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登》平怜

10、太子

　　“这呢！这呢！季舒陆季舒！来这！我给你留了个位子。”
　　向他们招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顾采，他一没官职二没爵位，能混进李府寿宴纯粹是因为他天天缠着顾景求他带他同行，顾采就像牛皮糖似的不管他走哪都跟着，而且嘴里还碎碎念念，顾景实在烦透了只好带他一同来了。
　　看到顾采就头痛的人不止顾景还有李质，万一他知道余行思的事还不知会牵扯出什么风波，同陆离一起过去时，李质附在他耳边悄悄嘱咐道：“千万不要和卫宁说余行思的事。”
　　陆离应下，两人也来到顾采跟前，顾采好奇问：“你们刚说什么还怕我听见？”
　　陆离摇头没答，见到顾采身后坐的正是五年不见的顾景，他一扬嘴角笑起来道：“是景哥吗？好久不见了！”
　　顾景抬起眼来，回以笑道：“真是一眨眼的功夫，你竟长得这么高了。”
　　见陆离有了位子，李质也不停留，向顾景打了招呼，他冲几人道：“你和景哥好好叙叙，我爹好像在叫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等李质一走，顾采就抓着陆离问：“怎么你一个人？不是说带朋友来吗。人呢？”
　　陆离尴尬的笑道：“就我一个人，我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顾采奇道：“你朋友到底是谁呀？你说说姓什么。没准我认识呢。”
　　陆离看了一眼顾景，后者也疑惑的看着他，他干笑了两声，对顾采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顾采还要再问，被顾景从后敲了一下头：“好了，给我消停一下，你要来我也带你来了，这是李府的寿宴，别当是自己府上一样闹腾。”
　　顾采撇嘴道：“我怎么就闹腾了？不过和他说几句话，你刚不是说要去找人？怎么不去了。”
　　顾景无奈道：“还不是怕你胡闹。”
　　陆离忍不住笑起来：“景哥你去吧。卫宁我帮你看着。”
　　顾采听了这话不太高兴：“看什么？当我猴子呢。”
　　顾景指着顾采道：“可不就是。你就是那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陆离哈哈笑了两声。
　　“我走开一下，麻烦你看下我们家这只泼猴了，千万别让他喝酒。”
　　顾景拍了拍陆离的肩，有人看着顾采他这才放心的走开。
　　陆离应下，等他走远了才问：“景哥这是去找谁？”
　　宴席已经开始很久了，陆离这桌的人都两眼迷离看样子喝醉的人不少，顾景一离开位子就往主桌那边去了，顾采看了两眼道：“还能去找谁，太子吧。”
　　皇上携诸皇子来的时候陆离还在西厢，听顾采这么一说他立马仰长脖子想看看太子长什么样，趁着他左右张看的功夫顾采偷偷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才送到嘴边就给一只手拦下：“难怪景哥一刻也不敢走开。”
　　陆离侧头看着他，眼中尽是无奈，顾采的酒品可不是一般的差，放在平日他喝醉放开嗓子嚎歌那是有趣，若在太傅的寿宴上嚎……陆离都不敢想李质那张脸会黑成什么样子。
　　“就喝一口怎么了？我听说这都是宫中的御酒，你闻闻……”将杯子凑到陆离的鼻子下，顾采道：“这香味实在太勾人了。”
　　酒的确很香，莫怪桌上醉了这么多人，陆离拿下顾采的杯子，一口替他喝了干净道：“好了，酒没了，你不要再想了。”
　　顾采晃了晃才从别人手里夺来的酒壶道：“谁说没了？”
　　陆离仰头一口长叹，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叹息罢他就下定决心不管顾采了，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好不容易找到顾景的身影，他却扶着一个青年往后院的方向去了，眼看人就要不见，陆离起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顾采：“我去下茅房，你要喝可以，别到处乱跑，我等下过来找你。”
　　“诶诶！”
　　顾采伸手却没抓得住陆离，只见他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现在管他的人都不在了，望了望手里的酒，顾采对它笑道：“我酒量这么好，他们真是瞎担心。你说是不是呀？”

　　陆离紧紧跟着顾景与那个青年的背影到了后院，因寿宴来的人众多，李府大部分的人都在前面招待宾客，后院中虽也灯火通明，却没有几个人。
　　被顾景称做殿下的人在廊栏上坐了下来，他像是不太舒服伸手抓住了栏杆上的柱子。
　　顾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过来，陆离推测他说的是：“你在这小歇，我去取杯热水来。”
　　顾景说罢就急急忙忙的去为他取水了。
　　此时廊下除了他再没其他人，知道机会难得，陆离不敢耽搁赶忙上前，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察觉到后方有人的太子已先声喝问：“什么人？”
　　那声喝问冰冷得像是一道刀刃袭来，陆离惊得止了步，怕太子以为自己是歹人而叫人前来，他仓惶解释着：“殿下，我不是坏人。请勿叫人。”
　　听了陆离这话，太子从喉中发出一声轻笑，他喝了些酒，胃里像烧一样难受，但他脑子还是清醒的，顾景前脚才走，这人立马就跟了上来，很明显他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有所图谋，他却还说自己不是坏人，被这话给逗笑，赵衡慢缓的转过身子问：“坏人难道还会在脸上写个坏字不成？”
　　“这……”
　　陆离一下哑口，想自报家门又怕别生是非，可不报家门更显得心中有鬼，他正犹豫着该如何说起余行思的事，赵衡见他低着头看不清模样，还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走近两步，到灯下说话。”
　　闻言，陆离向前小迈了两步。
　　在他靠近的过程中赵衡已放下扶柱的手，原本因难受而躬起的身子又恢复直挺，正因他从不在人前示弱的性格，顾景知道他胃不好，见他在席上喝了几杯，这才着急找过去。
　　赵衡眯起眼打量着这个有些面熟的青年，他肤色黝深，容貌只算斯文谦和，一身水青色常服无甚饰物，倒叫人看不出富贵，他恭谦的不敢抬头说话，赵衡已确定这青年绝无恶意。
　　“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顾景离开有阵子只怕不久就要回来了，念及此陆离有些着急道：“小人陆离……求太子殿下救救我友人一家性命。”
　　听到他报出的名字，赵衡眼皮一跳，迟来的醉意叫他身子晃了晃，他忍住头痛问：“你说你叫什么？是哪两个字？”
　　陆离无闲暇疑惑，只得照实说：“回殿下，五彩争胜流满陆离，我的名字是这个陆离。”
　　不知道太子笑什么，陆离有些慌，不多时他就听见对方说：“你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你。”
　　闻言陆离慢慢抬起了头，灯火下太子脸上醉意朦胧，被酒意染红的双眼像嵌着光一样直勾勾的看着陆离，有什么在他眼中慢慢汇聚，将他从醉意中唤醒，陆离被他看得胆战心惊，还想再说余行思的事，太子却柔声道：“陆离，你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