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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二十章
      邬棃的头上戴着一个报纸折的三角帽,说不出来的滑稽。
      走过不算太长的书架,终点一道玻璃门,完全透明,杂物室吗?所以才能一览无遗,邬棃正在擦玻璃,林其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邬棃笑,邬棃也笑起来。报纸折的三角帽子一头栽在地上,湿了。邬棃竟然扎起马尾!
      “进来,再给我折一个。”
      “哪儿来的报纸?这么厚一打。”
      “门口的那个女管理员,问她要的。”
      地上泼过水,将要泥泞起来。
      “这屋子以前是干嘛的?”林其把帽子递给邬棃,“我手脏,你给我戴上。”林其踩过泥和水,两个手撑起报纸两边,又要防止它散开,“不行,太容易掉,你有发卡吗?给你卡到头发上。”
      “你看看我头上有没有。”
      林其觉得这话实在可爱的厉害。一手抓着报纸一手开始在邬棃头上找发卡,“早上走得急,上午跟管理员搬了一上午的旧书,浑身上下都是土,现在已经很好了……本来早上头发是披着的,一会儿进眼睛里一会儿掉嘴里……中午我去外面买了头绳儿和卡子……对了,你去我包里看看,我记得包里还有好几个。”
      “别动别动,我找着了。”林其站在邬棃身后,从她鬓角取下两个黑色的小卡子。邬棃身上的味道还是淡淡的,脖子上的漏网之鱼翘起来,头发扎得特别匆忙,幸好有卡子可以固定一下。林其把邬棃后脖子的卡子也取下来,报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手里坠落。林其把邬棃后脖子上面逃跑的头发们整理好,重新固定住。顿时,邬棃的味道弥散在这个尘土扬不起来但仍然充斥鼻子的小屋里。
      “舒服了吧,我重新给你卡好了。”
      “前面不行,要掉眼睛里。”
      “你等一会儿,我再去给你叠个去,一会儿全给你弄好。你先别睁眼啊。”
      林其把手里的卡子放进裤兜,拿起报纸在墙上飞快的叠着,狠狠的按过折缝。
      “你转过来。”邬棃手里还拿着黑成一团的抹布,手上都是污水。
      林其小心的把三角帽放上邬棃的头顶,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卡子,小心的挑起刚才解放的刘海把它们放进帽子,接着沿着帽檐把它们一起固定好。一前一后。
      “好了,你摇摇头试试。”林其把眼睛放下,正好撞上邬棃猛然睁开的眼,邬棃没有戴眼镜,林其连忙把眼神移向邬棃的手,“你的抹布是不是没洗?”
      “我去给你换盆水。”
      “不用了,林其。”还没转过身,“我一个人就行,你下午没课吗?”
      “课都上完了。”
      林其拿起拖把,“我玻璃还没擦完呢,现在不拖地。”
      “你站门外,我给你说说话。”
      林其拿了报纸,开始擦玻璃。“我们以前高中卫生检查大家都用报纸擦玻璃,都说擦得干净。”不看邬棃,只看玻璃。“别看我啊,擦玻璃。”林其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没有刘海的遮挡,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你想过考心理辅导证书吗?”
      “大学里想过,好像学校里还有培训。”
      “林其,去考一个吧。”
      “现在吗?我……”
      “你说一个学校没有一个老师懂心理辅导,该有多可怕。”邬棃的声音今天又不一样,不温润,不干燥,是理性。
      “我之前教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学生她神经衰弱,经常头疼,我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是神经衰弱,以为就是普通的失眠……现在想想,其实挺后怕的,抑郁症,抑郁症的先兆……
      “之前还碰见过精神分裂的,一个学生,男生,动不动开始撕纸,撕完装进自己的口袋,再拿给我看,纸片飞得哪儿都是……
      “你不要笑,我不是在讲笑话……现在孩子们跟我们不一样了,他们有电脑,只要想就能坐拥现在和未来,可是心理却很脆弱……
      “所以,林其,你想想吧,考出来一个证,以后……”
      “我也碰到过,大学里,同寝室的,狂躁症,我们战战兢兢三年,她一直都说自己没病,后来我们实在无法忍受……她家里来人,退学……
      “还有,一个……一个女生,喜欢上她的室友……被同寝的其她同学举报到辅导员那里,辅导员通知家里人……看心理医生……进精神病院……”
      为什么会说到这里?这种故事充斥在网络八卦中,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血和泪。
      “同性恋吗?”邬棃的手没有停下来,“这正是我这次的课题呢,但不叫同性恋,而是同性依恋。大概是14到18岁多发的一种对同性别的人特别依恋的情况吧。”
      “现在同性恋话题确实非常流行,算是学科上的热点……但是你那位同学的家里人的做法我个人还是很反对的……我相信爱和包容的力量可以感化一个人,像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否定乱治疗的做法我觉得太暴力了……”
      “你觉得呢?”
      林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谁聊起来这个话题,这个被视为禁忌的话题,这三个沉重的字如此自然的从邬棃嘴里讲出来,应该高兴吗?不,是妒忌。
      “我没什么想法啊,既然不正常那就要让自己变正常!起码不要让别人发现,保护好自己。即使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要考虑一下父母吧。他们肯定不会接受啊,那与其失去一切不如自己慢慢消化呗。”
      邬棃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向林其,林其用挑衅的眼神盯回去。
      “这种心理你不觉得更可怕吗?已经压力很大,还要时刻披上伪装的外衣,早晚都会抑郁的。再说了,父母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们也需要一个缓冲。但是……其实,还是要看自己,如果能够很好的爱自己……那他已经可以争取到身边的人的爱的……”
      如果能够很好的爱自己,林其觉得这个话题已经无法继续,再聊下去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暴走。
      “考试什么时候,一年几次?”林其摆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态度。
      “五月一次,十一月一次,今年十一月的估计不行了,时间太短。明年的可以一试。”邬棃把掉灰的毛巾扔进水盆。
      “我换盆水。”林其看着邬棃抱着一盆浑浊得墨汁往屋子里面走,原来还有洗手间吗?
      “这里有独立洗手间?”林其大声喊着。
      “不是,这儿有个门,能通到外面。”
      林其好奇的走过去,果然,视觉死角,谁也不会在意的角落,竟然藏着一扇小门,走出去,是泥土地,正好对着一楼的连廊,但是连廊的栏杆很高也宽,谁也不会在意这里还有乾坤。泥土地上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水龙头。
      “这是安全通道吗,这是消防设备~”林其指着水龙头对邬棃笑,邬棃弯着腰,对着水流揉洗毛巾,幸好有盆子在下面,不然泥土全得溅到裤子上。
      “干嘛出来,都是泥巴。”
      “好玩儿啊,你看这里谁都不会注意到啊,从上面也看不见。唉唉,你说把这儿种点儿花吧。”林其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你先想着把证考下来,这儿以后你说了算的时候爱干嘛干嘛。”
      “你……”
      邬棃把盆子重新接满水,毛巾再洗也洗不干净。地上被刚才倒掉的水冲出来一个坑。
      “等这边差不多,我就要走了。”
      鼻尖一凉,是雨水吗?两滴三滴四滴。
      跟邬棃一起站在小门里,还好有一个台阶,雨从来都是从第一滴开始,然后不可遏制的变成瓢泼。但如果站在里面,体会到整个过程,可能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了把。
      “课题搁浅是一定的,我只是想留下点儿什么。林其,加油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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