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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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十五万军马浩浩荡荡地到了淯水，结果这仗却没有打成。
原因是，作为敌兵大将的张绣，开战前就派了个谋士前来求和。
作为临时的书记官，到后来已经记录到手腕酸痛的王萱，觉得这个长身玉立，侃侃而谈的叫贾诩的中年谋士，说了很多话，其实归根到底，也就“我们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所以投降了”才是关键。但经他口中这么翻来覆去的一说，这个有些丢面子的事实居然就变得仿佛是顺应天意，于他们一方面上反而有光一般。他的对答如流显然对了主公的胃口，曹操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王萱心里明白，这人已经上了主公预备拉拢的人才名单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谈，大大小小的细节都确定好了，第二天又是敌军将领在这谋士的介绍下来拜访，曹操笑得一团和气，那个叫张绣的粗犷汉子即使心里再不高兴，脸上功夫还是做足了的。
大帐里摆开了酒宴，曹操宴请张绣和贾诩。这边曹军中夏侯惇，许诸，李典，乐进这些大将都在，典韦守在帐内曹操身后，曹昂也陪着父亲待客，剩了两个小孩无人搭理，裹着棉衣抖抖索索地在营房一角自己生火架釜煮饭。曹丕去了片刻，回来手里竟拿着肉和酒壶，说是问厨房那边讨的。他也不耐烦等王萱这边的粟米粥煮好，就又另升了堆火，用匕首串了肉串就在火上烤。
“这次郭祭酒倒是没跟来？”王萱看着他熟练地烤肉，自己把米粥盛了出来，递给他一份。不过想来这次如此顺利，还真不需要什么谋士，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预测到了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跟着过来。
“他啊，我听说是偶感风寒什么的，父亲让他留在许都了。不过不是我说，这次虽然表面看起来顺利，可是如果有个万一，父亲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即使只剩了他们两人，曹丕还是板着脸不高兴的模样，不过相处时间长了，王萱根本不以为意。倒是“偶感风寒”……该不会那人喝花酒回来太晚吹了冷风结果自作自受了吧，等回许都要记得拿这个嘲笑他。
“你说，主公会不会想把那个贾诩留下来？我看他挺得主公意思的。”吃着烤肉，王萱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一包干枣子，还是出发前曹节偷偷给她带上的，急忙拿了出来，正好配粥下酒。
“是啊，不过那人还拒绝了，说是因为头次碰上对他言听计从的主公，所以不忍抛弃。不过迟早，我看他还是要过来的。那人心计很深，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人。”曹丕吃得一嘴油渍，毫不客气地伸手过来抓了一把枣子，说话倒颇为认真，两相反差，差点让她笑出声来。
“咳，总之这次就这么收场了，春天还没到，大概我们就能回去了吧。”
“你想家了？这么快？”曹丕有点嘲笑地看着她，“这才出发几天啊，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壮士远行胸怀壮志的样子，这么快就不行了？”
“这倒不是想家，但既然该降的都降了，仗也没打成，不回去许都，难道还要在这边虚耗着么。”王萱说得理直气壮，曹丕却听得变了脸色。
“撤军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随便乱说，是祸乱军心，轻则处罚，重则斩首，之前郭祭酒没有教过你吗？一切要听主帅的话为准。在真正撤兵回去之前，到底有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
到底会有什么变数呢，王萱觉得这话听着不那么太吉利。不过她从此之后也就闭口不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反正这么些天来，都是两边互相宴请，她和曹丕都很闲，她是因为和谈结束了就无事可干，而曹丕是因为大家最近喝得太多，早晨都在宿醉，没人教他马步功夫，以至于他只能有时候来找她，说是练剑，但因为她实在水平有限，只能是热热身的程度而已。
不过即使是愚钝如她，也渐渐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对劲。虽然比之去洛阳迎接皇帝那次，这次的气氛要轻松很多，但行兵打仗，怎么是这么一个味儿呢。有种朦朦胧胧的不安感让她格外不舒服，但又不敢找人随便说觉得军中气氛不对，一来没人会拿她的话当回事，二来万一被人认真了，真出事了说不定还得先怪她乌鸦嘴。
王萱突然有点想念在许都偶感风寒的军师祭酒，如果他在的话，说不定能和他说说这事。那人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能给她出出主意。虽然张绣前些天移出了屯兵，宴会也结束了，可惜归期依然无望。这两天中军大帐紧闭着，主公也不出来，只能偶尔看到典韦那大块头守在中军帐外。问起这个，曹丕只说父亲这两天找了个当地的女子，让她不要多说多问。王萱不是没有听说过曹操性好女色的传闻，好美女这件事简直太正常了，但这么肆无忌惮，就不怕军心涣散么？
这种模糊的不祥感在一个傍晚达到了顶点。
那天恰好她偶然去典韦那边帮曹丕取个东西，出来的时候被人当成了帐下侍候的小兵拦住了。那人甚为有礼地拱手，问她，典韦将军可在帐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在曹操面前侃侃而论的贾诩。王萱很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虽然看起来也是堂堂一表，但是眼神暗沉，和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讨喜的曹丕完全不一样，这个人让人完全摸不清他想要什么。这时典韦自己掀了帐帘出来，看到他前来拜访，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们主公备了酒席，想请典韦将军前去一叙。”贾诩说的很诚恳得体，典韦是个喜欢热闹的，之前和张绣倒也在酒席上见过，但这突然单独请他一个，也让他有点迟疑。
“典韦将军不必多心。之前曹将军曾经送了不少东西给我们这里的偏将胡车儿，他是个没脑子的，一股脑就全接受了。我主公事后才知道，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还礼，我们这里偏僻，拿不出曹将军那么好的见面礼，只能备下一席薄酒，请将军您去，略表感谢之意。还请将军不要辜负我主公的一片诚心。”说着，贾诩又是深深一躬。
既然对方已经这么诚恳，典韦便也不多说，跟着贾诩去了。临走前没忘了嘱咐手下的士兵，万一主公问起，也有个交代。王萱看着他和贾诩的身影在营帐间消失，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足底升起，一些往事的阴影不知道为什么笼上心头。待会儿要不要还是和曹丕说一下比较好呢，她暗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