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四章 绝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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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梁骅留宫用膳，端帝听罢他的描述之后，面色威仪，冷道：“染儿断断不可嫁给严知回。”
梁骅小心求证：“若是他们意投情合呢？”
“不可能。”端帝口气强硬，“严家掌天下财富，而梁儿手中又握有重兵。虽然她声称失去记忆，但究竟是真是假，你我皆无从证明。他二人一旦结合，除非上官离再世，否则，将无人能阻挡清圣铁骑。”
“父皇是说那个曾败于皇兄的战神上官离？”梁骅惊诧不小。虽说他早已知晓清圣的威名，但也仅限于史书的记载。可战神上官离他是知道的。
祥瑞元年，平西王上官谨我起兵叛乱，以世子上官离为先锋，势如破竹，三个月内连克数座城池，剑指京城。上官离用兵之诡异乃当世罕见，因其未尝败绩，而被军中将士封为战神。
战事持续一年又三个月后，上官谨我因病去世，上官离袭爵，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东进发。
就在这时，太子梁骍披挂上阵，率领大弈朝精锐之师剿灭上官叛军。
一年后，两军在宛平遭遇，形成对峙之势。宛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对上官离来说，夺取宛平势在必行。只要攻下宛平，便能兵临城下，直取京师汴京。因而，宛平对梁骍而言，同样是非同小可。一旦宛平失守，大弈朝危矣。
宛平之战打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梁骍率领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就在他带领余部趁乱逃走之际，上官离突然坠马，群龙无首，导致战斗力锐减。
梁骍趁势而上，一举拿下宛平。而上官离在这一役后，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当年平西王的精锐退至西北边陲，与世隔绝。
虽然在史书上记载着太子梁骍如何打败上官离，但梁骍明白，他不过是侥幸取胜。在那战之后，他苦读兵法，请战出征，长年驻守塞外边陲。
梁骅神情严肃，沉默许久，低声问道：“难道父皇真的想把她许配给段天恩？”
端帝摇头，“朕更想让你娶她为妻。骍儿早已立了太子妃，只剩下你了。”
“父皇，儿臣当日不过是权宜之计……”
端帝抬手打断他的话，“无论怎样都好，朕希望你能娶她。”
“可是儿臣……”梁骅急急辩解，“可是儿臣已有心仪之人。”
端帝轻哼一声，目光阴沉，“骅儿，朕对你已经够纵容的，难道你还在想做出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的事情？莫非你想让段天恩从此消失？”
梁骅瞳仁一缩，眸光黯了下去，双手挫败地垂于身侧，不再多言。
那日之后，梁骅染了风寒，卧病在家休养，连早朝都没有露面。
“真的病了？”夏子染拥被坐起，青丝侧垂，眸中有初醒时的慵懒，如同谁家养于深闺的千金小姐，懵懂无知地眨了眨眼睛。
须臾间，她踢开锦被，笑颜如花绽放，方才还是水雾氤氲的眸子，已是清明一片，眸光闪着狡黠，“那我们去清心殿玩吧，和严知回谈谈肉偿的相关事宜。”
“郡主大当家，这样不好。”小锦绞了帕子递给她擦脸，“你这几日天天去清心殿，可那个首富总是避而不谈肉偿的事情，万一他顺水推舟，和你那什么了，回头还不肯认帐，你不是得不偿失。”
夏子染胡乱擦了几下，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皱了皱鼻子，“你真以为我会认下那笔债吗？现下在宫里，左右动弹不得，偶尔偷了空出去，也得趁着夜黑风高，还要躲着宫里的侍卫。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索性把这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也好让我快些出宫，兄弟们都在外面等着呢，不能总让他们大半夜的等我。”
“可万一要是严知回真的同意肉偿，你要怎么办？总不能像以往每一次有人要娶你时，你都人间蒸发吧。你可是郡主，跑得了郡主，跑不了皇宫。”小锦走过去，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淡妆微点。
夏子染垂眸沉默，那张出尘的脸有一种异于平常的平静肃穆，散发着无法刻意模仿的高贵和清冷。
“要不这样，你过来……”
小锦附耳过来，二人一番耳语之后，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这时，殿外的宫人前来通传，端帝遣了太医院的太医正韩硕为郡主请脉。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有点茫然地相视摇头。
“快，把我的小瓷瓶拿出来。”夏子染套上一袭鹅黄色的襦裙，指挥若定。
小锦翻箱捣柜，终于在犄角旮旯找出一个釉色上乘的小瓷瓶，“吃几个？”
“当然是一个，你想害我口吐白沫，变成病秧子啊，还几个呢……”夏子染连水都没喝，直接扔进嘴里，快速吞了下去。
