖……”轻轻的反驳道,却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张牙舞爪。
      恪非临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星眸半抬:“怎么?”
      “庄主把七玄莲的任务交给别人了。”看着粼粼的湖水,语气却很平静。
      “还有呢?”
      “没有了。”愣了愣,轻轻笑道:“就这些。”
      哼,就这些,骗谁?那张脸上可写的完全不是“就这些”。
      只不过,她不愿说,他又如何去问……

      十有八九,与那个男人有关……
      剑眉深拧,莫名的一阵怒气在胸中翻滚起来,却又不得不强自压制下去。

      恪非临,你在想什么,你一个外人,又完全没有资本插手……

      颓然闭了闭眼,平复了心绪,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兀自对着湖面发呆的小女子。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苦涩微疼。

      他本不擅长安慰,此刻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伸出手臂,手指微张,虚虚握住她的,掌心薄茧分明,传过安稳有力的温度。
      “无论怎样,我一定和你一起找到九殊草。”沐攸辞微怔片刻,知他好意,并没有缩回手去,只是转过脸来,微笑道:“留在锦绣山庄,可不就是没什么任务?我现在自由的很,再说,断了你们的线索,我也有责任,没道理不插上一手的。”
      见她如此一说,竟真的就想立刻将她带离这里,微微一愣,已是下意识的接过口来。
      “过几日,我们打算沿途去中州武林大会,看看新起的势力中有没有可疑的人,你去不去?”眉头仍是紧蹙着,语气平平,却是尽力放轻了语气。
      “好啊好啊,算我一份。”笑眯眯的点点头:“有热闹凑怎能不去?”
      “好。”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些,恪非临微微颔首:“那今日且先回去罢。”

      “嗯。”手心的温暖轻轻化开,似乎也莫名化开了些许惆怅的心境。

      无论如何,这一生,还有漫长的时间,她亦不会永远停步不前……先出去透透风也好罢,那些思绪,且容往后再慢慢理清……

      那以后的几天倒算平淡,恪非临每天在客房临帖读书,安木和林邵桐则练练剑,沐攸辞也多半是和他们呆在一起。
      除了期间白聿廷请了恪非临去喝过几杯茶,据说还下了几盘棋。
      “所以呢?你们谁输谁赢?”沐攸辞颇有些兴奋的跟在恪非临后面。
      “他比我多胜两局。”恪非临闭着眼,薄唇下撇,似是在微微生着闷气。
      “哎呀,想我当年和庄主下棋,十回有九回是要是输的。”沐攸辞吐吐舌头。话一说出口,自己先是一愣,随即又狠狠摇头甩去那些如今已似隔上一层浮沙的回忆。
      不过和恪非临下棋就不一样了,他表面看起来冷冷的,只要多缠一缠,总会让着她,所以十次反有九次是自己赢。
      想到这儿,倒有些不好意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恪非临睁开眼,虽仍是面色平平,眉角却柔和了些:“一起走?”
      “自然~”拍上他宽阔的肩膀:“以后还要劳烦仁兄多多关照了。”
      “哼,谁管你。”微微一僵,轻叱一声,推开轮椅,嘴角却浮起了一毫极细微的弧度,在常年面瘫似的脸上,显得不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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