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爱琴遗梦》碧泉炎紫

5、眷恋亦是天人永隔

　　十五月圆之夜，南宫俊再度夜探镇南王府，他很惊奇地发现，王府内的守卫竟比他第一次潜进来时多了不止一倍！到底王府里隐藏了什么秘密？难道真如父亲所说，镇南王李天傲图谋不轨？那为何还要把小妹南宫逸晨嫁入王府，那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吗？南宫俊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亲自潜入王府揭开这一切不为人知的谜题！
　　南宫俊轻盈地行走在屋瓦之上，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镇南王府素来有“人间迷宫”的美誉，果不其然，迂回曲折的长廊，四通八达的走道，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甚至误中机关而丧命。无意中，南宫俊发现了一处石洞，从外面看只是普通的假山，里面却别有洞天：一座秘密牢房！审讯拷问的刑具一应俱全，狱中的男男女女个个伤痕累累，有的甚至被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呜咽声不绝于耳。
　　“公子救命啊！”有人向南宫俊求救。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会被囚禁于此？”南宫俊从没想过镇南王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我们都是南宫氏一族的，镇南王不知从哪听说南宫家族拥有不老血液，就暗中将我们抓来审问，不说的话就施以极刑，可我们真的不知道啊！”一位老人家声泪俱下地控诉。
　　“岂有此理！堂堂镇南王竟干出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南宫俊一怒之下以掌击壁，墙体顿时凹陷了进去，灰土纷纷而下。这一击不打紧，发出的声响却惊动了王府的守卫，一群人迅速将牢狱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王府重地，还不快束手就擒！”领头的喊道。
　　南宫俊没有回答，只是拔出随身的佩剑，与守卫展开了一场恶斗，刀光剑影中，守卫们纷纷倒下。不料此时又有一队弓箭手包抄过来，万箭齐发，密布的箭雨直指南宫俊。南宫俊不愧为江湖称颂的“夺魂圣手”，轻易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飞箭。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一泼又一泼密集的箭雨中，南宫俊的左肩不幸中箭。他咬咬牙忍痛拔掉了身上的飞箭，继续同侍卫们周旋。
　　“给我活捉他！我就不相信这么多人还能让他像上次一样跑了！”传来镇南王世子李驷祺的声音。蜂拥的人群即刻将南宫俊团团围住。面对眼前的大军，纵使南宫俊武功再高，也是插翅难飞。
　　狱中，南宫俊被锁上了铁链。
　　镇南王李天傲和世子李驷祺一同出现在狱中。
　　“又见面了啊，俊贤侄。”李天傲开口道。
　　“原来这就是王爷的待客之道。”南宫俊冷笑，“真是眼界大开啊！”
　　“南宫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李驷祺冷眼看着南宫俊，口气中满是阴鸷。
　　“原来堂堂镇南王府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做尽丧尽天良事的肮脏之地而已。哈哈哈哈……”
　　“你住口！”李驷祺吼道，“来人啊，给我掌嘴！”
　　“等等，祺儿，你不要忘了，他也是南宫氏的，不老之血的下落他知道也不一定。”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李天傲拦住了儿子的鲁莽举动，转而一脸笑容地对南宫俊说，“俊贤侄，祺儿做事莽撞，还请你不要见怪。毕竟令妹逸晨嫁进我王府，你与我们就是亲家了。实不相瞒，拙荆身染怪病，急需不老之血，老夫也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贤侄谅解。”
　　“此话当真？”南宫俊挑眉，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李天傲说话间竟可以红了眼眶。
　　“既然如此，为何上次我夜入王府竟遭追杀？”南宫俊又问。
　　“那是误会，一定是守卫错把贤侄当成刺客了。听说贤侄进了‘生人墓地’，竟还能够全身而退，真是苍天有眼啊。”李天傲明明巴不得南宫俊不在世上，说起谎来还脸不红心不跳，装得一副感激上苍的模样。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南宫俊平静无澜，他并不想把司徒姝羽的事说出来。
　　“贤侄福大命大，可喜可贺。不知贤侄可否知晓不老之血的下落？”李天傲试探道。
　　“从未听说。既然一切都是误会，王爷是否应该放了那些被囚的南宫氏百姓？”
　　“那是自然。”
　　“爹——”李驷祺叫道。
　　“闭嘴。”李天傲不让儿子多说话，“来人，把俊贤侄放下来。送到厢房好好伺候。”
　　“是。”侍卫遵命放了南宫俊。

　　“爹，您为什么要放了南宫俊？”李驷祺不解。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为了堵住他的嘴，这只是缓兵之计，况且现在杀了他只会让人起疑，就算要杀他，也得找个适当的时机，才不会引来无谓的麻烦。”李天傲老谋深算。
　　“爹爹英明。”李驷祺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父亲。

