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醋海惊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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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方长？可我们没有来日了，更没有方长。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是为了唐双双才不得不和眼前这个人周旋下去，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唐双双，千万不能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又告诫自己一遍。
“宫主，我二妹自幼身染异毒，她离不开人照顾，要不……”我伸手抚上杜云卿的胸膛。
“我自会派人照顾她。”杜云卿闭目道。
“不是，她的毒比较特别，宫主带出来的人没有懂医术的吧？若是再找其他人，我怕泄露了暮云宫的行踪，还不如……”
“不如还给你？”杜云卿唇角泛起笑，抚摸起我的手臂，“可以，但得拿你自己来换。”
“我就在宫主怀里啊。”我的脸就贴在杜云卿心口，都快被压扁了，“我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和宫主换的了。宫主要是想找那个秦久算账，依依倒可以相助一二，听人说他特地来蜀中找我要化燕草。”
“听谁说的？”
“铮铮……”
“要是他来找你，你就立马告诉我。”杜云卿捏着我的手，“你不要自行和他冲突。”
我连连点头，正要再说起唐双双的事，杜云卿却已沉沉睡去。
微弱的天光透过菱花窗格斜照到青石地板上，泛白的窗纸上枝影婆娑。
竟然闹了大半夜，眼皮渐沉，朦朦胧胧正要进入梦乡。
轰隆一声，狂风骤起，房门大开。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仿佛是门边的花架倒了，瓷瓶碎裂，水声溅地的声音传来。我惊得即刻要从杜云卿怀里爬起来，却被死死按住脑袋。
“有人在门外偷听，不小心摔进来了。”杜云卿依旧闭着眼，缓缓道，“再睡一两个时辰，我就走了，到时候你再收拾。”
我微微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房门紧闭，地上狼藉一片。紫檀花架正横斜在门口，挡住了大门。
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卧在满地的白菊花瓣和碎瓷片中。
是门人的装扮！
我还想爬起来，杜云卿却抬手拉起纱幔外层的帐帘。所有光线都被隔绝在外，连枕边人的脸都难以看清。
倦意袭来，我揉揉眼睛，靠在他胸前，不消片刻，我就睡得人事不知。
收拾，还要审人。晨间鸟鸣声入耳的时候，我还记得这两件事。从床上一坐而起，睁开眼睛却对上了杜云卿阴沉的脸。
他穿戴齐整。不是说要回去么？
“这是什么？”他扔了一个包袱到我面前。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堆女子的贴身衣物。抹胸、亵衣、亵裤、汗巾、鞋袜应有尽有，清一色的素色棉麻织物，都是门里发放的式样。
“他是谁？”杜云卿又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是谁？根本看不到脸！门里出了偷女子衣物的贼？偷到唐双双头上了？
我抱着被子正想探头去看，却被人一把按回床上。
“是你的奸夫？”眼前只有杜云卿越发愠怒的脸色，森冷的声音，“你回蜀中才几天，就搭上别人了！”
“没有！我没有什么别人……”我下意识地回答。凶狠的吻落了下来，我被咬得呜呜直叫。
“唐无双招蜂引蝶，追求者无数。你假扮她一定受用得很，乐在其中了吧！怪不得才弄几下就不行了，原来是一直没闲着。”他一面说着些荤言荤语，一面又在我身体里肆虐。
“你放开我！”双手被人制住，那些恶言恶语如同利刃凌迟着我的心，腹部也有把刀在反复捅着。
痛到极致，也恨到极致，我找准机会一口咬在他胸前。
“啊！”杜云卿突然被咬，大叫了一声，“松开！再不松，我就敲光你的牙！”他捏着我的下颚，恶狠狠道。
敲我的牙？那我先咬死你好了。我努力合紧牙关，死就死吧，我今天一定要撕下你一块肉！
轻微的咔嚓声传来，下颚剧痛，嘴巴合不上了，涎水和眼泪齐齐落了下来。
殷红的鲜血从玉石般的胸膛滑落，杜云卿铁青着脸，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伸手从包袱里找了条汗巾拭去血迹。
他给自己擦完，又不忘在我脸上胡乱擦拭。
他是故意的，和杜铮铮在一起的时候，他向来是个温柔细致，春风化雨的模样，很会照顾人，我不是没有看到过。
一到我面前，就好像换了个芯子。
他的动作很粗鲁，带血的汗巾揉擦到嘴唇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该咬死他。
“你们唐门的女人都是这么水性杨花？”杜云卿看到我又哭了，拿着脏汗巾擦擦我的眼睛，随手扔到地上。他敞着胸膛上的伤口，半坐在床上，胸膛起伏，不知在想什么？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会儿。等到眼泪流干，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能动弹，连忙忍痛恢复了下颚，要从床上跳下去，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连衣服都不穿？你打算光着身子去见那个人？”
“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使劲挣扎着，要摆脱这个人的桎梏，“我水性杨花，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小点声，你想让你的门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杜云卿箍紧着我，在我耳边威胁，“唐无双在我手里。”
唐无双，还有双双……
我的动作顿了下来，呼吸也顿了下来，我不能不顾她。
