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参修炼了》太白宰

5、定居盛京

　　古老头的意志在摇摆。搬家，不搬家，这是个问题。

　　第二天老树精早早的来报道了，古老头老远看到两个大红大绿的身影吓的如同乌龟哧溜一下缩进壳里。玲珑笃定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就不信他不搬。

　　“真愁人，这两个姑娘住我们村的？怎么这么早就找上门来？”

　　稳坐在床沿上的丫头片子吃着蒸糕，“女人的精力不可限量的哇。我看你是早搬为妙。”

　　门被敲得咚咚直响，老树精把毕生学到的骂娘本领都拿出来了，上到八辈祖宗下到八代孙子一一给他问候到。

　　从早上骂道中午，都不带喝口水的。古老头急得团团转，“这，这出不了门怎么做生意呢！”

　　玲珑从床上滑下来，道：“我要去小解。”

　　她这么一提，古老头也觉得憋得慌。忍住了尿意道：“丫头你先去帘子后头解决。爷爷想办法将她们劝走。”

　　遂走到窗户边对外喊话：“二位姑娘到底要我老头怎么办才肯算完？”

　　“你只要住在这里一天就没完，明天我也来，后天我还来，外后天，外外后天，嘿嘿。我就乐意跟你这耗着。”

　　“姑娘，你们不能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和小姑娘。不过弄脏了你一件衣裳，有多大的仇啊，你说，有多大的仇呢！赔钱给你也不要。姑娘你大早上的说到现在也不口干，也不饿。这是什么世道哇！”

　　老树精坐在门槛上呵欠连连，心想你当我乐意呢，睡觉的点跑你这儿来骂娘，我也不容易。

　　古老头捂着裤子涨的满脸通红，一叠声的念念有词：“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世道。”

　　玲珑传心语给门外的老树精让他今天就到这儿。

　　门外人喊道：“老头，我回去吃饭了。明天还是这个点啊！明儿见。”说完就不见了。

　　古老头够着窗子看到外面确实没人，一道风似的裹出去排尿。

　　等他神清气爽的回到屋里，看着直嚷嚷着饿的小丫头，古老头眼一闭心一横脚一跺——

　　搬！

　　说搬就搬。当下就收拾了一下值钱的衣物，小丫头表现的特别配合，古老头说搬没多久就已经收拾好一个小包裹跨在手里了。

　　“丫头你怎的这么心急。等我拾掇拾掇，待会上山同老太婆交代一声。”

　　说是搬家，其实老头只当是暂避风头，所以除了衣物和钱袋，其他的也没有多整理。下午老头领着丫头去给古翠花上坟。古老头敬香烧纸，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一遍，说明自己要出去暂避一段时间，不多久就回来。

　　玲珑乘着他念叨的时候去了老树精那。

　　“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她开门见山道。

　　“就知道你一来找，老子就没好事。”树精化了个白袍少年躺在本体的枝丫上居高临下望着她。

　　“老头说要去离这儿三十里地的丰县，那是他出生的地方。”

　　“三十里？”少年耍着纸条，“搬了等于不搬。狐狸鼻子可灵着呢。”

　　“所以要你用缩地术把我们送到盛京，那儿人多妖也多，我的气息混在里面不易发现。”

　　“你也知道那儿群魔乱舞？小心还没进城就被生吞了。”

　　“我哪有那么弱？”丫头翻了个白眼：“要吃我，没有几千年的道行还真消受不起。”

　　“那老头不会起疑？三十里的丰县同万里之外的盛京，这差别也忒大了。”

　　“他一辈子就没离开过这两块地方，没读过书，也不认字，哪里知道盛京是远是近。”

　　少年郎哗的一声从树干上蹦跶落回地面。将手里玩耍的枝条插在玲珑的头发上，那枝条蓝光一闪，立时化作了一枚簪子埋在女孩的头发里。

　　“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他道：“你也说近几年就是化形的关键时期。可别动了根基，到时候就得一直带着老太婆的样子闯荡了，恐怕做了神仙也修正不回来。”

　　“那你记好我现在的样子。”说着转了一个圈，聘婷的少女立在他眼前，正是那天救走古老头的华服女子。“若是我到时候有个差池，也不来见你了。记得我漂亮就好。”

　　少年摆了摆手，“得了得了，没修成形状还硬是要显摆，你这副样子维持不了一个钟头。”

　　大手一挥将她打回娃娃的样子。

　　“你头上的簪子带好，可别掉了。关键时候兴许能帮你一把。”他捏了捏小丫头的腮帮子，“好了，老子不陪你了。”说着走进了大树中隐了行迹。

　　玲珑拍了拍树干，道：“等你位列仙班了，来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喝酒。”

　　老树没有动静。

　　等她走远了，树低才传出一阵闷闷的咒骂声：“个老子的，敢情你听到了啊！”

　　古老头为了防止被两位母夜叉围堵在家门口，天刚蒙蒙亮就锁好屋门，挑着炊具和衣物领着小丫头踏上了去丰县的道路。

　　两个人沿着河床走。古老头越走越奇怪，这路的转弯怎么越来越频繁呢，从老家丰县到古家村应该沿河一直走，饶不了几个弯的呀？难道是自己太久没有回去，记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每拐一个弯就在地理上跨过了一个洲郡，丰县早被他甩在了身后。

