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本倾城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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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中立时安静下来，很多好事之人此刻倒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秋月磨蹭了许久才走了进去，勉勉强强地走到那几个公子面前，作了个万福，小声说道：“方才小女子失言，请各位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黄衣少年冷笑道：“方才你声音不是很大吗？为何现在变得这样小声？你以为区区一句话便能了事吗？今天是上元节，大爷们好好的兴致就这样让你败了，你说我们当如何罚你？”
在座的宾客中有不少是浪当子弟，见秋月生得有几分姿色，又是个小姑娘，起哄说道：“要她管那位公子叫声亲哥哥便算了，要么唱个小曲也行！”在座的宾客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衣文士站起身文绉绉地说道：“这位姑娘刚才自称是‘赛杜甫’，想必极能做诗，在下出个题目，如果姑娘的诗果真做得好，这事便罢了。”
黄衣少年笑道：“没想到茂才兄还有怜香惜玉之心。”
白衣文士道：“‘聚贤诗社’以文会友，她若果真有才，骂骂又何妨？我等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姑娘，我们便仍以这上元节为题如何？”
秋月低着头，眨了眨眼睛：“我不会做诗。”
白衣文士闻言脸色大变，“你既不会做诗，方才为何出言不逊，戏弄我等？”
秋月面露委屈：“我虽不会做诗，但经常听我家小姐做诗，所以诗的好坏却是如道的。”
众人闻言也觉不无道理。黄衣少年一心想为好友挽回颜面，怒道：“无需多言！今日这诗，会做也得做，不会做也得做，否则不许走！”
有人起哄道：“想必她家小姐也是来了的，不如这诗让她家小姐做吧。”
“不错，不错！这个主意也是不错的！丫头不行，小姐顶上吧！”
酒楼中不乏好事的公子哥，平日没事也要找事，哪里会放过这个取乐的机会，顿时热闹起来，有的甚至拿着手中的筷子敲起了桌子和碗碟！宾客中也有为这小姑娘捏一把汗的，心中暗暗埋怨这群公子得理不让人，但小姑娘的确是失礼在先，个个都想看看这小姑娘将如何收场。
就在此时，忽听得环佩声响，从酒楼外走进一名少女，朗声说道：“小女子便是这姑娘的同伴，不知替她做一首如何？”那少女眉目如画，肤如玉雪，步履款款，美艳之极。她身穿一袭白衣，上绣淡红色梅花图案，腰间扎着一条粉红色腰带，手中提着一只红色宫灯，众人眼前一亮，只觉这少女容色秀丽之极，端的倾国倾城，心中暗暗惊讶：天下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甄如雪！
黄衣少年呆了一下，神情恍惚，嗫嚅道：“当然可以。不过要以上元节为题才行。”
酒楼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所都交集在这美少女的身上。
甄如雪微微欠身，仪态万方，轻笑道：“那小女子便现丑了。”说罢低头默默思量稍许，朱唇轻启，慢慢吟道：“月色灯山满洛阳，邻家小女忙看灯。多才公子咏佳句，笑听妄语作闲人。”
“好！”
甄如雪声音刚落，众人掌声雷动，大家暗暗佩服这少女的才情，更佩服其急智，一方面做得诗句，另一方面称赞对方贬低自己，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希望对方不要与己为难。
白衣文士表情惊愕，未料到这少女如此多才，出口成章，相形之下自己所谓的“小李白”不真成了个狗屁？正不知如是好，甄如雪颔首示礼，不亢不卑地说道：“刚才之事，多有得罪，望各位公子海涵。”说罢，挽着秋月的手转身便要离去。
白衣文士大急，“姑娘请留步。”
甄如雪道：“公子还有何指教？”
白衣文士道：“姑娘刚才的诗果然做得精妙，只是……不是那位姑娘所做，所以做不得数。”
“是啊，这位公子说得没错，刚才不算！需重新比过！”酒楼里附和声四处，他们倒不是想成全这白衣文士，只是不舍这般绝色的佳人就这样轻易的离开。
大家心中猜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般出众？
甄如雪蹙了蹙眉：“刚才不是说好的么？为何又做不得数了？”
白衣文士道：“刚才并不是在下的意思，所以需重新来过。”
秋月自知小姐多才多艺，非一般人能比，当下大声道：“什么题目快快说来，我家小姐一定做得出来。”
白衣文士见小丫头中了计，脸上大是得意。说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这琴是排在第一位的，今日我们便比比琴艺如何，但题目仍不离上元节才好。”他心知做诗不是少女的对手，心中暗暗猜想这姑娘对琴艺不见得精通，看她年纪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就算这姑娘从娘胎里练成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心中这样一想，更觉胜券在握！此次较量若是自己赢了，双方一胜一负，这样一来，刚才丢的颜面也算是捡了回来。