　　放不下心的南宫俊再次悄悄夜闯关押南宫氏族人的山洞。
　　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当他到达的时候，正好目睹最后一个活着的孩子颈项被利剑划过的一幕，血液像涌泉般喷泻而出，将原本暗黑的山墙喷上了一道耀眼醒目的红，而握着剑的李驷祺满脸狞笑：“违我者死！”
　　南宫俊克制不住上涌的气血，站了出来：“李驷祺，你这个杀人狂！”
　　李驷祺回过头，正对上一脸怒容的南宫俊：“南宫俊，又是你！我爹怕你我可不怕你。放着好好的厢房不住，偏偏跑来凑什么热闹。找死！来人啊，给我拿下！”一声令下，山洞外的守卫全部冲进来拔刀对着南宫俊。
　　南宫俊身上还带着伤，根本不是众人的对手，不多久就被擒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李驷祺命人用铁链将南宫俊锁上，背着父亲，私自对南宫俊用了重刑。
　　“南宫俊，只要你招出不老之血的下落，我也许还会念在你妹妹是我妻子的份上留你个全尸。”李驷祺冷笑。
　　“卑鄙小人，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种败类！”南宫俊宁死不屈。
　　“有志气，给我继续打，我就不信他不说！”李驷祺喊道。
　　沾着盐水的鞭子就这样一下下抽在南宫俊身上，他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吭，剧烈的刺痛，上齿咬破了下唇，血液渗入嘴里，又咸又腥，有一刻他几乎痛昏了过去。
　　等镇南王赶到时，南宫俊已然晕在当场。
　　“祺儿，你怎么这么鲁莽？”李天傲皱眉。
　　“是他自己找死的，我打算把那些南宫族人杀了，结果被他撞见，现在决不能留他了。”李驷祺说得自然而然，毫无半点愧疚。
　　“也只能如此了。”李天傲思索了片刻道，“能从这小子身上得到不老之血的下落自然最好，不行的话就结果他，不过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让人起疑。”
　　“知道了，爹，我也会尽快从南宫逸晨那笨女人口中套出不老之血的秘密，好让他们兄妹早日团聚。”李驷祺斯文的脸上是完全不相称的歹毒。
　　几天下来，南宫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不能死，姝羽还在等着我回去成亲，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这样的想法支撑着南宫俊，让他面对各种严刑拷打仍不为所动。
　　“真是嘴硬，死到临头还不肯透露半点不老之血的线索。”平日里只是远远观望的李驷祺终于受不了来到南宫俊的面前，一手托起他满是血污的脸，“啧啧啧——可惜了这张江湖上多少女人迷恋的脸啊！如今也不过如此啊，要是她们看到你现在的狼狈样，恐怕逃之唯恐不及吧？哈哈哈哈——”
　　此刻的南宫俊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被铁链锁住的手脚处，皮肉都开始溃烂，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有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与黝黑的链条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南宫俊也早已没有力气去辩驳了，天下女子的青睐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并不怕死，只怕死了以后不能完成与司徒姝羽的约定而让她独守空房。只怕姝羽为了寻他步入江湖身陷险境，而他已无法再保护她。只怕再看不见伊人的盈盈浅笑，听不到伊人的呢喃低语。只怕再也无法陪伴她度过孤宅里寂寞清冷的光阴。
　　“南宫俊，我倒有点佩服你的胆识了，既然你不肯说，与其在此受罪，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好让你早日超脱。”李驷祺拔出了随身的佩剑。
　　当冰冷又泛着白光的剑身穿透了南宫俊的胸膛，艳得炫目的鲜红血液顺着莹亮的剑锋流下，将原本光洁的银白染上刺目的嫣红，滴滴洒向地面，震人心魄。
　　对不起，姝羽，我无法实践对你的承诺了，原谅我先走了，如有来世，我决不负你！南宫俊无力地垂下头，他恨自己敌不过死神。纵然再挣扎，一切终究无济于事，带着满心的不甘，南宫俊闭上了眼睛。
　　如镜的剑身映着南宫俊毫无血色的脸，反射出愈加冷冽的寒光，鬼魅般妖异，让人心惊。尤其是那一道鲜红，似还在缓缓吞噬仅剩的银白，红得触目惊心。
　　李驷祺吓了一跳，剑是杀人之物，何以似有灵性？惊恐之下，他不敢去拔，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南宫俊身上的剑，只是匆匆命人将南宫俊的尸首拖到郊外随便处置。
　　守卫们来到荒郊野外，随便挖了个坑将南宫俊的尸身扔了进去，草草埋了之后纷纷离去。

　　偏房里，对话正在进行。
　　“事情可都办妥了？”
　　“世子放心，南宫俊的尸首埋在郊外杳无人烟的荒地，没有人会发现。”
　　“处理尸首的人呢？”李驷祺又问。
　　“为免后顾之忧，都解决了，世子大可安心。”
　　“干得好！管虎，本世子确实没看错人。你下去领赏吧！”
　　“谢世子。”管虎想着马上就可以到手的银子，乐开了花，转身就往门口去。
　　谁知，才跨出两步，后心就传来一阵冰凉剧痛，转过头，只有李驷祺狰狞的脸和一把莹亮的刀：“世子，你——”话还来不及说完，口中就涌出大量鲜血。随即倒地身亡。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还是去找阎君领赏吧。”李驷祺一脚跨过身下的尸体，大步离开。

　　没有人发现，埋着南宫俊的那片荒地，竟然长出了翠绿繁密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