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5、 第五章

　　第五章

　　美狄雅相当惊讶克蕾娜的惊人巨变，总是说她变得更年轻更有活力了。塔兰维路则觉得有些嘲讽，直白地说他觉得她和伊沃兰的年龄和性格不太合适。克蕾娜一点都介意，反而很开心地说，只要相爱（她认为他们相爱），年龄就不能阻止。至于不太合适……她咯咯地笑着，别有深意地、戏虐地盯着塔兰维路说，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合适。
　　塔兰维路极度不快，在后面的谈话中他都板着脸，不露出任何感情，并尽可能地保持沉默。
　　克蕾娜还在念叨着蜜月期间他们去周游了多少个国，挥霍了多少金钱，遭到了多少人的嫉妒……这时，群众突然发出了欢呼声和鼓掌声，他们呐喊着，尖叫着：“看，是我们州的军长，普瓦勒将军！”有人兴奋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并颇为自豪地说老子就是为了看普瓦勒才来的。
　　塔兰维路也同众人看向台上，没想到恰好又碰见了奥裴尔。
　　奥裴尔的出场让昏昏欲睡的观众眼前一亮，他出众的外貌和金发是最耀眼的，能攫取观众的目光，他的身份也十分体面，甚至可以成为骄傲。他和对面的一级剑师都手持花剑，身着深色的击剑服。台下的观众都向前涌去，蜂拥着在台词呐喊着奥裴尔的姓和军衔。
　　奥裴尔和对面的剑师相互施礼，奥裴尔举剑敬礼，习惯性摆出一副军人的姿势。两人的架势都极富权威，下面有人在打赌将军和剑师哪个更厉害。
　　相对于前面沸腾的人群，塔兰维路则一副神态自若、漠不关心的样子，时不时向四周瞥一眼，让人琢磨不清他在想什么。
　　美狄雅突然来了兴致，提议说：“我们也打赌吧，到底将军和剑师哪个厉害。”
　　克蕾娜掩嘴笑着，似乎嘲笑美狄雅明知故问一样：“当然是奥裴尔……我支持他，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嘛。”
　　“路德，你呢？”美狄雅看向塔兰维路。
　　“嗯？”塔兰维路将台上的两人作了个对比，目光在奥裴尔英姿勃勃的身影上逗留一下。这时侍者端来热咖啡和热开水，塔兰维路说：“我对这一点兴趣都没有。”说着他接过侍者托盘上的热开水，向侍者道了声谢。
　　“我知道了。”美狄雅颔首一笑，他算是十分了解塔兰维路的，他面对赛台站了起来。台上的两人摆好了姿势正准备开始，奥裴尔突然听到台下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台下不远处的美狄雅对他作了个手势，军用暗号一样只有他们才看得懂。奥裴尔有点惊讶的目光迅速地从塔兰维路脸上扫过，这引起了塔兰维路的注意。塔兰维路不悦地看了美狄雅一眼，觉得这手势有点可疑，却又忍住没问。
　　开始了，台上的两人进击、防御，一回合后又重新调整姿势，每个动作都是一种造型美。剑师的动作十分娴熟，悉知击剑的一切。奥裴尔自然没敢松懈，他的着实特别简洁，动作非常精准，技击分寸掌握得极好。但他没有剑师某谢用作装饰的花哨动作，却引来更多人青睐。一些人攀在赛台的边沿，有爬上去的趋向。两种不同的风格，剑师的华丽灵活，将军的干练迅猛，仅仅以完美的剑术就深深地吸引了观众的目光。
　　塔兰维路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一颤，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的目光仍追逐着奥裴尔矫捷的身影，那纯熟的功夫和动作一个都没遗漏，他嘴边不禁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全场人都屏息凝视着台上的两人，他们都看得入了神，等台上的两人完成了最后一击，相互握手，台下的观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热烈的鼓掌声和喝彩声。奥裴尔还没走下台就被蜂拥而上的观众重重围住了，就像个凯旋归来的将军，一旁的剑师受到了冷落。
　　美狄雅带着愉悦的微笑，仿佛奥裴尔的胜利象征着他们军人胜利。
　　“真是一场精采绝伦的比赛，路德，你说是吗？”美狄雅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塔兰维路，当他发笑塔兰维路疑似面带笑容时惊愕地愣了一下。
　　塔兰维路敏锐的察觉到美狄雅的惊愕，他面部表情一下子又僵硬起来，微微一点头：“不可否认。”尔后低声喃喃自语道，他的确相当有实力。
　　美狄雅并不惊讶塔兰维路能给予奥裴尔好的评价，既然是好印象，那就对他下面要说的话有利了。
