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十三章 生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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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雪后稍霁，一抹刺眼的光芒从云团中跳脱出来，尽情地俯视睽违多日的大地，无奈寒风过境，光芒冷得直打寒颤，哆哆嗦嗦地缩回云团取暖。
通和坊的严家九九八十一处商铺已全部歇息，门前摆放着成堆的大米，施予往来的百姓，不问贫富，不问贵贱，只要你来，白花花的大米就是你的。
虽说前些日子严家的铺子出过不少事情，可严家百年商号，童叟无欺，人尽皆知，今日开仓放粮，丝毫不受那些事情的影响，铺子门前人满为患，个个为严家歌功颂德，气得宫里的那位恨不得将白花花的大米据为己有，以充粮草。
“如今，你想怎么做？”于桐安趁着严知回不在府上，悄然潜入严家。
夏子染裹了狐裘坐在廊下，懒洋洋地眯着眸子打起呵欠，“你不觉得严知回这趟回来行事太过古怪吗？这人嗜财如命，虽说也曾施粥放粮做些善事，但焉有把银子大把撒出去的道理，更不必说劳军这种逾矩的事情？他是京中首富，富可敌国，但他仅仅是一个商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觉得他这番行径是为了什么？”于桐安不解地蹙起眉，“为了让宫里那位知道，他很有钱？”
夏子染嗤之以鼻，“他又不是白痴，严家百年基业，又仅是大弈朝的国库可以相比的。当年太祖夺天下，幸得严家资助，才有了今日的大弈。谁比谁更有钱，根本不需要比较。”
于桐安沉默片刻，倏地展颜微笑，“严知回这是在散尽家财……”
“严家不需要散财，内里早就是空的了，他可散的也就是明面上的这些银子。”夏子染早已看过账本，知道严家这些年的收入早已不知所踪，或者说这些收入是有预谋地被搬空，“我觉得，他要走。”
“去哪？”
“去他该去的地方。”夏子染不怒反笑，“师兄，你帮我传个信给上官军，说我愿意和他们联手对抗大弈，我有十万清圣大军，何愁大事不成！”
于桐安和她并肩坐在廊下，如同在桃花源山谷中一般，一起谋划着将来之事，只是那时候的他们仅有一个目标，为了出谷。如今，他们仍能在一起畅所欲言，可他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倘若严知回是上官离，你这是要助他夺天下吗？”
夏子染紧了紧狐裘，从袖中取出一个银质面具，“这是我在书房的隔间找到的，我记得十岁那年，师傅带我去过上官军的西北大营，当时的中军大帐内，上官离就是带着这个面具。”
于桐安没有再问，遣人快马加鞭去了上官离的西北大营，日夜兼程，终于在一个月后传来消息，上官离愿意和她合作，她只需要出人，马匹兵器和粮草辎重均由上官军供给，并议定来年开春详谈。
在收到消息的当日，京城出了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事要从三日前说起。
三日前，梁骍班师回朝稍作休整，人困马乏，铁甲染尘。虽说梁骍打了败仗，但他向来心高气傲，根本没将再世的上官离放在眼里。此番回京，他自然是向端帝索要粮草补给，以便开春再战。
可一到京郊大营，便看到严知回着人拉着数十车的粮食慰劳守军，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仿佛他才是御林军的真正统帅。
梁骍颇为不悦，策马挡在车队前，命令他把粮食拉回去，“严公子，我大弈还需要靠你才能养活士兵吗？你真是太抬举自己了。”
严知回清傲地走上前，“太子殿下若是不要，严某也不勉强，只是到时候别开口讨要才是真的。”
“严知回，你这是看不起我梁骍？”梁骍对他向来有气，气他娶了夏子染，气他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气他视财钱如粪土，气他一出手就是数十车的粮食，眼睛都不眨一下。想他在边塞驻守三年，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朝廷的粮草补给永远都是供不应求，将士们怨气载道。他身为当朝太子，却要向他一介商贾低头，这让他心中烦闷，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严知回并不被他吓倒，款步上前，直视他猩红的双眸，“太子殿下，严某这是看得起你才来劳军。”
他轻狂地放声大笑，“走，带上粮食跟我回去，既然太子殿下不要，我们给上官军送去好了。”
就是这句话，梁骍给他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严知回打入刑部大牢，听候大理寺发落。
仅仅三日，新任大理寺卿段天恩奉旨查办此案，查证严知回确有通敌叛国之嫌，查封其家产，将其永久流放西南蛮荒之地，不得携带家眷。
一时间，京城百姓哗然，纷纷在寺庙中为严知回燃香祈福，更有甚者聚集在宫门前大喊冤枉，乞求端帝彻查此案，给严知回一个公道。
此诏一下，夏子染似乎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不得不说，他此举太过明显，但又在情理之中。因为你的关系，严知回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我甚至怀疑，当日在殿上你和端帝反目，也是他精心谋划的。那个安晴郡主，出现得太过突然，而他却迟迟不愿和你解释，你一再误会，才会……”于桐安委实太过不喜严知回，加之子染被赐绝子酒后，曾一度要遣散清圣，他心里更是对严知回深恶痛绝。
夏子染只是淡淡的一笑，“你说，做为他的妻子，我该如何做？”
“你该四处走动，以求为夫君开罪。”
“如此一来，便有合适的借口去找段天恩了。”夏子染吩咐小锦去备礼物，她要马上去见这位新任的大理寺卿。
“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夏子染理了理鬓发，挑眉道：“要不是梁骅横在中间，我早就过去了，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只是不知道段天恩会不会与我划清界线。”
夏子染一身素淡的罗裙出现在玄武大街的段府门前，脂粉未脂，容颜憔悴，只是那弯澄澈的眸子泄漏了她此时的清明。
不管严知回是谁，他都是她拜过堂的夫君。母亲既为她选择了他，自然有她的道理。
而她眼下要做的，就是让严知回平平安安地离开京城。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十三章 生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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