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9、第八章

　　“云姑娘来了。”栖雪脆生生道。
　　宝钗和黛玉正说的有趣，听到这话就住了声。
　　“快些进来。”黛玉起身笑道。
　　帘子起处，未见人影，笑声就先入耳，后才看到一个穿着大红镶边红白叶形印花对襟褙子的女孩跳了进来，拉起二人的手笑道：“听说你们在这儿，我就过来了！”
　　“多早晚来的？都有谁跟着？”宝钗笑着问候。
　　史湘云一一答了。
　　“没看会子牌？”黛玉笑问道。
　　史湘云摇摇头：“老太太那里人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听宝玉哥哥说你们在这儿，我想着就你们两个，怪冷清的，就赶着过来陪你们了，”她的眸光流转，笑起来神采飞扬：“还不快谢我？”
　　“多谢，多谢。”黛玉嘻嘻笑着行了礼。
　　“不敢，不敢。”湘云回了礼。
　　都是一副礼多人不怪的模样。
　　宝钗拘不住，放下茶碗，扑哧笑了：“瞧你们，做这样子给谁看呢？成日家也没见这么多礼，这会子就装罢。”
　　两人也笑了。
　　临霜捧着一个小小的填漆茶盘，上面一个青花缠枝茶盅，湘云接过茶盅道：“劳烦姐姐了。”
　　“这么见外，下回可不敢给您倒茶了。”临霜笑道。
　　史湘云的性子爽快，和丫鬟们极好，丫鬟们也不怕她，玩玩闹闹也是常事。
　　“姐姐倒的茶格外好喝，如何却不敢了？”湘云回道，假装在想着什么，后又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必是我十几日没来，你就忘了我了，小没良心的，跟着林姐姐学坏了，一见面就打趣我。”
　　“又稍上我做什么？”黛玉笑道，“这回我什么都没说，也没见躲过去。”
　　众人玩笑了一阵，湘云吩咐身后的丫头：“翠缕，把我带的结子拿出来。”
　　翠缕十岁稍上，鸭蛋脸面，穿着绿色绸袄，骝黄长裙，外罩一件青绿色滚边背心，听了把随身带着的结子拿了出来。
　　“一个是攒花结子，一个是蝴蝶结，都是我自己打的，给姐姐们玩罢。”湘云笑道。
　　两个结子都是五色，用宫绦打的，下垂着长长的穗子，黛玉选了蝴蝶结，宝钗选了攒花结，她吩咐花枝收好，然后对湘云笑道：“云丫头快些过来，让我瞧瞧你的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巧？”
　　“二婶娘也夸我针线好呢！”她得意地翘起嘴巴。
　　这位婶娘是史鼐的夫人，闺名唤作容月，排行为长，也识得一些字，只因守孝耽误了青春，女子二十开外，若无意外，就要强行婚配的，她的寡母为此险些愁白了头发，幸好一次出门，正巧遇着保龄侯史鼐。
　　史鼐正逢原配病逝，思想家中儿女无人照料，就准备再娶一房，同僚们介绍了几个，皆不中意，看这位姑娘圆圆脸儿，身材丰润，长得十分喜气，度其人品，又是个好的，家中弟妹也照顾得妥贴，于是不管她年纪只比府内长子大了四五岁，很快就迎娶入了门。
　　容月过门一年多，就把史鼐府里管得服服帖帖，又把原配所出的女儿养在膝下，感情倒胜过亲母女十分。
　　***
　　日行正午，贾母身边的小丫鬟琥珀过来了。
　　她笑着道：“老太太喊姑娘们过去呢。”
　　“你先回去伺候着，我们就来了。”黛玉笑道。
　　琥珀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一路上，宝钗和黛玉听着湘云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一会儿说前几天家中唱了一出好戏，讲桃园三结义的，众人都说十分好，一会儿说新得了一支八宝琉璃簪，下次带出来给她们看，又道这迎春花怎么也还不开。
　　这确是北地寒凉，要过些日子才能开。
　　宝钗爱怜地挽住她的胳膊：“傻姑娘，慢些儿说，我们听着呢。”
　　湘云眼眶一红：“你们……两个结拜做姐妹，怎么不喊我一声儿？咱们三个一起，像戏里说的那样，不是更好？”
　　二人都懵了一下，此举只是方便走动，并没有其他意思，宝钗黛玉两个也没把这当成是一件大事。
　　毕竟她们本来就是同胞手足，外在这些，实在不甚要紧。
　　“你是老太太的侄孙女，我呢，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就是不结拜，难道就不是姊妹了？”黛玉道。
