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23、第二十二章

　　香如脸色灰白，手指抠着衣服的底襟，视线一片模糊，面前的屏风桌椅似乎都在摇晃。
　　宝钗回过头来，安慰地拍拍她冰凉的小手：“你来到薛家的时候，年纪虽小，口音也都改了，不过却能听懂苏州话，又一听就会说，这不是一件怪事？若不是本地人，是不能一下子学会的，我想着，等得空了，就谴人去问问，也许真能查到你的身世呢。”
　　没有在买她的时候，当时就派人去找甄家娘子，主要因为宝钗当时年纪小，只有五六岁，胡乱说说买个丫头回来还使得，若是真凭空就知道这丫头的来龙去脉相关底细，不是太惊悚了些？
　　她还不想被当成妖怪捆到柴火堆上，只能等长大了些，找个好机会，再去查访一番。
　　这一去，果然很快就查到了。
　　许平继续道：“后来我们寻到了甄家娘子的父亲家里，我过去问时，见到出来的甄家娘子，一问，夫家确是走失过一位小姐，如今也十一二岁了，再看看甄家娘子，虽苍老些，模样却和姑娘身边的香如姐姐有七八分像，当时我们就想，香如姐姐，定就是这甄家走失的小姐了。”
　　我们说了这事，甄家娘子一听，当时就厥了过去，她身边只有两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子，都吓得直哭，还是我们告诉了方法，才去掐了她的人中，等甄家娘子醒过来，我们便说请她放心，姐姐如今在咱们家很好，现已知道她的来历，又晓得了此处，等日后来时，定把小姐送回来。”
　　“不想，第二日我们上船回金陵时，发现甄家娘子带了一个丫头一个包裹，就赘在咱们后头的一艘小船上，一路跟了来，中途盘费不济，还下船去卖针线来的，后来……
　　后来……没敢叫老爷得知，还是大爷帮衬了她十两银子，这才到了京城，现就住在长乐街上咱们家的客栈里，我才去看过她，甄大娘急得了不得，直问什么时候能见着女儿呢。”
　　最后这不马上接过来却是宝钗的主意，要故意试验她一番，她想看看甄封氏是不是真的挂念和心疼这个女儿，若早就不在意了，她又何必多事？
　　如今能够一路过来，她爱女之心昭然，也不用怀疑了。
　　“姑娘！”香如扑通跪在宝钗身前，扑在她的膝上，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下来。
　　“不怕，”宝钗抚着她的头发：“快些起来，这是件好事，该高兴才是，怎么倒哭了？”
　　宝钗拉起了香如，又吩咐许平道：“今日来不及了，你等会儿去客栈，告诉甄大娘，让她先歇息一晚，明早你到门上套车，去客栈把她接过来，可明白了？”
　　许平低头应下了。
　　“你先去吧，等我得空了，就去问老爷太太的意思，”宝钗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向薛蟠：“哥哥看这样处理妥当吗？”
　　“妥当，就这样吧。”薛蟠笑道。
　　***
　　不提当时宝钗如何对薛王氏薛岐说明这事，也不说薛王氏等如何决断，香如又是如何地辗转不寐，只说第二日，才吃过早饭，就听门外说封夫人到了。
　　薛王氏叫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只带着宝钗迎了上去。
　　封氏年纪倒不是很大，但背已弯曲，眍䁖着眼睛，发如霜雪，与其说是香如之母，看上去倒更像是她的外婆。
　　她一进来，看见薛王氏，还不及说什么，一眼就看到了宝钗身后的香如。
　　香如一夜没睡，眼下还残留着淡淡的青色。
　　“我的女儿！”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干巴巴地，只抖着嘴唇，声音如同杜鹃啼血。
　　身子也风中的落叶似的，摇摇欲坠。
　　同福忙过去扶起她。
　　香如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还有她熟悉的眉眼，才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去，这个，就是她一直想着念着，心里描画过无数次的娘？
　　“女儿……”封氏的手向前伸出，如寒冬里枯干的树枝。
　　“还不快去？”宝钗笑看着她。
　　“娘！”香如跑过去，一头撞在她怀里。
　　封氏险些不曾摔倒。
　　“娘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手指掐在香如柳绿色柔滑的衣袖上，粗糙得几乎能挂起丝线。
　　“娘……”香如无声地留着眼泪，封氏胸前的衣料都被哭湿了。
　　在场之人，无不掩面而泣。
　　还是薛王氏先回过神来，擦着眼睛，笑道：“这是大喜的事，夫人莫哭了，”又对同福道：“还不扶夫人坐下？”
　　封氏抹了一把眼泪，松开香如的手，就朝薛王氏拜了下去：“多谢太太。”
　　薛王氏忙扶住她的胳膊：“不敢，不敢。”
　　封氏又要朝宝钗行礼：“多谢姑娘。”
　　宝钗忙避了开去，红着眼睛道：“能和姐姐团聚，是上天的恩德，夫人这样，不是折煞我了吗？”
　　“夫人，她小孩子家家的，经不起这个，”薛王氏笑道，又招呼封氏道：“夫人快请坐。”
　　封氏方由同福扶着坐下。
　　***
　　封氏之夫甄士隐，原是江南甄家的旁系，出自同一位祖先，只后来人口增多，族人分散，来往渐少，所以当日才投靠了岳家。
　　说起来，拐弯抹角地，薛家同甄家还沾着亲。
　　这回理清了关系，当下，薛王氏就叫香如改了口，称自己为姨母，领着她见过一家人，又叫孩子们来拜见封氏。
　　最后，又叫宅里的丫鬟来见过姨太太和表姑娘。
　　薛王氏邀请封氏安心在家里住下，既为亲戚，就不必疏远了，且江南遥远，就住下吧。
　　封氏本欲带了女儿回去，虽然生活清苦些，但或许丈夫得知这个消息，能够脱出空门，一家人再度重聚，就是真正的团圆了。
　　香如不愿意回去，抱着宝钗不撒手，哭道：“我还要伺候姑娘！”旁人劝她，她又念叨着：“那广式凉茶的方子，我还没找出来呢！”
　　宝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几日之后，香如仍不改初衷，依旧不肯回去，封氏无法，思及父亲封肃为人，回去也不过勉强度日，只能应了下来。
　　薛王氏便差人收拾了一处院子，让她母女二人住下，又派身边的大丫鬟同福先去伺候着，宝钗则把青萝蓝若都给了香如，她二人和香如原本就熟惯，又都不是家生子，在薛家没有根基，日后也不怕奴大欺主。
　　封氏推辞不过，也就接受了。
　　至此，封氏夙愿得偿，在给大如州的父亲封肃寄信说清楚详由后，就在薛家住了下来，香如仍日日到香雪海，和宝钗宝仪一处作伴，一起学针线读书下棋等。
　　她性子娇憨，见了昔日相熟的姊妹也不摆小姐的架子，众人心里明白，也和以前一样地同她要好。
　　“这呆丫头！还不偷笑呢！”只有碧菱心里不舒服，扎了根刺儿似的，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同样的丫头，她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还有，就算她走了，那大丫头的空儿怎么也没轮到自己，反是紫菁得了去？
　　她又看紫菁不顺眼了。
　　只是见众人都在兴头上，她也只能忍着，不敢表露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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