　　半路上小丫头要求在一处林木众多的荒蛮之地停下来休息，古老头瞅瞅太阳的位置，估算了一下时辰，想虽然地方看起来偏僻，好在自己没走几步就进来了，地界应该不大，不如就着树荫歇一歇。于是放下包袱躺在参天的大树底下喝水。其实他现在待的地方是方圆几百里渺无人烟的广袤森林。

　　玲珑借口去小解，背着古老头一猛子扎进土里，找到她要的东西后才钻了出来。

　　是一株长势貌似女性躯体的矮株。她走近想要折取枝叶上的白花，那树干竟然如同人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你不要害怕，我只取一朵花，绝不伤害你枝干半分。”玲珑道。

　　那植株听了方才止住发抖的身体，玲珑摘了花，鞠躬致谢后又遁入土中。

　　她取的这种花树叫做‘悉言’，吃了这花的花瓣能够听说自己没有听过的语言。古家村与盛京相隔万里，早已不是一个语言体系。玲珑为古老头想到这一层，特特为他找了这种花树。

　　走到中午便见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古老头拉住一个路人问话，问他为什么有好多人在前方排队等候。

　　那人回答：“听你口音不像是第一次到盛京呀。怎么要入城了都不知道？”

　　古老头十分诧异，什么时候古家村到丰县的半途中冒出个这么繁华的叫盛京的城镇了？

　　他低头问玲珑：“丫头，你听过盛京吗？”

　　玲珑点点头，“是我老家呀。”

　　老头瞪大了眼睛：“是嘛？怎么你记得你家乡的吗？哎呀。爷爷应该早点带你过来的，说不定能碰上认识你的人。”

　　小丫头翻了翻眼珠子，道：“现在不是说了嘛！我们进城吧！”

　　老头第一次到这么繁华的地段，一进城恨不得眼珠子能够各朝一边，好尽情的把道路两旁的稀罕物都看遍了。

　　不过很快他就遇上了难题打破了初来乍到的好心情。

　　盛京不愧为盛京，连馒头也比其它地方贵了三倍。古老头沿街边的铺子越走心越寒，这价格，啧啧，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钱袋。

　　玲珑看出他的窘迫，一语点醒梦中人：“怎么没有看见一个卖蒸糕的铺子呀。”

　　“对呀，”老头一拍大腿，“我还有门手艺可以糊口呢。”

　　可是问题又来了，做蒸糕总要有个地方，他们现在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于是便火急火燎的找房子租住。因为所在的是大城镇，人口集聚，屋舍的租金都不便宜。他们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合适的，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最后只好去城外碰运气，幸好在城外的一处土坡上找到了个租金便宜，模样简陋的茅草屋。

　　茅草屋就茅草屋吧，有灶能生火就行。

　　至此古老头和小丫头总算有了临时的家。

　　盛京不愧为九州内最大的聚集地，到了夜晚，琴瑟笙箫依旧不绝于耳，来往行人手上提着的灯笼，高处望去连成一片宛如游龙。

　　古老头躺在泥巴堆成的床上，头枕着双手，望着茅屋屋顶啧啧叹息。远处隐隐传来伶人的歌声，商客的呼喝声，女儿家的娇斥声，并着枕在耳边的虫鸣，在异乡的漆黑的夜里，一起同他渐渐睡了过去。

　　古老头和玲珑在盛京已住了三月有余，吃穿用度全凭着古老头作蒸糕赚来的钱。幸而此地人觉得这种糯糯的米糕味道十分松软适口，况且价钱也贱，时不时的便会买上一块尝尝鲜。古老头的生计问题由此得到了解决，并且过上了相对安定的生活。

　　古老头的日常作息稳定下来，日子过的充实了，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身子骨着实硬朗，精力着实充沛。

　　反观玲珑却显得萎靡不振，小小的身子伏在床上，整日恹恹的，哪儿也不去。开始古老头怀疑丫头病了，要给她找大夫，玲珑躺在床上撒泼打滚，死活不肯。古老头还是不放心，丫头就跟他闹失踪，把老头吓着了，只好由着她去。

　　这人参精化形不比其他飞禽走兽的妖精，倏忽褪了皮毛就走出来一个人来，玲珑遭受的煎熬不是一两天就能度化过去的，她也没有先例参照，不知道自己这般形容要维持多久。只好同来葵水的女人一样脾气暴躁坐立难安。有时候乘着老头走街串巷去卖糕就钻到地下去翻腾一会儿。

　　可是古老头却一点也不让她省心。先是怀疑她病了请大夫，被她土遁躲过了。后来又以为她是一个人在家里闷坏了，便撺掇着要送她去学堂读书。

　　“丫头啊，我看这里的人家不论男女都送娃儿去学堂。我就是从小没读过书很吃了些没有墨水的苦头。虽说一个女孩子，不指望将来骑高头大马做状元郎。可是不认得字以后怕被婆家笑话。读读书，你心情兴许就好了，没得整天六神无主的叫爷爷挂心。”

　　玲珑每天被他念叨的烦了，语气不善道：“吃饭都成问题还上什么学？”

　　老头被他呛得不吱声，玲珑头一歪翻身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