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回：会放手的只有我 ...
-
清水她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却如同小时候般的哭泣不止。虽然彼此怨怼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我的妹妹，如何也忍不下心再来伤她。可是我也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比如：
“清水，我入府这些年，你可曾这般哭过。”
“没有！苏深还不至伤如此我。那你呢？”虽已为人妇，到底还是小姐脾气，高高在上早成习惯。
我笑笑：“我？我这一生，都未有机会如此痛哭。清水，你今日的眼泪，就拿来偿还你对我的自私吧！”
“怎么说？”她明明心里都清楚，却假意不知。还是十足的小孩子心性，想来，苏深亦是惯着她的。
没错，苏深那样一个老好人，真心实意地娇惯着我们两姐妹，惯得我们均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自己苦自己一个吞，我虽不忍，却也不想去心疼他。
“你从来都没有给过苏深机会开口纳我为妾，你害怕因此必须与他恩断义绝。当年，你父亲的官职缺少了千两白银，你娘便教她打了我的主意，他并未多想便牺牲了我。而你，为了你喜欢的人，也选择了牺牲我，不是吗？”
“可你也是柳家的女人，你也不可能做妾室的。”她的咄咄逼人，正昭显着她的自私所在。
“我为什么不能做妾。早在你父亲卖我入青楼时，我已不再是柳家的人了，整整十一年，我没有说过一次我的名字。他作为一家之长都不再顾忌柳家女子的尊严和骄傲，那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又怎么不能与苏深做妾？你就认定苏深对我的感情，薄于你？你应该感激的是我自己的骄傲，我喜欢的东西，从不与人分享。我要的爱，也必须是独一无二的。这些，你占了先机，苏深已经给不了我了。我们的结局一早已定。”
“可是，姐姐，你若真的走了，苏深会亏欠你一辈子。而我们也……”
“你们将一辈子生活在这亏欠的阴影下。”
我须得承认，这正是我想要的。我不能和苏深在一起，而我却想要他明白，他爱的人终究是我，而不是这样含含糊糊的把一生的岁月过完也不明不白。以前，我总不想他再记得我。而在彼此蹉跎了十一年后的现在，我却想要他记住我一辈子。年年岁岁，我终还是想与这男子有一些牵连。
柳清水，我想她此刻也是明白了我素来都不曾大度，我要的，是他丈夫的心，而不是人。而她竟被动的无一丝机会与我争夺。她沉默的时间委实长，长到我觉得她可能都不会再开口，可是她却说：
“姐姐，有史以来，月圆夜代表团圆与美满。上至宫廷帝王将相，下至寻常百姓人家，纵然妻妾成群，丈夫也都会在这一夜与正妻同房。而苏深他，他这些年都将月圆夜给予你。他那么传统守礼的一个人，怎会不知不懂这些？我都不敢确认苏深他到底对你是存了什么样的心？唯一，我觉得庆幸的是，他还不敢确认他对你的爱，或者说，他还不敢承认和表达对你的爱。”
我笑着叹息：“所以，我们三人这一场情，清水你是赢家。苏深，他是传统的文人。自幼学的诗词文章，传统道义。这些教养使他对自己的要求极为苛刻。他不允许自己言辞有失，行止上不能错踏半步。他有文人入骨的骄傲，倔强和酸气。这些都束缚着他的心，他不愿也不敢去想，我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位置，这样也就注定了，他不会是我的归处。”
“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要了你，而负了我。他的心，你不可能还给我了。”这正是她最介意和计较的。
我还是微笑，到如此境地，我竟还能继续笑着：
“他从不曾负你。他是那么至情至性的男子，你是他的妻子却从未信过他。给不了我名份，他自是不会碰我。可越得不到我，便心里全是我。清水，你赢了全部，可我却赢了你。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所以，我必须得走了。你别再开口说要挽留。我知那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你真的说了，我定就会留下来了。名份一事，若是由我开了口，苏深定不会拒绝的。一但身份上定下来，我与他之间也就顺风顺水了。”
这是我的恐吓，清水她千般厉害，也绝不会再开口挽留了。我拾阶而上，进了卧房，转身便合上了门。苏深，我要走，并不是为了她，而只是为了让你不再为难。你并不是贪心，想在我们两姐妹之间左右逢缘，你对每一个人都有道义和责任，没有一个能放得下。所以，你的痛若多过于我们。所以，能帮你的，只有我，天知道能忍着巨痛放手的，只有我。
清水一直在敲门，不停的喊我。而我却不去相应。待她的脚步声已经远的听不见，才敢哭出声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为苏深流泪，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当年刚入府，他还不肯放弃我的眼。空下时间便带我到处走访名医。
途间经过一座小小观音庙，据说相当之灵验，他便携了我进去拜拜。我信手摇了只签。我不见签文如何，只偷偷得听见老者解文给苏深听，他说：之于感情，这是下下签。之于轮回，却是上签。
一语成谶。困局，只有被困的人自己能解。
置之死地而后生。
希望我还有机会重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回：会放手的只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