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10、第九章

　　客人散去后，贾母仍精神十足。
　　小丫头跪在脚踏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美人捶，不一会，鸳鸯过来，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美人捶，倚在塌旁，边捶边讲了一个下午听来的笑话儿。
　　这个笑话逗得贾母十分开怀，晚饭也多用了些，饭毕对王夫人道：“你去吧，这里有宝玉和她姊妹们就行了。”
　　王夫人叫鸳鸯好生伺候，就到别处用饭去了。
　　这边厢，贾母仍同三春等说笑。
　　晚间，贾母的儿孙都来了，贾赦贾政贾琏贾琮贾兰等，贾琮贾兰两个年纪幼小，还抱在乳母的怀里。
　　贾赦贾政问候了几句，贾母就赶他们休息去，只留下媳妇和孙辈们凑趣。
　　贾政贾赦一出去，宝玉就滚到了贾母怀里，贾母招招手，叫林暄也过来，拉他坐到榻上，一边搂着一个，笑着问林暄道：“今儿骑马还乏吗？”
　　“不乏，下午休息了会子。”林暄回道。
　　贾母又问送行的人多不多，林暄抿嘴笑道：“只有先生几位相熟旧友，再无旁人了，”他知道贾母爱热闹，又说道：“别的还平常，只有一位姓李的先生着实有趣，到了十里亭上，非说要作诗，他平日听说是个极有才学的，精通书史，出口成章，谁知今儿才只得了三句，还改来改去地十分不满，众人要听，他死活不肯，连先生都说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就叫大伙儿见识见识，他还是不肯，说要回家去，好好润色，待日后随书信寄给他吧！”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他自己也笑了，露出两行碎玉般的牙齿。
　　“果然有趣！”贾母笑呵呵道。
　　黛玉也笑了，自家兄弟，怎么瞧怎么顺眼，又看林暄，虽然年幼，每日晨练读书，已有几分坚毅之气，人情上也略知一二，不是那种不通的，不过仍需努力，她的目标是把他培养成腹黑的小芝麻包，外面平常，里面却九曲十八弯，典型的皮白内黑才行。
　　“可惜宝玉不自在，要不去见见也好。”王夫人略有些不自然。她一早就发现了，宝玉并不喜欢出门会客，只爱在家和女孩们厮混在一起，原也劝过数回，只是他不听，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宝玉浑然不觉王夫人的苦心，他也不爱听这些，这时正拉着鸳鸯的手，不知小声央告什么呢。
　　“好姐姐……”
　　贾母又问宝玉，宝玉回过头来，眨眨眼睛，反问道：“老祖宗，尝了下午送来的那‘节节糕’吗？”
　　“尝过了，还不错，不是咱们厨房做的吗？”贾母笑道。
　　“这个名字却不懂。”王夫人也笑道。
　　宝玉笑嘻嘻道：“下午先是赶围棋子儿，若输了不吃爆栗就得讲个笑话……后来玩的累了，宝仪姐姐说做点心大家吃，是芝麻香糕，林妹妹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大家就说不如叫‘节节高’好了！”
　　“手艺好，名字也好。” 贾母笑道，邢夫人也附和着说是。
　　贾母身边的嬷嬷们见这情形，也一个劲儿地夸宝玉孝顺，贾母搂着宝玉呵呵笑道：“没白疼你！”
　　“可惜两位姐姐和湘云妹妹不能时常过来，要是住在咱们家里就好了！”宝玉惋惜道。
　　“瞧你，又说孩子话了。”王夫人笑道。
　　“到底是宝兄弟，想着多几个人孝顺老祖宗，”同样一句话，从王熙凤嘴里说出就好听多了，贾母也喜欢听她说，“只是有了姐姐妹妹，可不能忘了你凤姐姐，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是，是。”宝玉忙不迭连声应着，又来回地摇着贾母的胳膊，腻声道：“老祖宗……”
　　“行，日后就多请她们来玩。”贾母毫不在意地应下，又对邢夫人王夫人笑道：“看来咱们府里，孩子还太少，只暄儿和宝玉能玩在一起，再多些就好了。”
　　王夫人微笑着点点头，邢夫人则笑得有些勉强。