　　“何况，你是侯府的女儿，也不像我们这么便（biàn）宜呢。”宝钗绕过一株花树，笑道：“有那不知情的外人，不说咱们好，还以为我们攀着你，不一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就现在这样，不是更自在些？”
　　这个襁褓之中就失去双亲的女孩，也让她心疼，不提书中，她和宝钗相得，亲姊妹似的，就是和黛玉，虽有过一些龃龉，日后凹晶馆联诗，潇湘馆谈心，感情深浓，也不亚于手足，就是现在，她们也着实喜欢与她相处，爱她身上那种气质，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深闺女儿，海阔天空似的大气爽朗。
　　湘云想想，长吁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没良心的，亏我还想着你呢。”黛玉掐了她一把。
　　“我以为你们两个要好，就要把我丢到一边，再不管我了呢。”湘云笑了，哎哟一声，手上动作也不停，很快反击了回去。
　　“胡说！”黛玉挑眉道：“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念头？若有人跟你说这话，就撕了她的嘴！”
　　边说，两个女孩边小猫弹爪子似的，打闹了起来。
　　“好啦，快走吧。”宝钗催促道。
　　“日后有什么，可要跟我说一声儿。”湘云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郑重地加上了一句。
　　“知道啦，我的大小姐。”黛玉保证道。
　　***
　　午饭之后，几人仍旧回来歇息。
　　“你婶娘待你可好？”身边无人时，宝钗悄悄问湘云。
　　“好！”她十分干脆地回道，眼睛笑弯弯地，可见对新婶娘印象非常不错，“最近婶娘有孕，家事暂交给姨娘打理，前天我去瞧她，她拉着我，倒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又夸我针线好，日后……”她止住话头，红了脸不说下去了，想是寻个好人家之类，又笑道：“就是扎的指头疼！”说着抬起指头来。
　　十指纤纤，近看果然有些细碎的小伤口，方才倒是没留意到。
　　“涂过药膏了？能沾水吗？”宝钗关切道。
　　“早涂过了，不怕沾水的。”湘云笑道。
　　她的性格，本来是十分跳脱的，却要坐在那里，半日不动，一针一线地刺绣，要耐得住性子，还要十分细致，到现在一手针线人人都夸，必然是吃过一番苦头的，想来亲娘若在，肯定不忍心，也许睁一眼闭一眼地，就让她混过去了吧！毕竟大家小姐，针线过得去就行了，平日有丫头们代劳，日后也自有专门针线上的人操心这些。
　　想到这里，看着她没有一丝愁烦的小脸，宝钗不禁暗暗担忧。开始看不出什么不妥，可见这婶娘是个深藏不露的，只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依书中所言，日后才知，这位二婶娘可是位面甜心苦的主儿，堂堂侯府夫人，外面挑不出一丝差错，背后却说家中用度大，要迫侄女做针线直到半夜哩。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吊诡，道理上也说不通的事情。一个女孩子，又能吃得了多少，穿的了多少？家里用度再怎么大，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个千金小姐做针线，还得做到三更半夜的地步吧？
　　偶尔替别人做上一星半点，还要被说三道四的。
　　这还是能看出来的，明面上看不到的，暗地里，还不知受了多少刻薄呢。
　　“她以后若让你做什么，你做得了的就做，得空了帮衬着也行，做不了的，可别大兜大揽的。”宝钗提醒道，得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日后稀里糊涂被哄了去。“还有，她待你若是不好，也别藏着掖着，说出来也有个商量，可知道了？”
　　“嗯！”湘云应道。
　　看她显然不在意，宝钗暗忖道，算了，日后再提醒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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