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27、第二十六章

　　宝钗正浮想联翩，感慨万千的时候，花枝进来报道：“老爷派人到了二门上，请姑娘到外书房去呢。”
　　“还能有什么事？”宝钗不解道，贾家的事已经确定了，还会有什么事呢？
　　她整肃了仪容，一路到书房来。
　　进了书房，宝钗一眼就看到地上跪着一个人，蓝布衫子，低垂着头，再看面貌，却是许平。
　　派他做的事暴露了？
　　宝钗转眼不看他，只对薛岐笑道：“他做什么惹父亲生气了？”
　　薛岐看她一眼，心道：你还不清楚？
　　宝钗心里自然清楚，却更清楚她既然派了许平为她办事，如今人家吃了挂落，她就不能缩回头去，必要维护他才行，当下便笑道：“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若那宰相肚里能撑得四五层高的楼船，父亲最少也能撑上三二层高的船，咱们家直里到如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要仰仗着父亲，您若被这点子小事气着，可就不值得了。”
　　不管如何，先拍个马屁再说吧。
　　薛岐还是板着脸，没有一丝笑意，也看不出喜怒来。
　　宝钗又笑着问道：“父亲找我什么事？”说完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了，若还是不行，那就耗着吧，看看谁的时间更宝贵。
　　有些话，总不能当着许平的面说吧。
　　薛岐怒视着许平：“还不滚出去！”
　　许平抬头看向宝钗，宝钗安慰地看他一眼，示意道，您哪，快出去吧。
　　许平磕了个头，躬身出去候着了。
　　宝钗忙活泛起来，又是给薛岐倒茶，又是给他捶肩膀地。
　　“这么大的丫头了，还这么没规矩！”薛岐的神色不见松动，眼睛却微眯着，靠在搭着灰鼠椅袱的黄花梨椅背上。
　　只这一句，宝钗就察觉他没真生气，于是边捶边笑道：“规矩为人，人却不为规矩。那规矩都是为人所制所定的，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过是怕走了形儿，但人却不是为了规矩活着，又不是打家具的木板子那等死物，必须毫厘不差，人终究是活的啊。”
　　宝钗说罢，眼睛鼻子嘴巴都皱到了一起，又苦着脸抱怨道：“何况，规矩我也没荒废啊，您不知道，姨娘荐来的于嬷嬷好生严厉，昨儿我还顶着书在屋里练习走路呢。”
　　形势比人强，如今她的时间，被两大嬷嬷——教针线的乔嬷嬷和教规矩的于嬷嬷联合瓜分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忙得简直像个全日制学生。
　　宝钗放下手，遂拿起案上一本书，摇摇摆摆示范了起来。
　　薛岐绷不住笑了。
　　宝钗看薛岐笑了，也笑道：“女儿感觉这两日都不会走路了，好像越学越不会似的，您说，成不了‘邯郸学步’那样的吧？”
　　宝钗这么说，是在开自己的玩笑，那燕国少年，学不会邯郸人美丽的步态，只好“匍匐而归”。
　　“胡说！”薛岐瞪了一眼：“还不老实交代？”
　　“当时不是怕您不信吗？”宝钗笑道：“我与林妹妹觉得这其中有利可图，”说到‘有利可图’四字时看看薛岐脸色，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悦，想想又觉正常，薛家领了皇商的职务，自然不像一般人，尤其是读书人，谈到‘利’字时恨不得掩鼻捂口，绕着远远的路走开才行。
　　她继续道：“于是我们就凑了几千银子，叫许平和林梁——就是林家的管家林忠之子，在城北租了处院子，屯了些建筑所用的材料，想着等省亲时，必然有人要买这些，那我们不就可以赚上一笔了？”说完了一摊手，意思是：呶，就这些。
　　“本钱哪里来的？”薛岐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林姑娘的两千多两是问她父亲要的，”说着看了薛岐一眼，语气中还有着小小的怨怼，言下之意，瞧人家的父亲多开明，还大力支持呢！
　　“至于我嘛，有以前攒下来的几百两，”从小到大，宝钗攒起来的金银锞子数目不少，算是可观了，一直住在家里，花都没有机会花，这次全掏出来了，当然这还远远不够，于是又想了别的法子：“然后我就把我房里用不着的东西当了出去，”宝钗看薛岐神色不妙，马上解释道：“您放心，不是死当，是活当，还是去咱们家的当铺当的，鼓楼西大街上的‘恒舒典’，也没便宜了外人。”
　　薛岐哭笑不得：“你是女孩儿，行事怎地如此不计较！”
　　要被外人知道，还以为薛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宝钗讪笑道：“当时省亲的事还没影儿，不好跟母亲张口，只好自己想法子了。”
　　还有理了！若说出这话的是薛蟠，到现在早挨了几脚被骂了几句“混账”了，只是薛岐一直宠着宝钗，在她面前也端不出严父的架子来，只淡淡问了一句：“回本了？”
　　宝钗下意识点头：“除了几只金项圈，别的都赎回来了。”又摇摇头道：“不过银子也没到手，我又填进去做本钱了，如今寒冬腊月的，地皮冻上了，工程也都停了，加上人们忙着过年，所以冷清了些，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就会好起来的。”
　　“也不怕都亏进去！”薛岐虎着脸道。
　　宝钗耸了耸肩膀。
　　“那什么许平，嘴倒严实，问他也不说。”薛岐又道。
　　当然了，几年才挑出了这一个，能那么不靠谱吗？
　　“我看他腿儿都跑细了，您还这样说，”说笑间，宝钗转移了话题：“女儿在家中，衣食皆是父母之恵，想买些个东西孝敬父母，就算花的是自己的月钱，但说到底，还不是老爷太太的银钱？女儿不想做那等只会享福，与家里却无丝毫用处的人，想凭自己之力赚些银钱，用所得这些孝敬父母，不是很好吗？”她喜欢花自己的钱，不论什么用途，自己赚的，花起来总是安心。
　　这理由不错，薛岐心中大是熨帖，不觉拈须微笑了起来。
　　宝钗又趁热打铁道：“金钱，至贵至贱，多亦无用，现在女儿倒觉有些无趣了，”爱搂银子不是好事，太小家子气了，所以必须要如此说，当然这也是她的实话，她不是那种很爱钱的人，向来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咱家又不缺钱，没必要钻到钱眼里，小至一人，大至一家都是如此，若子弟们肯上进，土能生金，若子弟们不孝，赚的再多，也是为别人做嫁衣裳，那败家的纨绔子弟还少么？何况，这天底下，从古到今，哪有那长长久久的富贵？”
　　这就上升到思想境界了。
　　“不想我儿有这般见识……”薛岐赞许地点点头，紧接着却又叹了口气。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
　　却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退，比进更需要智慧。

作者有话说

　　感谢苏生和白天做梦晚上通宵二位的评论！
不知是不是受了通宵同学名字的影响，昨天死活睡不着，感觉屋内都渐渐亮了，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后才睡着。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