　　待她回房，丫头们给她脱了外面的大红猩猩毡斗篷，屋内的两个通房丫头见她回来，忙上前来伺候，邢夫人瞪着两个丫头的肚子：“我儿女缘薄，只能认了，你们年轻轻的，怎么连个蛋也生不出来，白喝了那些补身的汤药！”
　　两个丫头低着头不敢则声。
　　邢夫人训斥了几句，见她们不吭声，自己也觉无趣，草草洗漱一番，便独自去睡了。
　　***
　　贾母那边，只有王夫人还在，贾母叫鸳鸯把袭人叫来，问她道：“听说宝玉今日有些不自在？”
　　“没有，”袭人小心地瞧着贾母的脸色，解释道：“是林姑娘劝他读书呢！”
　　“原是为这种小事，”贾母笑道：“还是这个脾气，到底还小！”又对王夫人道：“你也不用急，大了自然就好了！”
　　王夫人想起宝玉还是不爱读书，又想起林暄说先生走了，前几日就提出要到家学去，王夫人说宝玉也应这样，宝玉就讥诮道：“来的时候明明还好，读了一阵子书，越发地呆了！”
　　她心里着急，说了一大通读书的道理给他，他却只是不听，又惦记着姐妹们喊他不知有什么事，草草应付了几句就跑了。
　　养在老太太这边，她也做的也实在有限。
　　看着笑意盎然的贾母，王夫人只能点头应是，想兴许大了就真好了。
　　贾母又问袭人：“今天你一直跟着他，你看宝玉同哪位姑娘更要好些？”
　　“都好，二爷今日输的最多，也没恼，讲的笑话也是最多的。”袭人笑着回道。
　　原是这里听来的，贾母笑着瞧了鸳鸯一眼，点点头又问：“除了家里几位姊妹，宝玉同谁更要好些？”
　　袭人迟疑着不说话了。
　　“你只管说来。”贾母眼睛直看着她。
　　袭人飞快地低下头去，想了想，才缓缓道：“和云姑娘说的话多些，还有薛二姑娘。”
　　“听说云儿找你去了？是个念旧的孩子，到底主仆一场。”贾母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袭人不敢再说什么，背后凉津津的。
　　“嗯，”贾母沉吟，又瞅了她一眼：“那林姑娘呢？”
　　袭人心里一跳，抬了一下眼睛，又低下头去，捏着帕子的手指已经发白：“我……我瞧着，林姑娘倒像远着二爷似的，除了劝二爷读书，说笑的并不多。”
　　“这是她替宝玉着想呢。”贾母笑道，挥了挥手，神色和缓了几分：“你回去吧。”
　　王夫人见贾母神色，似有问询撮合之意，心底颇有些不乐，又想起林黛玉进府时，她初见即说的那些话来，想来她是听了进去，倒没缠着宝玉，另外心底又有些不忿，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还被她嫌弃了去？
　　其中滋味种种，一时难辨。
　　“孩子大了就是让人操心。”她只能应承道。
　　“左右宝玉还小，过几年再看看，也不急，你先休息去吧。”贾母道。
　　“老太太也早些安歇。”王夫人笑道，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
　　***
　　且说袭人回房，见宝玉还没睡着，从被子里探起身来，问道：“老太太找你什么事？”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别凉着了！”她几步跑过去，坐在床边，扶着宝玉躺下，又给他掖紧了被角，柔声道：“虽是春天，也要经心，还冷着呢。”
　　“哎呀不冷，到底什么事啊？”宝玉着急道。
　　“能有什么事，”她的眼睛瞧向别处，声音平滑如丝：“只随便问问罢了。”
　　“原来这样。”宝玉恍然一笑，也不计较了。
　　“快睡吧，啊？”
　　宝玉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看他睡去，袭人自到外面大床上，钻进了被子里，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贾母说的话，掂掇了上百次，翻了数十回身子，直到月淡星稀，东方发白，室内曙光微现。
　　竟是一夜没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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