甄如雪略有迟疑，心想：“不知这灯会什么时候结束，如若同他们这样纠缠下去恐怕今夜灯会都看不成了，我身为女儿家私自外出，决不能在外招惹事端。”想到这里，当下施礼说：“想必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何必令小女子出丑，小女子本当遵命，只是今日时候不早，家中又有父母惦念，就此别过，请公子见谅。”
白衣文士心中盘算：“这姑娘想必不懂琴艺，我再拿话激她，她若不从，我这面子也算是捡回来了。”于是轻摇纸扇卖弄潇洒道：“姑娘何必谦虚，你我抚琴较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已，想必不会耽搁姑娘回家的时间。难得今日良宵美景，你我这场较量想必又能为洛阳添上一段佳话。”
“不错，不错，酒家快拿琴来，也让我们大饱耳福。”在座宾客大声附和，只希望两人较量起来，好过吃这闷酒。
秋月少年好胜，劝道：“小姐比就比，前几日你不是谱得一支新曲拿来弹弹又何妨，看看谁的琴艺技高一筹？”
白衣文士闻言心中大觉后悔，但转念一想：“她小小年纪，便是出生起就开始练琴，技艺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自己于此已有二十年的功底，怕她何来？”
酒楼常有卖艺的伶人出入，因此这瑶琴也是有的，食客有要求，酒家哪有不从？伙计已送上瑶琴并安排好位置。
甄如雪秀眉微蹙，心中只怪秋月多事，但事已至此只得为之。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长者为尊，请公子先奏一曲罢。”
白衣文士也不客气，纸扇一收插入腰间，在安放瑶琴的空位上坐定，十指轻按，引声而歌，甄如雪细细一听，原来他唱的竟是崔液所作的《上元夜》。
“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夜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上元夜》写的是当时京城长安元宵赏灯的繁华景象，洛阳是后晋的西京，而此刻正值元宵，此时此刻用这首诗应景算是恰到好处。
这白衣文士琴艺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他音律工整，技法有度，较之刚才的诗赋实在是高明许多。一曲终了，竟也博得许多掌声。
黄衣少年抚掌道：“好！好！茂才兄果然才情横溢，愚兄今日真是大饱耳呀！”他转脸面向甄如雪道：“姑娘轮到你了，请罢。”神色之间大有挑衅之意。
秋月心中冷笑道：“稀松平常！弹成这样，居然还这么得意？什么是真正的抚琴高手，呆会儿你听听我家小姐的便知道了。”
甄如雪轻颦浅笑也不说话，将手中灯笼交予秋月手中，莲步轻移走到琴前坐定，只见她十根手指从衣袖中伸出，莹白如剥壳的新笋，轻轻落在弦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琴音由低变高，由高变低，回环转折，送入人的耳中有说不出的美妙，人的五脏六腑就如同清风拂过一般。她唱的却是“唐初四杰”之一的卢照邻所作的《十五夜观灯》：
“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这首诗的意思是，绚丽多彩的元宵灯火将大地点缀得五彩缤纷，与天穹连成一片，远处的灯光如同繁星坠地，楼前的灯光似明月高悬。在这良辰美景之中，还不时传来美丽姑娘的欢声笑语。
满座宾客屏气凝神，不敢少动，只觉这少女的声音和着琴声有如黄莺出谷，美妙至极！又仿佛置身在仙境之中，随着琴声一起辗转起伏，想必什么天籁之音，绕梁三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众人听得入神，忽听音律铮铮撩乱之际，人弦俱寂，众人呆了半晌见少女起身离座，方知一曲终毕，这才叫好不绝，轰然雷动。
就连白衣文士的同伴们也热烈地鼓起掌来，忽然想到喝彩的对象竟是自己的对手，慌忙又止住声音。
甄如雪长身而起，蓦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大群人，甚至连街上的行人也挤到酒楼门口围住她看！
甄如雪哪里见过这种情况？立时感觉羞怯难当，一张俊美的面孔窘得绯红，眼睛不敢看人，两只手绞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个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姑娘琴艺端的出神入化！”人群传来几声清亮的击掌之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本倾城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