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卑微的希望 ...
-
从餐厅出来，已经接近10点了。夜显得愈发深沉，染着一种纯粹的黑色，摄人心魄的美。寒冷的风似乎也变得更加凌烈，停一阵起一阵地肆虐着这个不大的小城。在餐厅里吹着空调还不觉得冷，等到出来之后才发现里外温差实在太大。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吹到冷风后打了个寒颤，秋人忍不住暗生悔意：没想到晚上的风这么大，出门前忘记让最高穿上外套真是失算了。毫不犹豫地，他把拎在手上的外套重新披在了最高的身上，拉起最高的手飞快地往工作室跑去。
远远地望去，那一幢楼就只有他们的工作室亮着灯，暖暖的一团，就在那里闪着光亮，如同安定的源泉。因为是跑步回来，原本15分钟的路程只花了7分钟就到了。两人进了屋，掸尽身上的风尘，温暖扑面而来。最高将衣服递还给秋人：“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吧。”秋人笑着接过外套，顺手挂在了衣架上。
“习惯了。”最高固执地坚持着，就像在坚持心底那条越来越模糊的底线。“之前你不是说创作了新的分镜稿吗？我现在看吧。”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还在承受范围内，“也不算太晚。”
“你等等，我去拿。”闻言，秋人走到外间，拎过之前来不及放回里间的手提袋，从中找出一堆纸递给他，“就是这个。你先看看，再详说我的想法。”
最高接过分镜稿，随意翻了翻，目光被题目所吸引：“《这个世界靠的是金钱和智慧》？”疑问式的语气，伴随着他抬头望向秋人的动作，似乎在征求什么。
高木秋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最高继续阅读下去，并不急于立即回答或者解说什么。是的，《这个世界靠的是金钱和智慧》！按照原定剧本，他们的第二个作品应该是《一亿分的》。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命运让他重生提早两年和最高组队进军漫画界，命运也让新妻英二提早出现和他们一起竞争——如果一直重复走着老路，他们将浪费多少时间走多少弯路！怎么能辜负上天对他的眷顾呢！必须早点完成亚城木的使命最高的梦想啊，但——他也不急，他们才13岁，而且他也必须要给最高时间去成长，成长到足以和现在的他并肩——所以，他决定直接跳到第三个作品，那个最初受到新妻英二赞赏的漫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在一部漫画里就能实现连载...
看到秋人鼓励的目光，最高稍稍定了定疑惑的心，回了他一个微笑便仔细阅读起内容来。
2050年，人类文明高度发展，世界实现全面机械化，人脑的买卖成为可能。大脑被所有者标价，智慧的高低决定价格的高低。通过购买大脑，再愚笨的人也能成为绝世天才。在这样的社会中，13岁的主人公怀揣巨大的野心，立志通过贩卖人脑，成为人上人。他经历一系列的风险，打出“金钱就是智慧”的口号，通过低买高卖，终于成为了那个世界呼风唤雨的人物。
最高翻完最后一页纸，合上分镜稿，也不说话，像是在消化那个只有智慧和金钱的世界里所发生的故事。秋人也没有说话，沉默的工作室，此刻显得分外安静。终于，最高开口：“秋人想往邪恶的方向发展？可是在《JACK》中流行的是‘王道’啊！”
来了！面对最高一针见血的问题，秋人从容地微微一笑，缓缓说出这几天的构思：“我在这几天里想了很多，我们之后该走的方向，适合我们的故事之类之类的。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们适合这种辛辣的故事！描写邪恶，描写人的斗争。的确，在《JACK》上‘王道’占主流，但并不意味着邪恶故事就没人看啊！剑走偏锋，写好了一样能连载，一样能动画化！”他推了推有点下滑的眼镜，指着分镜稿中的主人公说：“我称之为‘邪道’。这才是我最擅长的，这才是我们亚城木该走的路！”
最高望着站在世界顶峰冷冷地说出“这个世界只要有金钱就能买到一切。朋友、智慧、爱情，一切的一切，都能被估价贩卖”的主人公，若有所思：“邪道...吗？”
“是的！与主流的‘王道’相对，在‘邪道’中也能尽情地战斗！不过大部分是通过心理战，考验主人公的智慧。”秋人继续向最高解释。
“听上去不错！而且秋人这么肯定这条路适合我们，那就一定错不了。就走这条路吧！”最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皱起眉头，一边思考一边组织话语，“既然确定了走邪恶路线。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把人的欲望写得真实些，尽可能更卑鄙一点？我觉得主人公的话可以更加尖锐一点。”
这么快就掌握了“邪道”漫画该走的路吗？不愧是真诚最高啊！秋人点点头表示赞许，同时说出被最高启发出的想法：“最高说得对。在贩卖大脑时，主人公还可以尽情地运用智慧从心理上逼迫对方，从而能实现用最低的价格买入最高的价格卖出这一战略，赚取巨额的差价。”
“既然是商人，那是不是开一个专门买卖大脑公司会比较好？既能更快赚取差价，又能更快实现主人公的野心。唔，类似于古代的典当行什么的，穷人可以通过典当自己的大脑从公司获取应急的钱财，而且价格更低廉，主人公又能通过高价卖出实现目标。对了，还要分类标价...”抓住灵光一闪的火花，最高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连笔带画地向秋人说着自己的构思。
最高，比自己想象中成长要快啊！不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先入为主啊！秋人吃惊地望着他，他没想到这一辈子他的“天赋”会成长到这种境地，却又不动声色地回应着：“这个想法好！不愧是最高！我这就回家修改分镜稿！”望了望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已大刺刺地指向了“十一”，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晚了啊。习惯性地揉了揉最高的头发，带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已经很晚了。你也回家吧。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冷不防间，正准备收回来的手忽然被抓住。“最高？”目光移向彼此交握的双手，秋人望向另一只手的主人，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和疑惑。
最高察觉秋人的视线，不由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拉住他不放开。“今天...”像是和什么在做斗争，半响，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嗯？”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秋人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等待最高的话语。
“今天...不要回家好不好？”即便对方用与平日并无差别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秋人却能感觉到拉着声音的主人——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算什么呢，最高。我会忍不住的...忍不住又会在心底涌起卑微的希望...早该熄灭的希望...这该死的希望！秋人定定地看了最高好一会儿，闭了闭眼，掩去眼底所有的酸涩与寥落：“好。”呵，终归还是没有办法去拒绝那个人呢，更没有办法去遏制那星星点点弥漫开来的希望。
呵呵呵，呵呵呵...耳边又传来恶魔的笑声。清晰地抵达心底。
“谢谢。”最高笑了，在听到秋人同意的那一瞬间，绽开天真而甜美的笑容，星亮璀璨的眸子里慢慢流动开一丝丝暖意。
九月的夜晚，寒冷深入骨髓，在这样冷清的夜里...即便是贪恋，也请允许我任性一次。秋人，谢谢你能答应我这无理的请求，谢谢你能陪我度过这长夜漫漫，让我有能力去抵御这越来越凉薄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卑微的希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