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即便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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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我都是睡不踏实的，噩梦缠身不得安宁，梦里是反反复复的，无非就是那一段往事。我生命里看见的最后一束光，白晃晃的暖着冬日的寒冽，看着美好，可后面的事，太过让人心悸和恐惧。梦里也像现实一般的继续，虽然没有素簪入目的痛感，但真真切切痛的却是心。
可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无梦的夜，于我而言是奢侈，而我终于也奢侈了一回。
这还要多谢那名钦差大人。
一早醒来并未起身，卧在塌间练习开口。想要离开这里，总归是要开口说话的。绿腰来替我更衣，扶她的手，我双脚着地，轻轻地喊她的名字：“绿…绿腰……”
虽然有些吃力，但到底是说出来了。她反倒是不奇怪，好似知道我并非哑巴，安之若素的侍候我晨起。
说了第一句，那下面的第二第三句就开始不难了。稍许停顿了一会，把整句话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后，慢慢地说：“我想面谢你家老爷，姑娘可否替我引见？或者姑娘帮我传个话也是可以的。最主要，烦请姑娘帮我问明，我几时可以离开。”
绿腰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计，拧了巾布给我洁了面，又净了双手。方才执起香檀木梳为我理头发。梳了一半，执梳的手停了下来，才慢慢对我说：
“姑娘，老爷去邻近县乡巡检官银放发的情况，没半月回不来。老爷走前交待绿腰要仔细照抚姑娘，并留下两个贴身侍卫护着姑娘的安全。姑娘大可安心住下等他回来亲自向他问明。午后，会有大夫来看诊，诊完姑娘若是不乏，绿腰便扶姑娘出门走走，听说这个小县城有一家桂花糖丸做得不错，绿腰陪姑娘去尝尝？”
她的意思很明白，那老爷没计划让我走，也无意禁闭于我，我可自行出入，只需绿腰做伴，侍卫跟着就行。
想了想，也就不往下问了。
连他是谁，他都特别知会了绿腰别让我知道，那我又何需多问，我只需安稳地住在这里即可，其它的都不重要了。最坏的结果我都已经试过了，再坏，又能怎样呢？无外乎又一场生死。
在我而言，生死都不算是一件大事！
午后的确有大夫过来问诊。许是自幼习舞，身体素质较常人要好些，这几年如此恶劣的环境挨过来，竟然也没有生过什么病。大夫来诊脉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随意地将手腕放在药枕上，随那医者去按脉，嘴上还懒懒地说：
“若无事，就不必多言。若有事，就请当我面亲说。”
那在夫诊得很细致，诊了一只手脉又换了一只手，又望了舌苔，连双膝关节都不避嫌地捏过了。细细诊了有半个时辰后，对我说了一大篇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他见我眉头蹙得厉害，才又挑了些我能听明白的词说得更简单一点：寒痹之症。大体意思是长年衣裳单薄使寒气入体，关节骨骼筋脉具受寒气侵损，日后必现筋骨、关节疼痛，四肢拘急，屈伸不利等毛病。另又说明，宫寒明显，怕是将来孕育子女较为麻烦。需要长年服药加以调理，才有机会怀胎产子。
听罢，我让绿腰带他下去，并嘱咐了无需下药。这些问题都不会为我带来什么不利的后果，骨痛不会来得那般迅速，在有生之年会不会遇到都还是问题呢，又何需去在意。至于生养子息，那更是没有机会成真的事情，就更不必要费心劳神了。
可入晚的时候，绿腰还是端来了药盏。我闻到味道，凝眉，没有接过。绿腰耐着性子相劝：
“老爷嘱咐的，没别的话，只有一句，只要姑娘好好儿的。”
也无意为难她，接过药，一口喝尽，递还药盏的同时推开她送来过口的蜜饯。口中尽是苦涩，却还又特意细细在品。苦意，是提醒自己，绝不能大意。那个人虽已做到如此，但并非完全没有恶意。防人之心，我早已根深蒂固，任他对我照抚有佳，也绝不能破这个例。
摸索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棂。自幼记忆力过人，只不过大半日，屋内的设施已经全部牢记于心。我说：
“绿腰，你家老爷肯定是交待了你不要告诉我他是谁？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如不有违他的嘱托，你就告诉我可不可以？”
她回答得特别恭敬：“姑娘请问？”
“你家老爷可是隶属刑部？”
“不是，老爷是户部侍郎。”
答完，便谴了她退下，自己摸索着坐到桌边，细细地盘算起来。户部侍郎，那就有可能不是他了。
《相见欢》就是一只曲子，或许在我离开青楼后，已不知道此曲已广为流传。有旁人会吹，也不是一件怪事了。
且当年，若是顺利，他极有可能已娶柳清水，得蒙岳父关照，在刑部就职必定顺风顺水，又何须转投吃力又不讨好的户部就职。那老爷即在户部，就已有五成的可能不是苏深了。
再者，侍郎的官阶，已经是正四品，即使有人关照，以苏深入官刚刚三年资历，怕也是不大可能。那么，如此算来至少已经有七成的可能不是苏深。
一瞬间，我犹如被响雷惊醒一般呆住了。那般在意，这个人他是谁，还不停疏理他是苏深的可能性有多大。难不成，我是在期盼，期盼那个人是苏深？我惊的慌忙站立起来，抬手间，打碎了手边的茶碗。这动静惊来了绿腰，也自己吓着了。
绿腰怕我踩着瓷渣伤着自己，立刻扶我在床沿坐下，自己取了工具清理。而我呆呆坐在那里，连入夜了都不知道。
即便是你，又能如何？
风是风，花是花，你是你。
即便是你，又能如何？
云是云，雨是雨，我是我。
即便是你，又能如何？
你是你，我是我，错过是错过……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回：即便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