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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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饭我不能吃，何聰你把手松开吧。”
“只是吃个饭，没别的事，你可以只吃不说话。”
“何聰，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程度，你知道的……”有些步子一旦迈出去，又怎么收回来。
“我妈会把我腿打断。”林其笑起来，胳膊上的手缓缓撤下。
“那我请求你帮我过这一关呢？”
“所以这是个交易吗？何聰你这么严肃真不像你。”何聰的脸僵一下，一闪而过，只不过刚好是车灯。
“我下午跟你上次一起吃饭那个人见过。”
“邬棃？！”挪不动，电动车的红色仪表盘已经亮起来。林其把身体抬起来，红色的光暗下去，把车钥匙拔下来。
何聰把胳膊摆好，林其轻轻送自己进去。
神不在此，这是一种可怕的经验，身体呆在某处但精神永远不能同步。在笑，在吃，在讲话，在虚与委蛇，但心跑去哪儿了呢。林其盯着何聰一开一合的嘴，那张嘴在说些什么，说自己吗？向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介绍自己，残忍而无情，他热情洋溢，他自信满满，他志在必得，他原来也已经满脸皱纹。时间何尝等过人。对面的两位老人，林妈头上的白发……何聰的妈妈，一直冲自己笑呢，自己也在笑吧。太恍惚。
“你想听谁？”原来已经坐进清吧，和邬棃坐过，和田田坐过，现在何聰也来，对面的人。
“邬棃。”林其不想看何聰，盯着绿色杯子上的龙猫，这是快乐吗。
“下午三点多，我来蓝天这儿订位子，她刚好从里面出来，我们走了个对脸。”
“有什么不对吗？福尔摩斯。”林其把被子转个方向，龙猫的对面是钢铁侠，这个杯子设计得真是有品。
“没打招呼，我没怎么在意，不像有什么事儿。”
“酒的味道，嗯，她可能喝了不少……她的脸色挺正常，应该是能喝的，脸一点儿不红。”
林其蹬着电动自行车。“我们还是朋友吧，”林其起身，坐进来第一次看向何聰，真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意气风发大相径庭啊，惺惺相惜吗，“再见吧。我哪天来找你聊田田。”“谢谢你。”
邬棃不回信息，电话关机。
上午在跟自己笑谈的人，成寅说谢谢你，你真的挺好的……
八点半，路上怎么如此静悄悄，明明大排档里人声鼎沸，明明路上车流攒动，明明路灯下面各种虫子都在挥舞着翅膀向着光明而去，明明自己的身体在这里，在哪儿？
“其其是在D高啊？”
“啊，是，阿姨。毕业之后一直在D高教语文。”
“真是个好姑娘，那你爸妈应该很高兴啊，”对面的何聰妈妈的嘴一直在蠕动，吐出来的话跟自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才没有呢，我妈整天可嫌弃我了。”这是自己在说话吗？
“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妈妈是……”
“她以前在咱们初中，也是老师。”“我没有……爸，一直都是跟我妈一起。”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醒来一点儿吗？因为，那个词总是禁忌，都快忘记该怎么发音。
“娴姐……啊……好……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小巷子很深，秦娴走在前面，脚步声和电动自行车车胎滚在水泥上的声音回荡着，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邬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如既往。
林其站在门口，望过去，手不自觉的在裤兜里开始抠大拇指。你一紧张就扶眼镜，扣手指，捞刘海。她的笑，原来早就已经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痕迹了吗？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其其快进去啊，”秦娴端着一盘西瓜片，“不用客气，随意点儿。”
林其在邬棃对面坐下，沙发很软。
“邬棃，邬棃，睡着了？坐着都能睡着？醒醒！”
林其看着邬棃醒转，眼睛似乎不太能聚焦，“其其来了。”
“你……”
“中午喝多了，刚才还跟秦娴聊你呢，一会儿就睡着了啊。”
“你去洗个脸吧。”秦娴说着。
“这么晚还在外面，你今天不用看班吗？”
“啊？我……我调班了……跟人吃饭……”
“男朋友？”
“不是……”
“上次在清吧门口的那个帅哥儿？”
“嗯，”桌子上除了一盘西瓜片空无一物，林其的手没地方放，只能环在胸前。
“他说今天下午在饭店看见邬棃了，我打了很多电话，发了短信，都没有回复。”
“她说的果然没错……她手机关机了……嗯，把手机拿出来。”
“这个号码是她的私人号，你以后用这个联系她吧。”
“秦娴！”刚洗过脸的邬棃去掉所有遮挡，原来你是这样的。
“其其很关心你。”林其听着秦娴这样的话，“她刚还跟我说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
“林其，对不起。”又是这句。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来说吧，”秦娴拿起一片儿西瓜，“其其，吃。”
“邬棃昨天综合了各个调研员的意见做了一份报告，你应该也听了。非常精彩，特别犀利，让校长和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非常生气……
“开完会之后，校长在走廊里质问邬棃，意思大概是你怎么能这么干，邬棃没讲话。结果校长们风声鹤唳，以为我们的邬老师有什么特殊任务在身……
“前一阵子市里出事儿了，一个主管高中教育的副局长被调查，这会儿都没放出来……有人给纪委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刚好在巡查，他撞枪口上，也是没办法……
“现在形势很紧张……之前邬棃他们进来是因为国家课题，并且有保证，在明年的省级优秀高中的评选里提名咱们学校……
“现在他靠山生死未卜，邬棃的态度又这么硬，也不能不让人多想……
“可是他不知道……”
“是老贾，我觉得那封信是成寅写的。”成——寅吗？
“现在市里非常乱，人人自危。”
“课题是我大学老师的，咱们省的师范里的老教授。前半年在开会，刚好碰到，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参与，课题很好，我应下来。然后……然后来了D高。”
“为什么是D高？”林其啊，林其你在期待些什么？
“……我老家，我母校……还有最好的朋友……”林其看着邬棃看向秦娴，原来如此。
“那你现在……要回去吗？”回到原来的生活里。没有自己存在过的生活里。
“今天中午跟你们校长吃饭，我解释了一下，这次确实是尺度没有把握好……可能也是之前对你们学校的形势判断失误吧……其实教学不是我这次的重点。我的课题是关于心理健康的，确实是越俎代庖了……
“已经谈好了，其他组的人都撤回去，我一个人留下，筹备建一个心理辅导中心……什么时候建好我什么时候回去……”
还有时间，林其坚硬的肩膀和环在胸前的手缓缓垂向桌子，用小竹签儿叉起一片儿西瓜，还留着冷冻的冰凉感，舒服。
邬棃看起来也轻松很多，她靠上软软的沙发，身子快要陷进去。
“秦娴把我的号给你了吧，以后你就用这个给我联系。”
“恩恩，”林其看着邬棃，眼睛里的笑快要溢出来。
“常来玩儿！”秦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有后视镜，林其抬左手在空气里挥一挥。烧烤摊上的烟熏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
“来二十块钱的烤羊肉串。”林其一手扶着电动自行车一手递过二十块。
烧烤小哥儿是个闷葫芦，戴着两只黑黢黢的手套，熟练的翻烤，炭火在小铁炉里热情的燃烧，林其想起来某天自己站在楼道里，看路灯边上围绕的密密麻麻的各种虫子，它们前赴后继，如果是火，是火……只是路灯啊。
递在自己眼前头的烧烤腾腾冒着热气，白色塑料袋上瞬间蒙上雾气。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