　　奥裴尔在众人蜂拥下去了后台，美狄雅便开始对塔兰维路说明他的目的：其实这次来是想向塔兰维路介绍奥裴尔，尽管他和奥裴尔并无太多交情，但毕竟是同僚。因为关系到检阅的事才不得不这样。冈国的皇孙指明检阅当天把美狄雅换成了奥裴尔。国王和皇储都要出席检阅的，检阅前后的几天都要和冈国皇孙有所接触是必然的。塔兰维路对那冈国皇孙不感兴趣，对冈国一直抱有偏见。美狄雅又说些大概的安排，例如那个皇孙会在王宫住上多少天，在哪日莅临亲王府……塔兰维路对皇孙莅临亲王府相当反感，并觉得让奥裴尔陪同、保护那皇孙是十足的蠢事。
　　这点让美狄雅觉得有点奇怪，内心又觉得好笑，便半开玩笑地说：“说到普瓦勒，要不是他赶上休假，总司令可是想关他禁闭，再写上十几份检讨，但他运气不错，赶上休假，写一份就好了。”
　　“嗯？”塔兰维路转头看向美狄雅。美狄雅有些措手不及,因为这个随口一提的话似乎引起了塔兰维路的兴趣，但他从塔兰维路镇静的脸上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
　　塔兰维路似乎知道美狄雅的迟疑，提示他继续：“为什么？”
　　“因为你回宿舍刚好碰上他值勤……”
　　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叫嚷声打断了美狄雅的话，一些人也跟着嚷嚷：“募捐！”观众们尽管都气喘吁吁，但热情高涨，十分开心。
　　坐在前排的克蕾娜十分积极，她首当其冲地拉着她丈夫走向募捐箱。一大群人在长椅间来回走动。喧哗和混乱的局面，更加深了塔兰维路对这里的坏印象，但奥裴尔的那一场比赛他还是看得相当开心的。等募捐箱边的人散去后，他才走国去，这时观众已经开始散场了，把楼梯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方形的募捐箱搁在一张小桌子上，箱子正面贴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捐给某区孤儿院。
　　塔兰维路掏出皮夹就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
　　“拉沃奈尔少爷，您好，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塔兰维路寻声转头看去，奥裴尔就站在离他几步外的地方。他已经换会了黑色的军服，因为比赛后头发还未梳理好，刘海几乎要盖过了眼睛，几缕头发因出汗而粘在一起。
　　“您好啊，普瓦勒将军。”塔兰维路虽然相当乐意地与奥裴尔握手，但他还是保持以往的高傲和自负——只有指尖同别人握手。两只手都戴有手套，握起来并什么感觉。
　　“看得您使我感到意外。”奥裴尔说着带着揶揄的目光打量起塔兰维路的面容和衣着，塔兰维路衣着光鲜，衣领上绣着家族的族徽：一只目光犀利的老鹰。面容表情总是带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傲慢感。矛盾的是他又极富有良好的教养，有时候让人觉得他和谦逊。
　　“我也同意感到意外，普瓦勒将军，我听说那件事……”塔兰维路顿了一下，不知是犹豫还是重组语言，他低下眼，拇指轻轻在皮夹黑亮的外表抚过，他总觉过意不去，但他惯有的骄傲又让他踟蹰。
　　“什么事？”奥裴尔等了半晌便忍不住追问，对塔兰维路的话颇为好奇，他瞥了一眼塔兰维路的小动作，黑色皮夹右上角有一个精致的、反着微弱亮光的老鹰，跟衣领绣上去的那只一模一样，大贵族总是喜欢一些标志性的东西。
　　“就是”塔兰维路敛起了他的犹豫“您因为值勤的那件事遭到莫须有的惩罚。”
　　奥裴尔马上反应过来是那件事了，因为他迫使塔兰维路签字的事，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塔兰维路抬眼看了看他。见奥裴尔没有表态，似乎在等下文的样子，塔兰维路目光闪烁地向周围瞥了几眼，他狭长深邃的眼睛减弱了平时的锋芒，不禁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错觉，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小伙人在楼梯口聊天，地下室一下子安静不少，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时不时冒出几声大笑。
　　“为了那件事，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塔兰维路慢声细语地说。
　　奥裴尔有些瞪目结舌地看着对面的人，他看得出对方是真心诚意的，此时对方在他心中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从一个桀骜不羁的公子哥瞬间变成了有着良好家教、礼貌和风度，穿着传统的大贵族。
　　“您还不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