“不要折磨我，依依，你会更不好过。”杜云卿抱着我缓缓躺下，他的手臂硬得像铁，胸膛滚烫，声音却又冷又静，“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只有一个背影。”我倒吸一口气，将心头火强压下去，“看穿着应该是门里的人，也可能是外面混进来的。”
“那些衣物是怎么回事？都是女子的私密之物，就是你的尺寸……”
“都是门里统一的式样，唐门女子人人都有。”我心烦意乱地将那个包袱拉到眼前，翻了个彻底。
素色，一件件，都是素色，翻到最后却见着一点截然不同。
一双藕色罗袜，袜口缝着黛紫缕金莲纹镶边和绑带，是翠嫣从某件穿不下的旧衫子上裁下来的。
“这双袜子是我的，应该是我妹妹的。”我连忙要起身看看来人的模样。
“听不明白。”杜云卿宝缠得很紧，还将脸贴到我后颈上。
“我妹妹自幼在穿戴上不太上心，门里发什么就穿什么，她的贴身衣物都是这种样式。我扮成她之后，不好动她的贴身之物，就自己添置了些。这次来益州，把这双袜子落下了，和她的衣物混在一起。所以说素色衣物应该是她的，只有这袜子是我的。”我一口气又解释了一遍。
“所以我一眼就认出那个不是你。”杜云卿拈起那双罗袜仔细观摩起来，“失忆了，性子也不至于大变。你没那么……简素寡淡。”
“那你还怀疑那些衣物是我的？”我被他看得两颊发烫，连忙将袜子抢了过来。
“你现在刻意扮她，谁知道你做戏不做全？”杜云卿凑到我脖子上闻了闻，“你身上的气味和她虽像，但还是有不同之处。”
“你也这么闻她了？”我用指甲轻轻刮着他的手臂，心里沉沉的，“哪里不同？”
“不用靠近，我一眼见着她便觉着不对。我几年前遇到过你妹妹，和她打过交道，自然不会大意。”杜云卿又将我抱紧了些，“我的鼻子比一般人要灵。她身上有股很淡很纯的梅花香，你的要浓郁丰富一些。你这屋里摆着鲜花鲜果，香气各异，待得久了便会沾染。”
“头上擦过桂花油。”他低头在我头发上闻了闻，又抓起我的手，“手上和身上倒是白梅味，还混着檀香。”
“画虎画皮难画骨，其形虽似，其神难得。”杜云卿把玩起我的手，十指相扣，随性又缠绵。
“那宫主的意思是她清纯，我浑浊。”我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反正旁人又不是杜云卿，没有那种狗鼻子，连小甲小乙都没说什么。
“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气息，像百花齐放。”他翻到我身上，一双眼睛正对着我，看起来心情不错，“暮云宫的夫人就是要有海纳百川的心胸，包容万物的气魄，千娇百媚，仪态万方，柔情似水……”
杜云卿有一双慈悲善良的眼睛，此刻眼眸中正盛放着温柔与情意。
会骗人的眼睛，会骗人的眼神，但还是看得我心中一软，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宫主要求真多。”我撇过头不看他，嘴里气道，“那你抓紧去找你的夫人，不要在我这里消磨光阴。”
“早就找到了，就是性子倔了点，总惹人生气。”他侧首在我唇上啄了两下，又到我颈侧细细啄着，“不能让你在这个地方待了，群狼环伺，我早晚得气死。”
“宫主气什么？”我被他亲得很痒，边笑边用手描画着他胸前的伤口，竟然已经止血收痂了，“群狼又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心里有数。”
“只有宫主是来找依依的。”我伸出双臂搭在他肩头，嘴唇贴在他白玉般的下巴上亲吻片刻，蜿蜒而下，“有了宫主，还要那些凡夫俗子做什么？”
我打算让他更高兴一点，扭转气氛，有了气氛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可不想被这个阎王带走。
“你明白就好！”杜云卿捏着我的一缕头发，渐渐沉醉在温柔乡里。
花香盈室，春意盎然，却被一阵煞风景的敲门声打断了。
“双双，你起来没有？外面来了个男人说要见你。”戏谑的声音。
是唐小宝！
我急忙松开唇舌，要从杜云卿身上爬起来，头颈却被一座五指山紧紧压着，压得我不得翻身。
浑浊黏腻的鼻音溢出，连呼吸都快没了。
窒息感如暗夜袭来，拍门声变得剧烈急促，好像在拍棺材，“双双，双双！”还有门板推动的声音。
幸好门口横卧的紫檀花架和黑衣人稍稍抵挡片刻。杜云卿手一松，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双双，你没事吧？”沉重的紫檀花架在青石地板上缓缓摩擦，触到了黑衣人的身体和地上的碎瓷，瓷片相撞发出一种清脆的声音。
半开的门缝里透出一扇光，照在青石地面上，又照到西墙的鸳鸯戏水图上。
阳光如水漫过，翻卷的碧色荷叶中，两只隐秘的小鸟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表哥，你……你先别进来，我在换衣服！”我捂着胸口，边咳边高声道。
“你没事就好。昨夜有人闯进来了？”唐小宝还靠在门边。
“有个小贼，已经被我收拾了。是何人来访？”我松了口气，靠在杜云卿怀里。
“岭南双侠，顾谦。人家就在前厅等着。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去打发了他？”
“不用，劳烦表哥先替我招待片刻，等我收拾好了就过去。”话音刚落，胸口一痛，我差点叫出声来。
一抬头，杜云卿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的另一条手臂横在我腰间，两个人前胸贴后背，严丝合缝。
“好，你慢慢收拾。”门口传来唐小宝远去的脚步声。
“我这里还没有结束。”杜云卿口气不善，他用双臂环绕着我，像一株纠缠不休的藤蔓，“你又要去见别人了？”
“我有正事！”我头痛地掰着他的双臂，嘴里应付起来，“等我回来再继续，我很快就回来。”
杜云卿听到继续两个字，手臂一松，闲适地躺了下去：“岭南双侠，算什么正事？唐门最好不要和这些人来往过密。”
“大家同在江湖上行走，总要讲点人情世故。即便不同道，也没必要随便得罪人。”我越过他，拉开帐子，去寻散落一地的衣裳。
“唐无双号称孤冷清绝，却芳名鹊起。唐门号称特立独行，又在江湖上大肆结交。你们这么说一套，做一套，是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我抬头看了杜云卿一眼，轻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醋海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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