太医正韩硕年事已高，平日只为端帝请脉，连宫里的嫔妃都不敢轻易点他看诊。今日，他却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洛栖宫，已是让不少宫人纷纷侧目，对这位槿初郡主满是羡慕嫉妒加恨。
“敢问郡主，平日可会头疼？”韩硕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可医术听说却是极好的。
夏子染噘着嘴看他，笑眯眯地说：“不曾。”
韩硕抖了抖花白的眉毛，犹疑地把脉，时不时捋了捋及胸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突然，韩硕紧闭的眸子诧异地睁开，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皱纹都被撑得极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何事不可能？”夏子染眨着清澈的眸子，无辜地望着他。
“臣还有其他事，改日再来请脉，请郡主好好休息。”韩硕收回手，躬身退了出去，一手操起拐杖，脚步飞快，比起来时的步履蹒跚，可谓是健步如飞。
小锦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这就好了？”
夏子染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弯弯的，煞是好看，“好了啊，明日整个皇宫都会传遍槿初郡主活不过二十岁的消息。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样都行。好歹我也是将死之人，谁能奈我何啊？”
果不其然，天还未黑时，槿初郡主病入膏肓的消息已是传遍皇宫禁中，端帝赐下天山雪莲、千年灵芝等珍稀药材为其续命，更是坐实了消息的可信度。
而当事人夏子染却赖在清心殿里，与“借宿”的严知回商讨欠债肉偿一事，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喂，瞎子，你倒是给句话啊？”
转眼已经入冬，寒意侵肌，冷得她抱着暖炉不敢松动分毫。
严知回倚在贵妃榻上，半支手肘托着脑袋，鸦发顺势垂下，眸子依然空洞地望向前方，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什么话？”
“肉偿啊？”夏子染气结，装傻都装到这个份上，果然是一只成仙的狐狸，怪不得眼盲能成为天下首富。
他表情未变，唤过行天，迷惑地问道：“行天，郡主有多重？”
行天眼神阴测测地瞥过去，甚是挑剔地从头看到脚，“爷，郡主应该不足百斤。”
“胡说。”夏子染一蹦老高，“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我还长了五斤肉呢。”
严知回似乎没听见似地，继续云淡风轻地问道：“如今猪肉几何啊？”
行天有问必答，“爷，您说的是哪个部位的？”
他眉头微皱，“好麻烦啊，那就整猪的价格吧。”
“是这样的，爷，一只二百来斤的整猪大约是十两银子。”
“那依郡主的体重，也才五两银子吧。就算把郡主分块卖了，或是送进酒楼做成上佳美味，满打满算，也不足百两银子。这与四十万两相差甚远啊！”
“要不让郡主吃胖点吧，爷？”
“也成。不过，吃还是要花银子花时间的。这饭菜是小事，利滚利可就难办了……”
“爷，你何必替她着想呢，你应该想想咱家的铺子和宅子。滚不滚，想想咱家铺和宅。”
“嗯，有理。”
夏子染听他二人一唱一和的，头都大了。她拍案而起，怒指榻上昏昏欲睡的某首富，“严知回，欠债的才是大爷，我不还你又能怎样？”
“不还啊？”严知回为难地叹气，“大爷，你继续欠着，没事的，横竖你都是要嫁人的，哪天等你找到如意郎君，我再向他索要好了。”
“你……”夏子染亦是摇头叹气，小眼神跟刀子似地直插严知回那张妖孽丛生的俊颜，在不经意间，她略微垂眸，眸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待夏子染大摇大摆地走后，行天才一脸不解地凑上前，“爷，郡主摆明想肉偿，你怎么能让到嘴的肥肉给放了呢？”
严知回抬手一记爆栗，“笨，哪有姑娘家这么想肉偿的？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也不想想这位郡主之前是干什么的？她是山贼啊，现下被留在这皇宫大内，她自然会想尽各种办法出去。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她都不想留在宫中。倘若她没有失忆，她最该做的是什么？”
行天道：“爷是说传说中的清圣军？”
“正是。”严知回侧坐起，正色道：“若她没有失忆，她必须有足够的银两养活那只庞大的精锐。若是她真的失忆，她还要为山寨的兄弟着想，也是需要银两的。横竖她都是需要银子的，而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说，她怎么会放走我这条大鱼呢？”
“那她到底是失没失忆啊？”行天全然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四章 绝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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